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河眼泄水
“你？！”
巫小竹長大了嘴巴，望著鹿函，半天合不攏嘴，然而他知道這個鹿函雖然平日裏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是在關鍵的正事兒上，是不會隨便亂開玩笑的。
更何況，巫小竹早已經知道了鹿函的本事，如果真的是他的話，恐怕這事情也並不值得驚訝。
“那……”巫小竹吞了口口水道：“那東西到底是什麽？”
鹿函此時翻身坐在桌上，一隻手懶洋洋地拄著旁邊的古籍，挑了挑眉毛道：“我要是知道的話，幹嘛來找你？”
“那你想……”
“別廢話，先聽我說。”
鹿函將當天晚上的經過事無巨細地告訴了巫小竹，當然了，其中不忘添油加醋地宣揚自己的英明神武，不過也順理成章地被巫小竹給忽略掉了，將事情全部了解了個大概之後，巫小竹陷入了沉默之中。
巫小竹的濃眉大眼，此時眯著眼睛沉思的樣子倒是讓鹿函覺得蠻好看，鹿函歪著腦袋打量著巫小竹，忍不住抬起腿來，一隻腳尖兒推了推巫小竹，“你到底想到什麽沒有？想不到也別勉強。”
巫小竹並沒有馬上回答鹿函，然而在一陣沉默之後，巫小竹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一拍腦門兒道：“我知道了！”
說罷這話，巫小竹已經翻身爬上桌子，在高高的書架上，一堆古籍中，迅速抽出了一本書。
狹窄的桌子上，巫小竹和鹿函沒什麽地方能落腳，兩人幾乎是臉貼著臉靠在一起，借著微弱的油燈光亮從古籍中翻找著內容，而南宮雲逸發覺這邊許久沒有聲音，心中不免有點兒好奇，生怕兩人見麵就掐架，幹脆自己蹲在澡盆裏，兩手劃水，走三步退兩步，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才終於劃進了房間裏。
隻不過……麵前的畫麵讓南宮雲逸不由得有點兒愕然--兩人的腦袋湊在一起，臉頰幾乎碰到臉頰，鼻子馬上要貼上鼻子，換做誰能想到這兩人前陣子還水火不容？誰能想到這好像哥倆兒好的兩個家夥，其實一個是鬼一個是道士？
然而南宮雲逸實在不忍心破壞這幅美好的畫麵，一陣驚愕之後，保持著張大嘴巴說不出話的姿勢，又原封不動地劃著澡盆離開了。
南宮雲逸和巫小菊在隔壁房間裏，惆悵地望著半明半暗的油燈，頭頂的天花板上時不時落下雨水，正巧熄滅了油燈，巫小菊便將油燈重新點燃，換個位置放下，幾次周而複始，讓巫小菊有些煩躁，忍不住要往門外走，“他們兩個到底在幹嘛呢？”
“這個……”南宮雲逸有點兒不大好解釋他們到底在幹嘛，隻是攔著巫小菊道：“你也別管他們了，他們肯定能想到辦法的。”
經曆了這段時間的這些事情之後，南宮雲逸莫名地對鹿函和巫小竹有種依賴感，仿佛隻要有他們兩個人在，哪怕是天大的事情也能想到解決的辦法。
果不其然，又過了片刻的等待之後，鹿函和巫小竹已經回到了這邊的房間裏，隻見兩人的臉上都帶著些許興奮的神情，鹿函迫不及待地對著南宮雲逸道：“這下成了，小爺這次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了，隻等把它一鍋端了！”
南宮雲逸忍不住皺起眉頭道：“你還沒說那到底是什麽？”
“那種東西，”巫小竹聲音有些深沉地低聲道：“叫做澤化。”
澤化，是水中的一種妖怪，自以為是龍，但實際上不是。
古代的時候，凡是大江大河裏，都有龍的存在，但是隨著人類數量越來越多，影響了龍的清修，龍便會變成隱龍，或是離開水域。
但是水域中之所以有龍的存在，就是因為龍可以庇佑水域，而自從龍離開了水域後，水域中就會出現其他的東西，一般都是一些陰力強大，但是因為某種原因不肯進入六道輪回的陰靈，因為長年累月在水中修行，便漸漸地有了更大的能力，從而成為了這種叫做澤化的妖怪。
其實澤化倒也並非那麽凶惡，而且為了修行，其實也做了不少好事兒，一來是庇護水域，二來是幫助跳河而死的一些陰靈修煉，將其送入六道輪回，水中的陰靈越少，水鬼找替死鬼的事情也就越少，對於人來說，倒是一件好事兒。
至於這個澤化則有些奇怪，憑著鹿函和巫小竹商量出來的結果來看，這澤化應該是已經修行了很多年，自認為自己應該得道成仙，但是卻並沒有得到相應的結果，所以想要渡劫，引來了天雷地火。
不過是妖怪就注定是妖怪，想要修行沒那麽容易，雖說也有妖怪修煉成仙的故事，但是這麽說吧，普通的萬物之靈想要修煉成仙如果需要一百年的道行的話，那麽妖怪就需要一萬年，因為之所以成為妖怪，就是因為身上背負了業障，故而需要比其他身上沒有背負業障的靈體十倍百倍的修煉方可成仙。
這樣說來，妖怪們反倒是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雖說這乃是上天注定的遊戲規則，不過鹿函和巫小竹也忍不住想要為妖怪打抱不平。
至於這隻澤化，本來想要引天雷地火渡劫成仙，所以用了這逆水行屍的陣法，沒想到被鹿函破了功--南宮雲逸的血似乎本來就有遏製陰靈的本領，自然是傷了那澤化的道行，所以也就難怪澤化會這麽大動肝火地來報複了。
這幾天的連綿陰雨，都是出自澤化之手，興風作浪禍害人間，從而發泄其怒氣，南宮雲逸一聽到這裏，心中不免有點兒鬱悶，他們本來是想做點好事兒，但是萬萬沒想到最後竟然會是這樣的後果。
南宮雲逸想到這裏便有點兒按捺不住了，焦急地對著鹿函和巫小竹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總不能就任由那澤化這麽胡鬧下去吧？”
“你先別著急，那東西不管有通天的本領，說到底也是個妖怪，既然是妖怪就有製服妖怪的辦法！”鹿函說到這裏，得意一笑道：“你猜猜這澤化怕什麽？”
幾個人都將視線投向了鹿函身上，包括巫小竹，雖然剛剛在和鹿函一起翻閱典籍，但是古書上也僅僅隻是介紹了澤化的來由，並未說明該如何應對，鹿函現在突然說了這麽一句，倒是讓巫小竹也十分納悶兒。
此時便看到鹿函搖頭晃腦道：“澤化怕的東西很簡單……”鹿函賣足了關子，眼看著幾個人的眼珠兒都快瞪出來的時候，這才一字一頓道：“就是鏡子。”
鹿函告訴巫小竹、巫小菊和南宮雲逸，這澤化雖然有著通天的本領，自以為自己是龍，但是實際上不過隻是自欺欺人，又或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其實不是龍，所以隻要給他麵鏡子，讓他看到自己的真身，到時候必然會亂了方寸。
而鹿函和巫小竹所要做的，就是趁著那澤化陣腳大亂的時候，找到他的破綻，從而一擊製敵。
想到這裏，南宮雲逸不由得有點兒擔憂道：“那你的意思是說，你隻知道如何將他激怒，但是並不知道該怎麽對付了？這樣的話……萬一……”
南宮雲逸的擔憂其實不無道理，畢竟之前幾次的事情都是因為他們的計劃並不周全，最終露出了破綻，就連這一次冒然激怒澤化也是如此，南宮雲逸所擔心的是，萬一他們再像是上次一樣，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話，恐怕事情就沒有那麽容易解決了。
然而聽到南宮雲逸的話，鹿函的臉色立馬有點兒難看，皺著眉頭道：“什麽什麽啊？這世上還能有我想不出辦法的事情？你也不想想上幾次的事情都是怎麽處理的？”
看到鹿函的臉色，南宮雲逸有點兒不敢接著說下去，隻能吐了吐舌頭道：“我的意思啊，隻是覺得我們要是想到萬全之策，不是能容易一點兒嗎？”
鹿函沒有理會南宮雲逸的話，心中暗自琢磨起來，就在幾個人都等得有點兒焦急的時候，鹿函突然一拍腦門兒道：“等會兒，你們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這澤化興風作浪起來，其實就和水中蛟龍一樣，道家不是有止水術專門對付這種事情嗎？”
巫小竹聞言，卻不由得皺起眉頭道：“止水術……倒是的確有，隻是幾百年間都沒有人用過，即便有人用了也未曾靈驗，要不然……”
“要不然那就隻有一個辦法了，”鹿函聽到這話，咬了咬牙道：“看樣子，這次得鋌而走險。”
南宮雲逸聽到鹿函的話，不由得捏了把汗，畢竟很少在他臉上看到如此嚴肅的神情，然而還沒等南宮雲逸開口發問，隻見鹿函突然轉頭看著巫小竹道：“我問你，這條河上可否有河眼？”
巫小竹聽到這話之後起初是有些驚訝，但是很快便長大了嘴巴道：“你想找河眼幹嘛？”
後來，南宮雲逸才從巫小菊的口中打探到，原來河眼指的是整條河上的陰脈所在之地，據說如果江河中有龍的話，這河眼就是龍眼所在，據說這隻龍眼可以通陰陽，直通陰曹地府。
而河眼也是一條河中最陰的地方，聽說凡是河眼所在的地方，很容易出人命，也有一種說法說，如果想要找到河眼，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打聽打聽過往幾年來，淹死人的地方多在哪兒，那個位置，就是河眼之所在。
河眼之處相當凶險，聽到鹿函說這話的時候，巫小竹已經猜到了鹿函的意圖，不免聲音有些顫抖，一字一頓道：“你想從河眼泄水？”
此時所有人的表情都格外緊張，唯有鹿函不慌不忙，歪著嘴角一笑道：“讓你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