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門反鎖了

  白綠皙淚眼婆娑抬起頭,看到那張擔憂的俊容時,忍不住推開他的身子。她的情緒又開始激動,伸手指著門口:“你走,女兒的房間不需要你踏進來,我不能讓一個滿手沾血的人玷汙她純淨天真的世界!”


  “綠皙…我知道你難過,但是你要顧及自己的身體。”雲楚一企圖伸手替她揩去臉上的淚痕,手還沒觸碰到臉頰就被她狠狠揮開。


  白綠皙眼裏的淚還未風幹,微微咧開的唇邊扯出一抹傲慢的譏諷:“我的身體與你沒有任何關係,我愛怎麽糟踐就怎麽糟踐!”氣急了,連這樣的話都說得出口,她甚至都忘了自己肚子裏的孩子還是他的。


  雲楚一側過身用力握住她兩隻胳膊,那五指下的力道精致而厚重:“你懷著的是我的孩子,你永遠無法否認這一點,所以我現在不許你因為旁的人和事傷害我的孩子!”


  這大概是今晚男人說出來的最重,最有力的一句話,那深壑如漩渦的潭底透出不容置喙的光芒。


  白綠皙被這樣的目光震地整個人都一顫,她奮力抬了抬手臂,無奈兩隻手肘都被他牢牢地扼住根本掙脫不開。想都他剛才話裏的意思,白綠皙不禁哂笑,那泛著紅血絲的眼眶絲毫不掩飾她的諷刺:“你的孩子?你覺得你配擁有這個孩子嗎!就連芊芊,我都不希望她喊你一聲‘爸爸’!”


  雲楚一就跪在她麵前,幽暗深沉的眼底漸漸轉為落寞:“可是你根本無法否決掉這樣的事實,芊芊,包括你肚子的這個孩子都是我的。”


  他語氣並不重,卻說得很有力,似乎白綠皙說別的他都可以不生氣,但是隻要是關於孩子的話題,他決不允許被她這樣肆意扭曲事實。


  “不是不是不是!”白綠皙仰起頭,渾身都在顫抖,兩條被他禁錮住的手臂更是不停地掙紮想要得到自由。


  她整個人驟然被他抱在懷裏,緊緊地貼在他身前,扭曲五官連都呼不到新鮮的空氣。白綠皙不停地在他懷裏倒騰,雙手攀到他後背死死地掐著他的背部。


  白綠皙骨節分明的五指不停地在男人背部蹂躪,薄薄的睡衣上麵被擰起一個個的褶皺。


  而雲楚一隻是將她抱得更緊,深怕自己鬆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


  最後她折騰累了,就歪倒他懷裏,雙目無神。


  兩人坐在玩具堆裏,一個神色黯然而落寞,另一個則木訥而憂傷,而周圍孩童的玩具色澤鮮豔,與他們的神情形成強烈對比。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被凝結住,冷靜地可怕。


  沉默半晌,雲楚一先開了口,暗沉的嗓音衝破死氣沉沉的寂靜:“累了,就睡吧。”


  白綠皙扯了扯嘴角,眼底更為木訥:“你出去,我就睡覺。”


  她不能麵對的是雲楚一成了間接性殺害郭家兄妹的凶手,更不能否定的是自己的心,她竟然還愛著這樣冷血無情雙手染滿鮮血的男人!

  所以,這場死亡事件裏的元凶,她也算一個。是她當時離開郭景桓走向雲楚一的時候,留給了他一絲希望,她告訴郭景桓雲楚一會救他,讓他信任雲楚一。


  雲楚一聞言並未鬆手:“你回房間去睡,我便不來打擾你。”


  “不,我就想在這裏睡,這裏有芊芊的氣息,很幹淨很舒服,重要的是不會作噩夢。”白綠皙眼底仍舊空洞,發幹的唇無力動著。


  她的意思很明顯,那個房間裏有雲楚一的氣息,肮髒而令人難受,她睡在那張床上還會噩夢纏身。


  雲楚一沉默良久,似乎在考慮她的要求,最後他輕輕抱起她走向隔壁芊芊的臨時休息間,把她放在床上躺平。


  雲楚一給她拉上芊芊平時用的絨毯,上麵還印著可愛的hello Kitty 卡通圖案:“你先在這睡,我就在外麵,有事叫我。”


  白綠皙卻裹緊身上的毯子翻個身,不再看他。


  雲楚一無奈,收起眼底的失落和心疼,給她調暗了燈的亮度,走向隔壁的房間。


  這兩間房中間有道移門,但是雲楚一怕白綠皙半夜裏會有什麽變故,所以出去的時候沒有拉上門。


  白綠皙等到他走出去時,才轉回身,怔怔地盯著門口,隔壁的燈光全部暗下,除了自己床邊的一盞台燈發出微弱的黃光。


  透過朦朧的夜色,看到黑暗裏男人似乎站在窗邊,修長的身形筆挺而高大,他一動不動站在那兒,眼神飄出窗外。


  不知道天是什麽時候亮的,白綠皙醒的很早,又或者說她根本沒有睡著。


  她起床揉了揉鬢邊的發絲,眼神順勢望出去,窗邊的身影早已沒了蹤影。白綠皙忍不住自嘲,他再擔心自己也不可能在那站一晚上看著她。


  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一切來的太快令人猝不及防,白綠皙甚至到現在都還精神恍惚著。不禁要問自己一句,郭景桓兩兄妹的死訊是真的嗎?

  腦海裏忽然回想起昨晚上雲楚一說過的話,今天要給他們辦葬禮!


  白綠皙來不及整理身上的衣衫,趕緊衝到門口,很奇怪,這門把手怎麽擰都擰不開,難道是被人反鎖了?


  白綠皙趕緊敲門:“有人嗎?快開門!”


  ‘咚咚’地敲門聲越來越響,她繼續對著門喊道:“放我出去,我被鎖在裏麵了,有沒有人!”


  “有沒有人那,快開門讓我出去!”


  喊了幾聲過後無人應答,一個不好的念頭在白綠皙心中升起,莫非是雲楚一要把她關在這裏不讓她去參加郭氏兄妹的葬禮?

  太氣人了,天底下還有這樣的道理?他當時沒有及時救人現在還不讓她去參加葬禮?現在把她關在這做什麽,又是囚禁?


  白綠皙眼見無人理睬她,索性跑到窗邊打算跳窗子,還好這是一樓,跳出去不會怎麽樣!

  她伸手覆在小腹處,深深吸口氣,心底默念著:孩子,要跟媽咪一樣堅強,絕對不能有事。


  白綠皙拉開舷窗,一陣秋風迎麵撲來,墨色的發絲輕揚。


  她怕自己爬上去會有意外,還特意搬來一把椅子,踩著椅子上窗台,然後輕輕一躍。


  邊上剛好有傭人經過,看到有個人忽然從窗子裏跳下來,忙被嚇了一跳:“你…是誰!”


  白綠皙跳下來的時候磕到花壇的邊沿,盡管她的手一直都護著腹部,但還是覺得有些疼。不過眼下她顧不得疼痛,趕緊拉住那個傭人朝她做出禁聲的動作:“噓!別嚷嚷,是我。”


  傭人瞪大眼睛,驚訝無比:“少…少奶奶,怎麽是您,您這是要做什麽呀,從窗子裏跳下來?”


  “雲楚一出去了嗎?”白綠皙首先要確定的是雲楚一是否已經出門。


  傭人依然不明所以,不過她還是點頭:“是的,雲少一大早就出去了,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還帶著不少人一塊走的。”


  白綠皙環視一下四周,衝傭人道:“麻煩你快點去樓上幫我找一條黑色的裙子過來,我在後院的花圃等你。”


  白綠皙說完就跑去花圃,手掌還捂著腹部,總覺得剛才跳下來的時候碰到了肚子,現在有點難受。


  沒多久,傭人就跑過來給她送裙子:“少奶奶,您怎麽在這換衣服呢?”


  白綠皙沒法更她解釋那麽多,隻關照她:“別跟別人說見過我,對了把你外套給我穿?”


  “啊?”傭人張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著白綠皙:“少奶奶您要穿我的衣服?”


  白綠皙已經把裙子套在身上:“是的你沒聽錯,你今天就一直呆在這打理花草,直到我回來再離開。”


  白綠皙畢竟是頤港灣的女主人,她說什麽傭人都會聽從,她把外套脫下來給她:“好,您若是要出去可得當心著點,畢竟您還懷著身孕呢。”


  白綠皙拿起外套趕緊往外跑,一邊小跑著一邊把衣服套在身上。


  白綠皙最後是乘坐頤港灣的共用車出來的,她扮成俑人說要出去超市采購食材,才得以被帶出門。


  白綠皙把傭人的衣服脫下來扔在路邊,然後打車去了郭氏的墓園。


  臨下車前沒有錢付車費,跟司機大叔磨嘰了好半天,人家大叔聽聞她的親人去世不甚唏噓,最終沒有要她的打車費。


  白綠皙一步步踏上墓園的石階,每走一步心就往下沉一分。階梯兩旁擺滿了白色的雛菊,想來也是為今天的葬禮而事先準備好的。


  她彎下腰,指尖拈一朵雛菊花隨意卡在耳後,繼續拾級而上。


  白綠皙眼眶裏漸漸冒出酸意,開始蕩漾出血色。兩排身著墨色喪服的人群逐漸在眼前變得清晰,兩座水晶質地的棺木被白色菊花覆蓋,靜靜地躺在青草地裏。


  頓時覺得胸腔裏有一股強烈的疼痛感正在蔓延到四肢百骸,白綠皙一手覆在小腹上麵,另一隻手捂住心口,腳下的步調已經開始淩亂。


  郭氏的墓園在山頂,盡管這座山頭並不高,但是足夠叫她爬得夠嗆。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緣故,她總覺得肚子底下很沉,好像一直有什麽東西在往下墜落。總之,這段山上的石階路走得很吃力。


  好不容易已經到達那片青草地,白綠皙遙遙望著那兩座水晶棺木,眼淚不停地往下掉。透過朦朧的視線,雲楚一站在最前麵默哀,男人身後還站著很多人。她心底不禁覺得諷刺,他親手斷送了郭景桓兄妹倆的生還機會,還有什麽資格在那裏悼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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