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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疏為上 堵為下

  劉季和其他探事司的高手立即將他拎起來,押送回宮。


  玉珥看著他們走遠的,才對蕭何道:“別讓劉季看著他,否則得把人給我折騰死,我留著他還有用,還有,這件事不能讓國師知道。”


  蕭何頷首:“是,屬下明白。”


  抓住了酴醾,蜉蝣刺客團便不值一提,玉珥呼出一口氣,隻覺得心裏總算有個重擔卸下了:“回宮。”


  臨近新年,大街小巷張燈結彩,已經隱約有喜慶的氣息傳出,玉珥忽然想起去年,去年的今天,她身披嫁衣進了將軍府,而席白川他千裏策馬穿街走巷,在她麵前眼角一挑風流多情,說沒機會喝她敬的茶,真可惜。


  玉珥想著想著忽然笑起來,原來才一年啊,可才一年,他們之間就經曆了這麽多事。


  冬末的畫骨香案、年初的二皇子投毒案、三月的南行、三月末的妘家倒台、四月中的鮫神、五月中的扶桑回國、五月末的西戎大敗、六月初的南海行、六月底的慕容家倒台、七月初的養心殿之變、九月末的兩國聯姻,十月初的雙翼峽穀聯姻使團遇襲案、十月末的請求削藩……


  如今都是十一月的尾巴了。


  “皇叔最近在做什麽?”玉珥側頭問。


  蕭何想了想:“沒有動作。”


  玉珥腳步一停,隻覺得莫名其妙:“沒有動作?”


  蕭何一板一眼,實事求是地回答:“屬下們隻能監視到琅王爺一直平靜如常。”


  他們隻能看到他平靜如常,那他不想讓他們看到的地方呢?他們之間已然生了間隙,他又豈會不對他設防?玉珥心裏隻覺得悲涼如水,閉了閉眼睛:“我知道了,不用繼續盯了。”


  蕭何點點頭。


  玉珥故意繞了原路,去看了曾盛極一時的瀟湘夢,將那門板斑駁,滿是歲月留下的痕跡,無情又悲戚。


  “回頭去和京兆府說說,解封,招租吧。”玉珥錯開眼,不再繼續看下去。


  蕭何已經答是。


  回到東宮已經日落西山,東宮的長廊點了燈,照亮著一塊塊地磚。


  玉珥脫去披風,手在火盆上烘烤了一會兒,終是開口問:“子墨的書信呢?”


  蕭何真想從懷裏拿出書信給她,忽聞門外內侍高呼:“殿下!陛下急召!”


  聽內侍這急切聲音,應當不是小事,玉珥立即對蕭何道:“等我回來再說。”


  於是那封信又被蕭何收了回去。


  玉珥跟著宮人大步朝禦書房而去,路上不算思索著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怎麽會突然這麽急?

  一進禦書房,玉珥便提起裙擺跪下:“參見父皇!”


  禦書房內有順熙帝,還有幾位大臣,其中就有一個席白川。


  順熙帝在上座神情嚴肅,蒼白的臉上透出嚴肅,他將一份奏折遞給她:“你看看。”


  玉珥立即接過,一行行看下來,神情也是越來越嚴肅:“漢王和衡王?狗急跳牆?”


  順熙帝急召,為的是削藩之事。


  半個月前,在眾大臣的強力支持下,順熙帝同意了削藩,采用了席白川的‘推恩’法,將藩王的權力,分給藩王所有子孫而非隻讓嫡長子一人繼承,且異地分封,又許厚祿,如此一來既削弱了藩王的權力,又維護了皇族親情,且不會引起他們太大反彈,更重要的是,降低了藩王對朝廷的威脅。


  此舉一出,以端王孟楚淵為首一幹藩王皆服從改革,唯獨一些封地在較為偏遠的地區的藩王假裝沒得到消息,裝傻充愣,其中便以漢王和衡王最為過分,朝廷便派去欽差宣旨,誰知漢王和衡王竟然膽大包天,殺欽差,毀聖旨,大罵玉珥罔顧親情,不堪為帝,還威脅朝廷,如果不重立皇儲,便要清君側。


  席白川冷冷道:“造反之心,昭然若揭,不除隱患重重。”


  蘇和風道:“漢王和衡王的封地相鄰,現在他們抱作一團,互相扶持,不好對付,還需從長計議。”


  玉珥明白了,他們現在是在討論是否對漢王和衡王用兵。


  順熙帝直直地看著玉珥,沉聲問:“太女,你意下呢?”


  玉珥苦笑,這件事怎麽能問她呢?


  削藩是她挑起的,藩王針對的人也是她,她現在說不開戰,人家就會以為她是在自危,如果說開戰,人家又會說她在鏟除異己……


  斟酌了片刻,她才道:“大禹治水,方知以疏為上策,以堵為下策。”


  “何意?”


  “講和為上策,開戰為下策。”


  順熙帝挑眉:“你想和他們講和?如何講?他們要的可是你的太女之位。”


  玉珥從容笑道:“若我不是太女,他們就願意服從朝廷的推恩令麽?”


  此言一出,滿堂大臣麵露驚愕。


  順熙帝沉聲嗬斥:“皇儲之位,豈能兒戲!”


  玉珥輕笑著搖頭:“父皇,兒臣隻是想知道,他們不肯交權是因為兒臣,還是因為推恩令。”


  其實他們都心知肚明,藩王們不肯交權是因為不想失權,玉珥隻不過是一個導火線。


  順熙帝沉吟了片刻,才道:“大順是高祖皇帝在馬背上拿下的天下,戰否都不足畏懼,今日時辰也不早了,諸卿退下吧,此事容納後再議。”


  眾位大臣:“是,陛下。”


  “太女,你留下。”


  玉珥被叫住,隻好停在殿中,等著大臣們都離開後再開口,席白川從她身邊經過,似看了她一眼,又似目不斜視地離開。


  順熙帝指了指一側的椅子示意她坐下,玉珥便在椅子上坐下,見順熙帝神色疲憊,不想再耽誤他休息的時間,連忙道:“兒臣知錯,適才那些言論,並非……”


  她的話還沒說完,順熙帝便擺手示意她罷了,淡淡道:“朕知你心中所想,不過是想表達漢王與衡王是不肯放權而不是看不過你這個皇太女罷了,隻是你那言論過激了些,凡事沒有絕對,萬一暗示居心叵測的人設下的局,你到時候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


  玉珥在心裏無聲苦笑,大不了,這個皇太女不做了便是,反正以她這身體……


  “漢王從世子案中便開始蠢蠢欲動,依朕看,這一戰,必不可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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