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帝王之墓(上)
黑白兩族暫時和解之後,白苗城內終於是恢複了先前的安寧模樣。人們走出房舍,望著燦爛陽光仰天長歎,感慨大難不死,慶幸劫後餘生。
景德正便是其中一員。他站在客棧之前,手握一卷發黃古籍,抬頭仰望,卻好像在思量著什麽,完全不知道身後顧留芳四人正慢慢向他靠近。
南宮嫣初來乍到,纏著紫萱寸步不離,對白苗城的一切都很是好奇。紫萱也樂的認了這個妹妹,當作金蘭知己看待,言笑晏晏。聖姑則心有所想,亦步亦趨。顧留芳走在最前,一副惱火的樣子。
“喂,守財奴。”顧留芳衝著景德正大喊。
對方詫異回頭,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自己的雇工,眉尖一挑,道:“你回來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你回來了”之後便不去理會,景德正自顧埋頭盤算起來,好像顧留芳在亂戰之中能夠脫身安然歸來是情理之中,根本用不著自己擔心。倒是尾隨而來的紫萱等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中州商販輕“咦”一聲,抱笑道:“紫衣姑娘,是你啊。怎麽,是為了脫手水靈珠而來?”
紫萱莞爾,搖頭道:“我們隻是陪同顧大哥過來尋你,順便逛逛白苗城而已。”
景德正隨即轉向顧留芳,瞪了一眼,突然道:“小子,你失蹤了一天一夜,按照我們的約定,你的工錢要扣去一部分。”說著低頭在掌心劃算著,喃喃道,“加上你離開我照成我的人身安全受到危險,我得索賠精神損害,再扣去一部分……”幾句之下,顧留芳本月的工錢已是所剩無幾,氣的蜀山弟子跺腳大跳,幾欲破口大罵。
南宮嫣聽的有趣,嬉笑道:“顧大哥,既然他不願意付你工錢,那就不要做雇工了。留在白苗城一個人快快樂樂多瀟灑。”
紫萱也在一邊煽風,嗬嗬道:“就是就是,你功夫了得,以後在我身邊保護我就再也沒人敢欺負我了。我付你雙倍工錢。”
兩人一言一語當真把景德正唬住了,見顧留芳沉思低吟好似動了真心,這才大急道:“使不得,使不得,沒了這小子我還怎麽回去中州。”
顧留芳卻是一臉認真,忖道:“是呀,幹嘛非要吊死在一棵樹上,還整的自己心神不寧。嗯嗯,還不如跳槽換工,尋個好雇主將以前被扣去的工錢一並賺回來。”
紫萱倒開始假戲真做了:“顧留芳,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私家護衛,從今往後無論我走到哪你都要保護我的安全,形影不離。”
顧留芳手掌朝天,朗朗正色道:“好,我答應你……”
景德正一把撲上,死死按住了顧留芳的手,急道:“答應個鬼啊你,臭小子我告訴你,你哪也不許去。”
紫萱和南宮嫣偷偷壞笑,卻聽南宮嫣嘿然道:“這位大叔,你要顧大哥留下也可以,但是要答應我們一個條件。”眾人不解回頭看著這個擅做主張的女人。
南宮嫣掃了一眼白苗城縱橫街巷,心懷希冀,道:“你從中州遊曆至此應該知道很多好玩的事,見過很多我們沒見過的古怪,能不能帶上我們開開眼界呀?”
紫萱也是掩嘴樂道:“對呀對呀,景先生,我和南宮妹妹從小就沒離開過南疆,對外麵的世界很是好奇新鮮,你下次出門時能否帶上我們……”
話沒說完,景德正連連擺手,下意識的將手中黃皮古籍藏到身後,急道:“開什麽玩笑,帶上你們?賠本的買賣我不幹。”
紫萱和南宮嫣對視一眼,淡淡道:“顧大俠,你開價吧,多少工錢?”
景德正大叫一聲,急忙製止:“等等——”
眾人相視而笑。
景德正:“我最近是要去一個地方,不是我危言聳聽,那種地方你們姑娘家的去了太危險。你們還是不去為好。”
南宮嫣倒是一臉天真,指著顧留芳道:“沒關係,我們不會成為你的累贅的,而且顧大哥也會保護我們的,不用你操心。”
景德正微微惱火:“他保護你們了,那我怎麽辦?”
顧留芳哭笑不得,卻聽紫萱忖道:“景先生,你也不必擔心了,我和南宮妹妹自己能夠照顧好自己的。”
一直沉默不語的聖姑卻是突然打破沉寂,拉著紫萱衣袖道:“不可,你身為白苗聖女,萬一有個意外怎麽向族長交代?”
聽到紫萱身份,景德正一愣,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立場,絕然道:“聖女姑娘,你要是出了什麽事情,我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啊,不去不去,絕對不帶你去。”
紫萱從小生活在白苗領地,對外界充滿了好奇,這回好不容易燃起的激情卻是在瞬間被一盆冷水澆滅,大為不快。顧留芳看出紫萱內心所想,心有不忍,旋即回頭道:“老板,不要你費心,我來負責她們的安全。”
所有人都愣愣抬頭。
景德正驚訝的掃了一眼雇工,偷偷將他拉到一邊,將手中的古卷打開,道:“臭小子,你給我想清楚。我們要去的是這個地方。”
顧留芳默默一眼,大驚失色,抬頭驚叫:“你瘋了?”
景德正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壓低了音調:“所以你應該明白了吧,帶上她們隻會增加我們的負擔。要是再鬧出個三長兩短來,白苗人還不和我們拚命?”
顧留芳篤定再三,愣道:“不僅是白苗族,到時候連黑苗族也不會放過我們的。”
景德正沒有聽明白,隻是一味應和:“就是嘛,事情就是這樣了,你自己考慮清楚。至於她們,我管不著了。”說罷手一甩,揣著黃皮古卷走進了客棧。
身後三人一臉茫然的望著顧留芳,後者緩緩轉頭,心中繁雜淩亂。
紫萱:“怎麽連你也這般婆婆媽媽起來?”
南宮嫣:“顧大哥,帶我們去吧。”
聖姑則是默默站在後邊不斷的搖頭示意。
顧留芳沉默了許久,終於哈哈大笑起來:“不就是千年古墓嗎,還能有什麽大不了的,哥哥帶你們去。”
聖姑瞠目相望,路上一幹行人也紛紛回頭張望,不明所以。
事情便這樣定下,景德正很是後悔自己看錯了顧留芳。
走在山路上,景德正獨自生著悶氣,不去理會身後三人。南宮嫣挽著紫萱,乖巧的跟在顧留芳身後,聖姑和一幹黑苗護衛則被遠遠的甩開老遠。眼下估計白苗城正在全城動員尋找著這兩位任性的聖女。
紫萱從來沒有這般興奮過,終於擺脫了白苗城的監管,擺脫了聖姑的保護,十六年來第一次踏上了白苗領地以外的地方。南宮嫣也是一驚一詐,對周圍的一草一木充滿了好奇,指這指那,高聲尖叫。
“紫萱姐姐,你說就這樣拋下聖姑會不會不好啊?”南宮嫣天真的回首。
紫萱冥想一陣,有所擔憂:“應該不會有事吧,聖姑跟了我十多年,總被她盯著我也很不自在。如今好不容易跑出來,自然要好好瘋上一陣再回去。”說完嘿嘿輕笑。
南宮嫣越來越覺得眼前這位紫衣姐姐和自己有太多的相似了,無論是性格還是身世,不覺間竟是將她當作了同胞手足,惺惺相惜。惶惶中,南宮嫣握緊了紫萱的雙手。
顧留芳走在幾人中間,嘴中叼著一根細長的狗尾草,不斷咀嚼,聽見身後兩人談話不屑輕笑,道:“知足吧你們,還想著瘋?古墓裏可是危機重重,到時候我沒那麽多的功夫照顧你們,自己都注意點。不該碰的東西別碰,永遠跟在我身後不要亂走。”
紫萱搖搖頭:“知道了顧大俠,你一路走來說了不下十遍了,你不煩我們都聽的煩了。”
南宮嫣突然想到了什麽,張口問道:“顧大哥,你口口聲聲說古墓,我們要去的到底是哪個古墓啊?”
走在最前麵的景德正遠遠拋來一句:“根據我手頭的資料記載,這個古墓有近千年的曆史了——不過也有可能是後人的隨意杜撰——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座墓規模龐大複雜,是大戶人家的墓葬,裏麵應該有一些我想要的東西。”突然回頭,眼光電射:“你們不準和我搶寶貝。”
紫萱和南宮嫣全身激靈,默默道:“我們這是去盜墓?”
顧留芳隨意點頭,不以為然。
南宮嫣悄聲埋首:“紫萱姐姐,我們這算不算偷啊?”
紫萱也是臉上一紅,顯然知道盜墓並非善事,隻是身在賊船身不由己,隻得委婉說道:“我們,我們可不是去盜墓,我們隻是去看看而已,不和他們兩個同流合汙。”
顧留芳差點沒笑出聲來,徹底服了這個可愛的紫衣聖女了。
紫萱話題偏轉:“對了留芳,你和景先生經常盜墓嗎?”
顧留芳不屑輕吭,道:“我懶得幹這些無聊的事。以前他也盜過一次,算是慣犯了。要不是收了工錢答應了保護他,我才不會跑到陰森森的古墓中去呢。那裏麵寒氣逼人,鬼影重重,進去之後渾身的不舒服。”
南宮嫣聽的害怕,不由靠緊了紫萱。
紫萱壯了壯膽子,挺胸道:“我,我們才不怕呢。再說了,我們可都是會法術的,那些鬼怪膽敢過來,我就用三味火燒掉他們的頭發。”
顧留芳拍了拍背上的長劍,笑道:“就你那點小法術?行行好,還是別給我添亂了。萬一出了狀況,還得靠我。”說罷看了一眼單薄的劍身,歎息道:“就是太俗了點,沒有一把好佩劍。”
就在三人一言一語討論不休時,卻聽景德正一聲呼喝:“我們到了。”
抬頭錯愕,紫萱與南宮嫣齊聲尖叫。
放眼望去,陰雲遍布,風聲鶴唳,無數白色大理石碑淩亂橫立,突兀的裸露在黑土之上。墳頭棺材,鬼哭狼嚎,斷壁殘垣,魑魅魍魎。不覺間竟是來到了這樣一處極陰之地。
“天,這裏可是南疆一帶的亂葬崗?”顧留芳吐掉了嘴中草根,驚訝不已。
景德正踏前一步,取出了懷中古卷,仔細比對,嘖嘖連聲。
“這麽多的墓穴,入口到底在哪?”顧留芳問道。
景德正無奈搖頭:“年代久遠,這裏的地表變換太大,真正的入口卻是被掩藏在了地表之下。這下難辦了,要一個個洞口找過去。”
紫萱和南宮嫣一陣不快。
南宮嫣掃視四周,臉色慘白,沉聲道:“紫萱姐姐,這裏有一股怪味。”
景德正:“這裏到處是死人,屍體腐爛了便有氣味。”隨即淩空嗅了嗅,奇道:“沒味道啊,這個亂葬崗荒廢了數百年了,屍體全化成粉塵,哪還有味道?”
南宮嫣緩緩搖頭,驚慌的盯著遠方的蒼茫:“不是腐爛的味道。是一股,一股邪氣。”
顧留芳和紫萱同時鎖眉,詫異問道:“你能感應到什麽?”
南宮嫣怔怔的直視前方,恍惚間竟是看見了千軍萬馬朝自己湧來,天地顫抖,陰塵彌漫中戰旗獵獵,人馬長嘶。南宮嫣發現自己站在了一處空闊的原野之上,四周亂石羅列,星雲鎖鏈。
萬馬奔騰,從身邊川流而過,卻是像空氣一般穿透自己洶湧奔向前方。人群中,一人頭戴高冠,身披紫金戰袍,一馬當先。南宮嫣迷惑望去,卻見軍隊衝向了一座小土丘,土丘之上站著一神秘男子,瘦弱的背影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卻是憑自一股鏗鏘霸烈,站在萬馬當下不肯退卻半分。
恍惚中,南宮嫣像是感覺到了一陣恐懼。這份畏懼之心籠罩在原野之上,隨風蕭瑟。但奇怪的是,這樣濃烈的畏懼卻是來自那個紫金高冠的皇家男子。
慢慢的,土丘上的男人轉過了身,一雙鷹隼襲來,電光四射。卻是看向了透明無形的南宮嫣。一聲鬼魅之音幽幽傳來,直灌進南宮嫣的耳膜。
“妹妹,你終於還是回來了。”
不解,疑惑,驚訝,觸動。
好似在內心深處某個不知名的角落,一個被封印了千載輪回的記憶,緩緩揭開,浮現。
南宮嫣感到心中刺痛,像是想起什麽,卻又不能夠清晰回憶,痛苦失落,忍受煎熬。
身邊突然就爆發出了一陣金光,萬丈雷電從天而降,千軍萬馬轉瞬即逝,灰飛煙滅,支離破碎。四周充斥著燒焦了的味道。無數的陰魂鬼怪飛散亂竄,嗚嗚怪叫。定睛望去,卻見高冠貴族跪在了神秘男子跟前。下一個刹那,便看見貴族的頭顱莫名移位,緩緩滑落,摔在地上,濺起道道血泉。
轟隆一聲,幻想破滅。南宮嫣回到了現實。
見紫萱幾人關切的望著自己,南宮嫣扶住額頭,輕輕喘氣:“我好像看見了什麽?”
紫萱:“是這裏陰氣太重,產生幻覺了吧?”
南宮嫣搖搖頭,不置可否。但剛才看見神秘男子的一刹那,心中悸動,好像似曾相識。怎麽會這樣,他是誰?
景德正見黑苗聖女沒有大礙,這才甩手示意:“天要黑了,還是快找入口吧。”
南宮嫣恍惚抬頭,輕道:“不用找了,我知道入口在哪。”
天色漸漸陰沉下來,顧留芳打了火把走在最前,紫萱南宮嫣與景德正並排尾隨其後。幾人站在了一座不起眼的墓穴之前。厚重的棺材要比正常尺寸大上一圈,四周青藤覆蓋攀援,沉寂了至少百年之久。
“你怎麽知道這裏是入口?”景德正狐疑問道。
南宮嫣也不能解釋清楚,隻是心中的一種感覺指引,在那棺材之下好似有一股魔氣在暗中吸引著她。也許,這和先前的幻覺有關。
南宮嫣:“我也不知道。”
景德正不滿的吹了口氣。顧留芳將火把固定,取出佩劍,一聲吆喝,力劈華山。
大理石棺蓋隨著一聲爆響,分成了兩半。一個幽黑的入口呈現在了眾人眼前。
景德正雙眼猶如車輪,湊上前去,大喊一聲:“乖乖,真給你蒙對了。”
幾人木立之時,顧留芳一腳踹開棺蓋,舉火探去,一條幽深的階梯甬道隱約出現。盤旋之下,不知延伸向何處。
“這裏麵不會有鬼吧?”紫萱探頭探腦。
顧留芳深吸口氣,一隻腳踏進了棺材:“準確的說,裏麵全是鬼才對。”
南宮嫣望著景德正也鑽進了甬道,一陣激靈:“紫萱姐姐,我們怎麽辦?”
紫萱輕咳幾聲強作鎮定:“有什麽好怕的,我們也下去。”
幾個人沒頭沒腦的下到了棺材下的冗長甬道之中,走了許久,還是望不見盡頭,兩位姑娘不由緊張起來。
顧留芳倒是依舊魯莽,揮著長劍高舉火把,冒然探路。片刻之後隻覺得腳下地勢一沉,平坦起來。傳來顧大俠驚喜的聲音:“我們好像到底了。”
借著火把微弱的亮光,紫萱看清了周圍狀況。這裏是一處不大的密室,石牆上零亂的刻畫著一些古怪的字符,其中一麵鑲嵌著一扇石門,不知道石門之後會是什麽。
景德正湊到一堵石牆之前,仔細觀摩起來,不時發出陣陣呀呀驚叫。
紫萱和南宮嫣捂著鼻子,卻是受不了這裏的地潮之氣。
景德正撫摸著牆體上的文字,突然大喜道:“好家夥,這個墓一定價值連城,這回要發了。”眾人不解。
景德正指著一句紫萱不認識的話說道:“上麵說的是這座墓墓穴的由來以及動工年代。雖然模糊不清,大半侵蝕,但還是能夠分辨得出。這是一座頗具曆史的‘龍陽古墓’,大概是在春秋時期破土,墓中之人應該是高官顯赫。”
紫萱:“什麽是‘龍陽古墓’?”
景德正也是匪夷所思:“不甚清楚,這個詞我也是第一次聽說。牆上麵就是這樣寫的。或許是這個墓的名字,又或許僅僅是我斷章取義誤解了它的真正含義。但有一點不可否認,這扇石門之後,存在著一般墓穴所沒有的金銀財富,我有感覺,這次要滿載而歸了。”說完竟是哈哈大笑起來。
顧留芳:“你那張古卷上沒有說明嗎?”
景德正搖頭道:“這黃皮卷是我機緣巧合從一盜墓者手上購至的,也許是年代久遠,根本就失去了真效性,要不是南宮丫頭找到了入口,我們現在也不會站在這裏。”
“噓——”顧留芳突然舉手示意。
密室內傳來了一陣刺耳的沙啞聲,令人毛骨悚然。
紫萱將南宮嫣護在身後,輕聲問道:“什麽聲音?”
顧留芳長劍出鞘,緩緩貼近石門,將耳朵附在上麵,聚焦精神。然後抬起手輕輕比劃:“門後麵有東西。”
密室內一片壓抑窒息,紫萱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靜默呆滯。南宮嫣更是手足無措,不發一言。
奇怪的聲音繼續從石門之後悠悠傳來,好似厲鬼磨牙,陰森淒迷;又好似妖物嚎哭,慘慘戚戚。顧留芳身為蜀山弟子,敏感的意識到對方是為何物,手中長劍抖擻,隨時準備。
聲音越來越響,接著更是像群蝠亂竄一般鋪天蓋地,水漫金山。好似魔音穿腦,攪的紫萱心神恍惚,全身酥麻。一股惡心湧上心頭,再不願聽。
聲音猶如潮水般起伏呼喚,許久之後才漸漸黯淡消沉下去,漸行漸遠。
顧留芳輕輕鬆了口氣,正放鬆間卻見景德正伸手觸到了牆體上的一塊凹凸銘文,密室內頓時嘎吱做響,石門轟隆。
“糟糕。”顧留芳大叫一聲,抽身疾撤,將三人護在了身後,全神貫注的望著緩緩上升移動的石門,口中責怪。
紫萱暗中握緊水靈珠,周身靈力飛揚,隨時待命;南宮嫣也是本能的激發出了陣陣法力泉脈,氣息急促。唯有景德正依舊素麵朝天,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石門機械上升,露出了一道可怖的黑光。
黑光迷漫,一座宏偉大殿出現在了眾人眼前。雕梁棟柱,翠綠祖母,一片熒光熠熠。紫萱驚呼一聲,倒吸涼氣:“這,這分明是一座地下宮殿啊。”
幾人緩緩步入地宮,卻是感覺到了自身的渺小。抬頭望去,百丈天板之上用金銀雕磨著銀河九天,閃閃發光。周身掃視,除了數十根白玉梁柱之外,竟是望不見大殿盡頭,四周邊際一片朦朧幽暗,神秘詭異。
梁柱之間,飛舞著道道白光,像是天外螢火,落地流星,或快或慢的穿梭在星雲天穹之間。顧留芳請吭一聲,慢聲道:“小心這些鬼火,每一個都聚集了死者怨魂,被它們纏上了可就不好了。”
紫萱與南宮嫣哪裏見過這般淒迷瑰麗的景象,根本就已經沉醉在了這處世外仙境之中,不由驚聲輕呼。
順著地宮廊道走去,一個高聳的“天台”漸漸映入眼簾。遠遠望去,一道金光熠熠生輝。景德正敏感的揚起頭,雙眼精光。
“天台”是整座地宮中唯一顯眼的建築,四人自然而然的被吸引過來。隨即,便發現了一座白石高台上的那頂金色高冠。先前的燦爛之光便是由這頂金屬高冠所散發,眾人驚奇凝視。
景德正撲到跟前,細望之下,得意大笑:“足足可以買下整座渝州城。”
紫萱與顧留芳也是四目對望,驚讚不已。
南宮嫣站在一邊,心中忐忑。她不敢說出來,這頂高冠,就是先前她在幻像中所看見的,一模一樣。
景德正不去理會眾人,當先捧起了那頂黃金頭冠,正嘖嘖稱讚間卻聽一聲巨響。腳下失重,“天台”之上打開了一個無底巨洞。四人毫無防備之下,全全墜入,大聲慘叫。
黃金冠淩空飛起,跌落在大殿之上,顛簸搖晃之後,再次陷入了平靜。
地宮大殿內,鬼魅飄搖,波光粼粼。
角落處,一襲白衣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