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秦昊來訪
“四皇兄說笑了,”整理一下心情,秦淵嬉皮笑臉地向秦昊作了個揖,“隻是不知道四皇兄怎麽有空來廣陵城探望臣弟啊?”
他這才離京半年,秦昊怎麽就追過來了?就這麽不放心他?
秦昊冷哼一聲,道:“你在廣陵城搞了這麽大的事情,父皇不放心,怕你一個人應付不來,便差我來看看。”
一聽這話秦淵就故意裝作不經意似的低喃一句:“你來他不會更放心嗎?”
果然,秦昊聞言狠瞪了秦淵一眼。
裂開嘴嘿嘿一笑,秦淵給段南歌比了個手勢,然後就走到秦昊身旁的位置坐下,狗腿地給秦昊倒一杯茶:“四皇兄什麽時候到的?”
“午時剛過就到了。”秦昊端起茶杯,輕抿一口。
“那麽早?”秦淵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時辰,“四皇兄你該讓人去城主府喊臣弟回來才是啊,不然您先去客房歇著也成,這一等半日,坐累了吧?”
“我以為段南歌……我以為弟妹很快就能回。”眼神微閃,秦昊眉眼低垂,盯著茶杯中琥珀色的茶水。
眉梢微挑,秦淵不動聲色地嬉笑道:“四皇兄今日來得也是不巧,南歌平日都會在府裏待著,今日不知怎麽勤快了,不僅到街市上去轉了一圈,還去城主府接臣弟去了,這才回得晚了。說起來四皇兄怎麽在這個時候南下?四皇嫂身懷六甲,算算月份這身子已經重起來了吧?”
“你們知道?”秦昊偏頭看向秦淵,眼神中帶著一絲詫異。
“知道啊,這天大的喜事兒,父皇一早就在書信裏寫了,南歌一直掐算著月份,備了好些個禮要差人送回去,”秦淵眨眨眼,狐疑地問道,“怎麽?這事兒是要保密嗎?”
“……不是。”搖搖頭,秦昊再次垂眼,品茗。
雖說不是想保密,但他也沒想到父皇竟已經跟秦淵說了,而秦淵若知道了這件事情,必定就會告訴段南歌……段南歌是該知道這件事的,那是情理之中又是理所當然的,可他的心裏卻總有道坎,一道不管他如何想要安穩跨過都總是會被磕著絆著的坎。
機敏如秦淵,一看秦昊這神情就將秦昊心中所想猜出了七八分,眼珠子一轉,秦淵聰明地換了個話題:“父皇也真是的,怎麽不讓四皇兄跟司天監他們一起來?他們來那會兒陣仗可大了,這廣陵城中的百姓知道他們是父皇派來的,那叫一個熱情,當初他們迎臣弟的時候可沒這麽熱情。”
秦昊的眼神微閃,卻仍舊端著茶杯喝著茶,默然不語。
為什麽他這會兒才來?因為這會兒他正巧不想待在京城,正巧父皇念叨著不知道秦淵在廣陵城裏怎麽樣了,正巧司天監送回京城的述職信件中提到了秦淵遇上了難題,他便在父皇耳邊煽風點火,故意引得父皇更加擔心,再趁機提出要代表父皇親自來廣陵城幫助秦淵,於是他這會兒才來,比司天監他們晚了一個多月。
秦昊這一沉默,秦淵的心裏就犯嘀咕了。
如今秦昊在京城裏當真算得上是父皇的左膀右臂,是朝廷的中流砥柱,與太子分庭相抗,且在父皇地有心放縱下,秦昊的威信和勢力已經有將要蓋過太子的勢頭,這個時候就算是父皇想讓他來廣陵城,他也該推脫掉才是,可怎麽就來了呢?難不成是京城裏出了什麽事?但京城裏如果真的出了事,秦昊該留在京城裏解決事情啊,怎麽就跑來廣陵城了呢?
秦淵百思不得其解。
“爺、楚王爺,晚飯做好了,現在就移步花廳嗎?”從堂屋的後門走進來就徑直走到了秦淵身側,段南歌就秦淵一臉困惑,就在說這話的時候向秦淵投以問詢的視線。
秦淵聞聲轉頭,衝段南歌柔柔一笑,順便給段南歌使了個眼色:“既然晚飯做好了,那便一起過去吧,四皇兄,請吧。”
“嗯。”瞥一眼段南歌,秦昊放下茶杯,隨秦淵走向吳王府的花廳,段南歌則靜靜地跟在秦淵的另一邊,與秦淵手牽著手。
圍坐桌邊,秦昊瞥了眼桌上的酒壺,調侃似的問秦淵道:“吳王府就用桂花酒待客?”
秦淵的酒量不算淺,段南歌更是千杯不醉,這兩個人的飯桌上擺著的竟然會是清淡的桂花酒?這的確是出乎秦昊意料。
秦淵笑道:“就這桂花酒還得是招待客人的時候才能擺上來,平日裏桌上都是沒有酒的,有人管得嚴。”
說著,秦淵還往段南歌那邊努努嘴,示意都是段南歌管著他。
斜秦淵一眼,段南歌柔聲細語道:“你若還能像以前一樣睡到日上三竿,你想喝什麽都依你。”
秦淵撇撇嘴,與秦昊先後落座,向秦昊抱怨似的說道:“唉,四皇兄你說臣弟倒是來廣陵城當這個王爺做什麽?吳王吳王,本是吳地之王,可父皇的手那麽一揮,吳越二地連同半個江南都歸臣弟管,臣弟算是體會到起早貪黑的滋味了。”
聽到這話秦昊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
秦淵這到底是在跟他抱怨,還是在向他炫耀?
“父皇是疼你才劃給你這麽大的地方。”吳地、越地、半個江南,這全都是富饒之地。
“疼?”秦淵輕哼一聲,“依臣弟看,父皇這是好不容易才逮著一個能到封地幫他料理事務的兒子,巴不得把這些他夠不著的地方全扔給臣弟來管,他也不想想臣弟管不管得住。四皇兄什麽時候下來幫一幫臣弟啊?總在京城裏待著不無趣嗎?”
“我這不是來了嗎?”秦昊斜秦淵一眼。
“臣弟不是那個意思……唉,”歎息一聲,秦淵自斟自酌一杯,“罷了,四皇兄你還是在京城裏好生待著吧,臣弟累就累一點兒,四皇兄可要連同臣弟的份兒一起好生照顧父皇。父皇他……怎麽樣了?”
秦昊雖一直看不慣秦淵,可唯有一點秦昊不得不承認,那便是秦淵對皇帝的孝心,事到如今,還會單純隻掛念著皇帝身體的皇子怕就隻有秦淵一個人了,連曾經最不諳世事的秦紹如今也是更多的將皇帝看成了天宋的君主,皇帝的健康就是天宋的穩定,而天宋的穩定則是秦紹在南楚有所作為的最強後盾。
“放心吧,”靜默片刻之後,秦昊才沉聲開口,“父皇還是生龍活虎的,禦書房裏也仍舊是吵吵鬧鬧的。”
有段國公在,父皇便很難委頓下去。
“好,”又倒一杯酒猛灌下去,秦淵揚著嘴角微笑,那笑卻有幾分悵然,“如此便好,隻是父皇到底還是上了年紀,臣弟來了封地之後才知何謂政務繁忙,連臣弟都要叫苦了,父皇如今怕是難以承受,那後宮裏……”
宮裏宮外,除了段國公,怕是再難找出一個真心為父皇著想的人,偏段國公又不是個溫順的性子,更是不會照顧人,唉……
想到這裏,秦淵便又灌下一杯。
秦昊眉心微蹙,轉眼看向段南歌,那意思是想讓段南歌攔著點兒,可段南歌卻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攔什麽?秦淵離京半年,心裏唯一掛念的就是陛下,平日裏沒有由頭,秦淵也隻是在瞧見什麽新奇的玩意時想著要給京城裏的陛下送一份去,可今日秦昊來了,這兩個人就算不合說到底也是血脈相連的兄弟,這樣毫無防備地見到秦昊、想起京城、念及陛下,秦淵的心裏怎麽可能好受?
見段南歌搖頭,秦昊的眉心皺得更緊。
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他是見不得秦淵那副誌得意滿的模樣,可現在見他在這異鄉借酒消愁,他的心裏卻也不好受,隻覺得堵得慌。
仰頭灌下一杯酒,秦昊沉聲問道:“司天監來了已有月餘,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心中的悵然被秦昊這正經八百的話衝散幾分,秦淵偏頭看著秦昊,反問道:“四皇兄當真要在這種溫情脈脈的時候談論這樣嚴肅的事情?”
即使聽到“溫情脈脈”這四個字,秦昊也不為所動:“我是為公事而來。”
“無趣,”撇撇嘴,秦淵趁著再喝一杯酒的功夫整理好心情,道,“該司天監辦的事情已經辦得差不多了,餘下的事情也不適合在飯桌上說,還得勞四皇兄明日早起,隨臣弟去城主府聽一聽便知曉進展如何了。”
“城主府?”秦昊狐疑地看著秦淵,“你每日都去?”
秦淵和段南歌不是才剛從城主府回來?
“是啊,”秦淵點頭,“吳州州府和廣陵城的城府是挨著的,州府便是州牧府,城府便是城主府,六曹官署就在兩府身後,臣弟來之前他們沒有日日議事的習慣,都是各忙各的,必要時才互相走動,因為近幾年內都沒發生過什麽大事,所以官吏懈怠,連每月初一、十五該有的議事集會都沒有,臣弟便重新立了規矩,又因為臣弟想先整理好廣陵城的事情,所以就將議事的地點定在了城主府裏,州牧府照舊管理吳州其他地方的事務,暫且不做變動。怎麽?四皇兄覺得臣弟這個做法有何不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