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隻是當時已惘然
嬉笑無賴之間，大事已然敲定。好戲既然已經結束，滿朝文武也十分迅速的整理好自己那攤兒，匆匆離去。
月色已深，歐陽洛熙卻了無睡意。總覺得自己身上的血還在叫囂，自己腦瓜子也還在迅速的轉來轉去。舉起酒壺，向酒樽中倒滿美酒，對著小月子笑道：“總覺得好刺激，有點兒好玩了呐。”
韓赤月沒有搭話，隻是關好房門，靜靜的站在一旁。
歐陽洛熙飲完一爵酒，再次斟滿，嘴角掛著不可抑製的笑意。剛剛大臣門的神色太好玩兒了，如果有機會的話，還真想再多見幾回。
韓赤月從一旁的櫃子裏取出披風，輕柔的為歐陽洛熙披上。視線觸及到對方嘴角的笑意，心越發抽痛起來。
“小月子，我做的相當不錯吧？嘿嘿，雖然不會打仗，不過對於看人我還是有相當的自信的。”歐陽洛熙從椅子上快速起身，像一個小孩子一樣準備撲到韓赤月的懷裏。
對方卻轉身關上窗戶，爾後一臉驚訝的道：“皇上，你怎麽了，怎麽跌倒在地了？”
“皇上？”歐陽洛熙有些失神的道，小月子竟然喊她皇上？迅速的起身打了打身上的塵土，歐陽洛熙笑道：“小月子，你是不是忙暈了，我才不是皇上呢，我是歐陽洛熙。”
“皇上，您身在皇宮，有些話還是不要亂說的好。而且別忘了太皇太後他們那裏還憋著氣呐，所以一切都要謹慎才是。”還有多少機會能跟這個人說這些話，後宮裏來了那麽多她親自選中的人，自己大概是越來越不重要了吧。
韓赤月心下一愣，忍不住口出危言：“歐陽洛熙，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遲鈍了。是不是這龍椅太舒服了，你大難將至，你知不知道？不尋解決的方法，竟然還有閑心耍嘴皮子？”想要再度被重視，想要證明這個人還是需要自己。
“小月子，你今天不太對頭哎。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我坐的那把椅子哪裏是龍椅啊，那是冷冰冰的靶子是懸掛扯線木偶的地方。不說這次外族入侵，諸位朝廷重臣的箭可是從來沒斷過。”歐陽洛熙又開始哭窮了，因為她知道不管小月子有多生氣，隻要自己擺出一張可憐兮兮的臉，這個人絕對能火氣全消。
韓赤月不緊不慢的道：“以前那頂多是零星箭雨，下一個可是專做肉泥的大炮。你不但得罪了太後和太皇太後，而且趕走了馮水水，你因為馮毅榮就甘願成啞炮了？即便他裝聾作啞，你可別忘了馮毅榮身後的人是誰。”
“小月子，你什麽時候這麽不相信我了？即便是吃了炸藥，偶爾放幾炮也就好了。你知道的，我隻是一個腦殘的混混，可不敢拿腦袋開玩笑去招惹這等厲害的大人物。”耍賴和流氓之舉向來隻是她的偽裝而已，什麽人可以欺負什麽人要避開走，她心中可是清楚的緊。
韓赤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自然知道他是一個有分寸的人。可是就是因為自己明白她多強大，才會越來越絕望。這份絕望深入骨髓，他甚至已經沒有力氣睜眼看向明天。
“小月子，你會一直站咋我這邊的，對嗎？”歐陽洛熙從來不想染指皇宮，結果卻偏偏無奈的被人逼上了帝位。趕鴨子上架也就罷了，對方偏偏還磨刀霍霍一副要做烤鴨的模樣。
“如今之際，唯有忍方可保命。我知道你有太多想殺的人，有太多想幹的事兒，但是絕對不是此刻。如今你根基未穩，親信不過百人，人家隻需要動動手指頭，你的腦袋瓜子就落地了。”
“我自然知道，但我更清楚如果錯過這次機會，我還有機會給娘親他們報仇麽？”她也知道樹大根深後才好做事，可是心裏一直有一個聲音不斷提醒錯過這次或許他將再無任何機會。
“君子報仇十年未晚，這麽多年你都等過來了，又何必急於一時？”歐陽洛熙的母親被作人彘的事，韓赤月也略有耳聞。隻是冤仇再大，今日也絕不是雪恨之時。
歐陽洛熙聞言，這才綻開了笑臉。這小月子還真是迂回的很，害她一陣緊張。小月子什麽都好，就是偶爾神經繃得太緊了。即便是沒有前些日子的事件，太皇太後也照舊窩著氣呐。歐陽洛熙回到自己的位置，翻開了地圖，隨意的道：“小月子，你說這一仗，誰會贏？是咱們漢唐，還是戎狄？”
“你希望時候那方贏？”韓赤月反問道，眼裏有一抹留戀。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此時的歐陽洛熙有些無措，而不是像現在一副將所有的事情都處理的井井有條的模樣。
歐陽洛熙拿筆在地圖上鉤鉤畫畫，好一會兒才慢慢的道：“不是我希望誰贏，而是我們必定會打贏。隻要上下一心，隻要糧草不出問題，我們就絕對不會有輸的可能。先帝曾吃了戎狄那麽多次敗仗，這次我絕對要把裏子和麵子都討回來。”
“洛熙……”韓赤月覺得有些發堵，曾經受自己照顧的小草，不知不覺間已經長成了自己也需要仰著脖子觀望的參天大樹……時間，真無情呐。
如果此刻歐陽洛熙抬頭看一眼，她絕對會發覺小月子的不對頭。隻是沉浸在和敵方對戰中的歐陽洛熙，一次頭都沒有抬起過。
“洛熙，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上早朝，先歇息吧。”韓赤月走過來，想要幫歐陽洛熙收起桌子上的地圖和文集。
歐陽洛熙擺擺手拒絕了對方的動作，頭也不抬的道：“你先去休息吧，我一個人在這兒就行。”
“那我走了，好好的照顧自己。”韓赤月盯了歐陽洛熙的黑腦勺許久，慢慢的離去。
而此時歐陽洛熙，什麽都沒有察覺，隻是一味的陷在與敵對戰的情緒裏。當時隻道是尋常，事後萬恨亦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