第352章 小狐狸欺人!
這邊秦淵和段南歌說著說著就鬧了起來,那邊周明軒帶著周明月回到住處,一路無話,周身散發出的微怒之氣叫周明月甚至不敢跟他搭話。
周明軒一回到住處就見周明賀跟周二叔等在堂屋,一見周明軒和周明月回來,兩人都是一愣,隨即趕忙迎了上去。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談成了?”周二叔一臉擔憂地問道。
那廖五爺不好相與,明軒沒受欺負才好!
周二叔不問還好,這麽一問,周明軒一揚手將手裏攥了一路的契約扔了出去。
“他廖氏欺人太甚!”
周明軒這一吼倒是把周二叔和周明賀嚇了一大跳。
“怎、怎麽回事啊?”回過神來,周二叔慌慌張張地問道。
周明軒氣呼呼地坐下,一副被氣得不想說話的樣子,周明月隻能代替周明軒將事情給周二叔和周明賀說了一遍。
聽完周明月的講述,周二叔眉頭緊鎖:“他是這樣說的?他說這契約潦草,是看低了他廖氏?”
“五爺是這樣說的,廖夫人也說這契約寫得不清不楚,顯得咱們周氏很沒有誠意。”周明月小心翼翼地說道。
周二叔猛一拍大腿,憤憤道:“這小狐狸!他就是欺你們年少!那契約雖是明軒擬定的內容,但我給他改過一次,就跟當家的親自製定的相差無幾。”
周明軒擰眉,說話的語氣還帶著強烈的怒意:“可他這張契約分明就是在唬弄他。”
“他放屁!”周二叔怒,“當家的每次跟他談合作的時候,拿去的都是這樣的契約,你們曾看過的那些蓋了印信的契約都是當家的跟那小狐狸通過幾次談判一點一點改出來的,哪有頭一次商談就拿出那麽詳細的契約的?傻子不成?!”
“那他!”周明軒瞪圓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他拿捏你的!”周二叔這個悔啊,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就該跟明軒一起去,當家的說什麽要曆練明軒,可選誰陪明軒曆練不好,偏選了廖氏那個小狐狸,那是明軒能應付得來的嗎?
周明軒頓時目瞪口呆。
周二叔忙坐到周明軒身旁,語重心長道:“明軒,別怕丟了生意,但凡是兩家合作的生意,那是對兩家都有好處,他廖五就算是想中止與周氏的合作,也得考慮考慮他廖氏會因此損失多少,他但凡說出這樣的話,八成都隻是嚇唬你,是想在商談中給你施壓,好叫你顧忌他,叫你強硬不起來,這樣他才能占據上風,壓榨周氏的利益!”
周明軒愣愣地聽著,心裏那個恨啊。
他當時怎麽就沒想到這些呢?當時他為什麽一聽到廖五爺那樣說就下意識地畏懼了?他為什麽覺得兩家停止合作之後是周氏的損失更大?論家業,周氏明明比廖氏雄厚太多,他在怕什麽?
“那二叔,我們現在怎麽辦?”
周二叔想了想,終究還是歎息一聲,道:“這一次就依了他,給他一份詳細的契約書,下一次若還要合作,再連本帶利地跟他討回來就是了!”
周明賀不解,問周二叔道:“既然他這麽誆咱們,那咱們就不跟他合作了不行嗎?不過就是個破港,未來能給周氏帶來多大利益?”
“一個港?”周二叔斜了周明賀一眼,道,“那是區區一個港的事情嗎?那是整個幽州甚至是整個河北道!在嶺南吃過一次虧,還沒受到教訓嗎?”
嶺南洪災那年,他們都想著等嶺南局勢穩定了再進入嶺南重新發展他們在嶺南的產業,誰知廖氏就不管不顧地紮進了嶺南,幫著官府賑災救民,他們比廖氏晚去,雖然廖氏看起來厚道,跟他們坐下來有商有量的劃分了嶺南的利益,可事後他們才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們在嶺南的生意能做得多好並不在於他們能在嶺南開多少家店鋪,而在於嶺南的百姓是否認可他們。
如今嶺南百姓將廖氏奉作再生父母、活菩薩一樣,不管買什麽都去找廖氏,不管賣什麽也都找廖氏,哪天發現個礦山都不報給官府反倒先報給廖氏,廖氏在嶺南的威望一日高過一日,生意也做得一日比一日紅火,更可氣的是廖氏的管事十分會把握分寸,有事沒事就跟嶺南的百姓誇一誇嶺南官府,做什麽好事、善事都算上官府一份,就算官府什麽都沒做過,廖氏也願意將功勞分給官府,這樣一來,嶺南的百姓漸漸對官府也生出好感來了,當地官府不僅不會忌憚威望水漲船高的廖氏,反倒還十分喜歡這個會幫他們加深官民情感的廖氏,然後就連嶺南官府都偏幫廖氏,他們在嶺南就隻能撿廖氏挑剩下的,生意不說慘淡,卻也比不上他們的預期。
如今,廖氏要在潭水建港。
他們周氏不做行商,也不打算拓展行商的生意,因此這個港口本身除了能減少他們每年雇用廖氏運送商貨的花銷,並不能帶來更多利潤,但比對江南和嶺南的港口就能知道,潭水的這個港口一旦建成,潭水沿岸甚至是周邊的幾個州縣都將迅速發展起來,這個“未來”所帶來的利潤才是讓人垂涎的,而周氏不打算再讓廖氏獨吞這份利潤。
唉,當家的上了年紀,本隻想安度晚年,可這廖氏天天折騰,一折騰就是個大事,當家的這個晚年還真是很難安穩下來。
聽了周二叔的話,周明賀撇撇嘴,不再說話。
給在本家休養的大當家傳了信,周二叔就在武靖城幫周明軒草擬新的契約,在本家的大當家收到消息後差點兒氣暈過去,卻也隻能罵秦淵一句小狐狸,旁的事情也怨不得誰。
連他們幾個大當家的在秦淵手上都討不到太多好處,他們的晚輩去了,沒被秦淵吃幹抹淨就已經是秦淵給他們情麵了。
周氏的叔侄幾人窩在住處草擬契約,秦淵這邊就已經開始收拾行李了。
從衣櫃裏拖出一件從西北帶過來的鬥篷,秦淵一臉嫌棄地看著那件鬥篷,然後對段南歌說道:“南歌,這個就不帶走了吧?這天兒越來越熱了,唐州比幽州還要暖和一些,這鬥篷就給廖七他們留下,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
“那就留下吧,”段南歌看著鋪在床上的幾套衣裳,問秦淵道,“你去唐州是要做什麽?”
“談生意,”秦淵答道,“唐州那邊有一家商戶要請廖氏送一批貨,卻不肯跟廖十他們談,說是要爺親自去,爺去瞧瞧。”
段南歌調侃一句道:“五爺還真是勤快。”
秦淵笑道:“生意就是生意,不分大小,都得認真對待,萬一哪天這一家商戶也躋身五大商了呢?爺這叫未雨綢繆。”
“好好好,你最精明。”段南歌搖頭失笑,“除了談生意,不做別的事情?”
“呃……”秦淵摸摸鼻子,“順路去見一個人。”
段南歌本是隨口一問,沒想到秦淵還真是要去見人。
扭頭看著秦淵,段南歌笑著問道:“你確定你不是專程去見人,順便談生意?”
秦淵莞爾一笑:“都一樣。”
段南歌轉回頭,將床上的幾套衣裳歸置到一邊去:“那你這幾套衣裳都不帶了。”
那幾套衣裳是秦淵常穿著去潭水河岸的,濺上過泥,洗了幾次之後顏色就暗淡了,穿倒是能穿,可要穿著去見重要的人或者是與人談生意就不太好了。
“聽你的,”轉腳走到段南歌身後,秦淵伸手輕輕環住段南歌的腰,“你那幾套衣裳也別帶了,穿著像個俠女,不像是廖夫人,你若喜歡,等去了廣陵再穿。”
“我知道,”段南歌揚了揚嘴角,“放心吧,我這衣裳還不都是配著你穿的?”
“那自然是要跟爺的衣裳配著,不然外人哪瞧得出你我是夫妻?”抱緊了段南歌,秦淵一偏頭就在段南歌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別收拾了,反正也沒什麽要帶的。”
段南歌偏頭看著秦淵,鼓著腮幫子說道:“那還不是你說要收拾行李的?”
秦淵痞笑:“爺就是想看一看你為爺收拾行李的樣子,如今看過了,東西就不用收拾了。”
說著,秦淵便就著兩人現在的姿勢,帶著段南歌一步一挪騰地挪騰出門。
站在門口看著這住了個半個多月小院,段南歌柔聲細語道:“在這裏待的時間比預期的長了。”
“嗯,”秦淵抱著段南歌靠在門邊,低聲道,“無妨,來得及。”
“廖九……”段南歌想問廖十有沒有傳信過來,可想了想又把話給咽回去了。
廖九負責護送假扮成她和秦淵的宛凝、廖十前往廣陵,這都已經一個多月了,照理說廖九應該給秦淵傳過信了,可秦淵從沒提起過,段南歌也從沒瞧見過,剛剛段南歌張口就想問,可突然猶豫一下,這一猶豫就又把話給咽了回去。
若廖九傳來了消息,秦淵卻沒告訴她,那就是不想讓她知道,若廖九沒傳消息過來,那八成就是遇上麻煩了,她再問,還要惹秦淵擔心。
然而段南歌這話收得雖快,秦淵卻還是聽清了這開頭的兩個字。
“怎麽不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