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伏屍夜行
不到半刻間，響聲距離他居住的洞口，已近在咫尺。
李宣仔細聽它們發出的聲音和動靜，再根據天庭傳承的一些零碎知識判斷，這些東西很可能是行屍。
行屍怪物數量很多，恐怕來者不善。
他連忙運轉真氣，封住大穴，防止生氣散發。
如此一來，便將自己掩藏在黑暗內，轉成窺探者！
世間行屍有很多成因，一般多是殘魄留體，化而不散，借腐屍養煉陰神，而後神成形聚，軀殼復甦。
但它少了一股生者獨有的先天生生之氣，於是變成可以活動的屍體。
這種行屍養出來的神氣極弱，形氣又薄，軀殼多數腐爛嚴重。
最懼怕風火、血腥、煞氣之物，被這些一衝，軀殼內養成的微弱神氣散去，又會重新化作普通屍體，因此常人也可以憑藉刀劍將其斬殺。
還有一類比較少見，就是人生而未死，居於兇惡之地，受屍氣感染腐化，活著化作屍體。
後者在先天上比前者更高級，化屍之後，多是軀殼完整，神未散，形還在，力大無邊。
有極少數甚至還有生前的意識存在，修成一股神異，懂得生克變化，極難對付。
對付這類，不僅要攻破其形體，還要擊毀其神，才能將其徹底斬殺。
下層那些囚徒，就是隱隱正在往後一種行屍上轉化。
行屍需要凝陰煉神，天生就能感應到活人氣息。因此活人身上的氣，就是它們的引路燈。
李宣封住自身氣息，那些東西便無法找到他。
果不其然，聲音迅速來到洞口外，窸窸窣窣的爬動，李宣聞到了一陣極其濃烈的惡臭味。
就好像是將腐爛的屍體放在糞坑很久后，發出的那種令人作嘔氣息。
「來了！」在李宣的注視下。
一顆面容慘白的古怪人頭伸過來，渾身散發惡臭與陰寒，從木門縫隙處往內窺視。
「嘶……嘶……」
晦澀而干啞的低沉聲音，飄過門縫，清晰地傳到了室內。
那怪物在漆黑的環境中，睜大兩隻更為黑暗的眼睛。
泛著純黑眼白，瞳孔往外擴散，直勾勾盯著洞內看，正好對上李宣的視線。
這一刻，那東西露出真容，外表看上去無比邪惡，渾身皮膚蠕動顫抖。
皮膚之下，有無數灰白的東西劃過。怪物爬動時，粘液混合著灰白色的東西，噗的一聲掉在地上。
灰白色粘液順著怪物五官往外滴落，散發出惡臭。
它腹部微微顫抖，就像是某種難以形容的污穢之物，正在躍躍而出。
頭顱張開黑色大嘴，發出低沉刺耳的「額——額-——額-——」聲，四肢猶如蜘蛛，掛在門板上。
空氣中充斥著冰冷、怨恨、不甘、痛苦，各種絕望的氣息。
李宣的目光與其對上那一剎那，從行屍眼睛那抹黑暗深處，猛地傳來一股驚人吸力。
他的意識瞬間一滯，好似看到了純粹的黑暗與深淵，一陣天旋地轉后，竟有離體而出的衝動。
李宣趕忙轉開視線，駐神守意，安定心神。
隨後一身冷汗，這才驚覺那東西和人目光對視，竟然可以吞噬人的魂魄！活人目光，也能為其引路。
天書有雲，心定則神定，內景陽神不為外境所動，神意自然可保周全。
如此一來，任憑行屍如何向內查看，也奈何不得李宣。
行屍感應不到任何東西，臉上似乎有些疑惑，於是頭顱轉了一百八十度，脊椎關節嘎吱作響。
將整個慘白的臉伸過來，貼著門縫，想要靠得更近查看。
有了之前的經驗，李宣再沒有亂動。只要自己神與氣凝而不漏，這些行屍也不過是無頭蒼蠅，根本找不到自己。
外面咯吱嘎吱作響，又有幾個行屍落下來，攀爬在門板上。
五雙黑乎乎的恐怖眼神，集體往內探查。大量行屍則踩在它們身上，嘩啦啦攀援而下，往下層爬去。
李宣守住意，靜下神，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目光主動與它們對視。
果然，行屍探頭吸取洞內氣息，將嘴張的比拳頭還大，喉嚨深處發出咯咯咯的低沉摩擦聲。
在結界的阻擋下，仍有一股強烈的腥臭撲面而來。
它們尋找半晌，無法找到任何痕迹，便紛紛從門板上跳走，爬往下層。
李宣目光一沉，這些東西跑道下層去幹什麼？難道是要殺死下面的囚徒？
他連忙手點清水，畫了好幾道辟邪符文，確保萬無一失，才起身來到洞口。
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后，將門一把推開，來到石廊上。
李宣縱目一看，眼前的情形令他目瞪口呆。
天坑四面八方，早已布滿灰濛濛的大霧，根本看不清方向。
只能隱約看見下面不遠的石壁上，倒掛了眾多行屍，就像蜂巢掛滿蜜蜂一般。
它們攀爬在木門上，渾身慘白，一動不動，粘液流淌。李宣攀住攔桿，輕輕一躍，落到第三層。
行屍就在身旁，卻對他視之不見。
距離近了，才看清這些行屍的形貌更加駭人，黑乎乎的嘴裡滿是尖銳獠牙，比地獄爬出來的惡鬼還要醜陋。
好幾隻一起趴在洞口，對準室內重重的吸氣。
室內囚徒全部陷入昏迷，他們的神魄陽氣，緩緩從五官溢出，飛到門外，被行屍徐徐吞噬。
這些傢伙正在吸取活人的生氣，不僅這裡是如此，所有洞窟也都在發生相同的事！
奇怪的是，行屍們好似有秩序一般，並未破開門撲進去將囚徒一次性吸干，而是有節制的緩緩吸取。
照這種速度，這些囚徒根本不會致死，只是會陽氣衰弱，陰腐纏身。
若一直居住在天坑這種陰腐環境下，暫時不會有什麼變化。
但是一旦出去見到陽光，陰陽交匯相衝，立刻就會大病一場，不死也會只剩半條命。
縱目四望，這些行屍軀殼完好，雙眼發黑，根本不是初成氣候的那種弱小行屍。
想到這裡，李宣猛地恍然大悟。
幕後一定有人在操縱這些行屍，難道是曹公和青燈女鬼口中的那位先生？
怪不得下午囚徒們聚集時，他發現大部分人身上都有腐壞的氣息。
原來囚徒們早就被這些行屍吸取了很久，才導致陽元衰弱，陰腐攻心。
為確保安全，李宣退開幾步，在遠處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