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滄海遺珠(1)
山中霧氣重重,眼神稍微不好些便會走錯路,困在林間無法走出。林中的動物都窩在巢中,生怕一個不注意被天敵捉去,丟了性命。總的來說,最近幾天萬劍宗缺少了生機。
幾十丈的高空中,一白袍青年正駕馭著藍色長劍,他穿過層層白雲朝大殿飛去。
“弟子拜見師傅,各位師叔。”
“哈哈,德允師侄最近可謂修為大增啊,三十歲不到便已達到凝真境八層,真不愧是我萬劍宗年輕一輩的天才。”
“師叔謬讚了,都是各位長輩教導有方。”
“哎,你太謙虛了!”又有一老者誇讚道。
“德允,你可知我喚你前來所為何事?”坐在青玉石椅上的掌門一開口,其餘的人便都自覺的閉上嘴。
“徒兒不知,還請師傅明示。”張德允恭敬問道。
“你自入門一來,便再也沒有下過山。如今你也長大,是時候入世鍛煉一番了。”
“徒兒一心走修真一途,不願與世俗有太多牽連,還請師傅收回成命。”他跪了下來,不願下山。
“胡鬧”,掌門重重的拍了下青玉石椅,這一怒讓周圍的人不由打了下寒噤,滲出冷汗。
“問世間哪一人能夠斬斷情緣不受牽絆。入世俗,本就是為了讓你吸取教訓,這樣才能在修真路上少走彎路。今日你便下山,不到半年不可回來!”掌門一股不可忤逆的語氣,讓張德允有些慌了,他知道,這次師傅是真的生氣了。
“徒兒謹遵師命。”張德允朝他拜了幾拜,便去收拾東西準備下山。
……………………
清風吹散迷霧,晨日穿過茫茫白色將光芒撒向神州大地。沒了霧氣,整座山露出令人垂涎欲滴的綠色,蜿蜒曲折的山路也不時探出些許路過的野獸。生物的出沒讓這座山有了生機,但是稀少的行人卻令其添了幾分冷寂。
張德允穿過羊腸小道,走了大約一萬個階梯這才來到半山腰。他停下來喝了口水,喘勻氣息拭去額頭上的汗。
並非他不願禦劍飛行,而是掌門在他臨走時有交代,這也是下山曆練的一部分,每個下山弟子都會經曆的。看向山下無盡的階梯,他的頭都有些大了,想當初入門拜師的時候,他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單單是這階梯他便足足爬了一天有餘。
日漸南移,午時已到。張德允氣喘籲籲的走下最後一個階梯,然後也不顧形象直接癱倒在地。
“要……要是有一天我成為長老,定要把這一步一階的破規矩給廢掉!”
他亂吼一通錘了幾下地,發泄完心中的不爽後,便又重拾行囊繼續前行。
一路景色幽幽,溪流擊石打出節奏,篁竹遇風搖曳舞姿。如此優雅之景消散了他心中的不悅,也順著萬物的節奏哼起小曲兒來。
忽的林間麻雀亂竄逃去,黑壓壓的一片讓人心生壓抑。張德允放眼林間隻發現樹藤草木,他似乎有些不放心,又閉上眼仔細聆聽,一聲極具穿透
力的虎嘯直接撲麵而來。
他沒敢耽擱順聲而去,發現一隻白色猛虎惡狠狠地盯著一個婦人,仔細看去,那婦人懷中竟還有一個出生不久的嬰兒。那婦人穿著華麗頭戴寶釵,雖然因害怕失了容色,但美貌依舊秀色可餐。
“孽畜,休得傷人!”張德允抽出長劍,將那婦人擋在身後。
“念你修行不易有些靈性,倘若就此離去我便饒你一命!”一股真元威壓如水波般散發出來,那隻白虎竟然低下腦袋露出委屈之色,然後看了看他一眼便夾尾而逃。
“多謝大人相救!”那婦人抱著孩子向他行了一禮。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隻是不明,夫人為何隻身行走在這深山老林間?”
“我本去省親,歸來的路上遇到狼群襲擊,仆人侍衛為了保護我們娘倆都丟了性命,如今在逃跑的路上又遇到這隻白虎。”那婦人哭哭啼啼,甚是委屈。
“原來如此,正好我也下山試煉,不如護送夫人回府,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如此甚好,多謝恩公!”那婦人舉止端莊,又向他行了一禮,“還有一事請恩公施以援手。”
“夫人但說無妨!”
“那些仆人侍衛如同我的家人,我不忍讓他們曝屍荒野,還請恩公幫我埋葬他們。”
“夫人宅心仁厚,在下定當盡力。”張德允朝她抱拳,便在她的帶領下尋得屍體,將他們全部埋葬。
穿過群山河流,一路上除了些許山賊鬧事外,倒也沒遇到什麽大事。當然了,那些山賊不是死在他的劍下,就是棄刀逃走,回家種田安度餘生。經過數十天的跋山涉水,這二人終於來到了雍州城,那婦人的家就在此地了。
雍州城雖隻是一邊陲小城,但這裏山清水秀人情練達,可謂是修身養生的好地段。青磚道路縱橫分布,街道上車水馬龍人山人海,林立在兩旁的酒館旅店更是星羅棋布,齊齊比肩。
張德允將那婦人送至府中,她與丈夫一相見便是兩眼禽淚,痛苦訴說之前的不幸遭遇。那男人身高八尺有餘,相貌堂堂眼神剛毅,一股正直做派。經過交談,張德允才得知他竟然是一文官,隻不過平時愛好舞槍弄棒這才讓人覺得他是率軍征討的將軍。
兩人一見如故,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經過一夜的把酒言歡,他們二人雖沒有結拜成異姓兄弟,但卻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
第二天,張德允欲要離去,那男人更是解囊相贈,送他盤纏。張德允也沒推辭,畢竟在世俗間,缺這東西無法生存出入不便。臨走之時,那男人讓張德允為幾月大的兒子起名,張德允一聲歡心長笑,將“正豪”二字留下便離開了。
“正豪,風正豪,真是好名字!”兩眼目送張德允離去,那男人心中湧現出無盡的敬佩與喜意。
“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啊?”男人衝著還未消失的黑影問道。
“倘若有緣,我與你們一家人自會相見。風大哥,再會!”張德允話語簡短,但卻極有深
意。
………………
在雍州城遊蕩了幾日,張德允覺得此地雖是不錯,但決不能迷戀耽擱了行程。在某個還未天亮的早晨,他收拾了行囊繼續前行。這種無目的的閑遊並不是他想要的,但是師命在身他自然不敢違抗。倘若還不到時間便回到宗門,等待他的隻有三個月的禁閉。一想到以前犯錯的大師兄被關禁閉後變得人模鬼樣,他便打了個寒噤繼續曆練。
“後山麵壁,我可不想經曆。”此時客店還沒開門,他將金幣放在桌上便跳窗離了。
落地一瞬,他突然覺得自己修為又精進了不少。平時落地他多多少少會感到些衝擊,現如今雖也是感到了地麵的衝擊,但卻是十分的柔軟,好像踩在棉花上一般。
他低頭看去,發現衣衫襤褸的乞丐被他踩在腳下,正兩眼翻白口吐白沫。
“實在……抱歉,天色還黑,我沒看到……”張德允立即將他扶起,不好意思的道歉。
“我……我的……腰!”那人一臉痛苦,扶著快斷了的腰呻吟。
“小賊,別跑……”
聽到不遠處的長吼,那小乞丐立即躲在了張德允的身後,不敢露麵。
“小子,懂事的將那小乞丐交出來,不然的話有你好果子吃!”為首的那人冷然說道,用手中的木棍指著他。
“有話好說,別動武。”張德允雖然被威脅,但依舊以禮相待。
“吆嗬,我看你小子欠揍!”
話音剛落,那人便揮舞著木棍欲要抽打張德允,周圍的跟班看到後也向他撲來。
張德允雙眉一皺,立即用劍柄將木棍從那人手中挑離,緊接著兩腳並進靠近起身,三拳兩腳將那幾人全部打倒在地。
那幾人鼻青臉腫的在地上掙紮,看到張德允直接閃躲目光不敢直視。他們感受到了真元波動,知道他是修真者,這下算是踢到鐵板了。
“事已至此,我想你也是有話要說的。”張德允彎著腰看向趴在地上的頭目。
“大人……,小的……小的無意冒犯,隻是……隻是那小乞丐……偷了我家藥鋪的百年人參……,這才一路追來。”那人說話有些結巴,看來被打的不輕心生恐懼。
張德允將百枚金幣塞進他的懷中,那人立刻一愣。百枚……金幣啊,這顆破人參最多才值五十金幣,這下他豈不是賺翻了。
“剩下的就當醫藥費了,你們走吧!”見他一臉驚訝,張德允也不好說些什麽。
那幾人慌慌張張從地上爬起,不敢多逗留半刻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因為他們害怕,如果張德允反悔,錢不僅不能得到,倒黴的話還要賠償一筆甚至丟掉性命,平白無故得罪修真者,就這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見幾人離開,本來畏懼的小乞丐與張德允對視一眼,但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立即衝出看熱鬧的人群朝著城邊跑去。
張德允不解得頓了頓,也沒多想什麽,順著那小乞丐的腳步追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