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泄露
一晃兩天過去了，今天就是向法國合作方遞交方案的日期，唐語欣穿著一身阿瑪尼西裝套裙，長發高高綰成一個發髻，踩著高跟鞋下了車，身後跟著一眾設計部高管，朝著會議室走去。
她重重推開大門，臉上浮現出得體的微笑，“各位好……”
餘光瞥見坐在對麵的男人，她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
陳書航居然也來了？她怎麽事先沒有收到風聲？
她瞥了一眼身畔的蕭文博，目光帶著幾分疑問，身為特助，這原本是他分內的工作才對。
蕭文博目光下垂，抿著唇，什麽都沒說。
陳書航得意地抬起下巴，“唐總，別來無恙。沒想到你也想來分一杯羹。”
她微微一笑，“有好的case，大家自然都想要搶，各憑本事，誰也別擋誰的路。”
“好，我就喜歡你這句話，大家各憑本事！”陳書航嘖嘖稱讚，抬手鼓掌。
她知道陳書航來者不善，他早就對她懷恨在心，私自帶走陳老太太更是犯了他的大忌，可她並不怕他，法國合作方看的是設計方案的優劣，她有信心帝爵這一回能贏。
她緩緩坐下，安靜地等待會議開始。
陳書航排在她前麵，他的下屬走到眾人麵前，開始為大家講解公司的設計方案。
圖紙投影出來的那一刻，唐語欣的心被狠狠撞擊了一下，她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忍不住再一次瞪大眼睛打量。
圖紙上的每一個細節看上去都那麽眼熟，不會是……
她緊緊抓著椅子，臉色漸漸難看起來，這份方案，是她猶豫了一晚上之後拍板定下的最終方案，臨到頭了，還與蕭文博電話商討，修改了一番。
也就是說，這份最終的設計方案，隻有她跟蕭文博清楚其中的細節，她是絕不可能泄露設計圖的，那麽陳書航手裏怎麽會有一模一樣的東西？
她滿臉憤怒地看向蕭文博，他深深地低下頭，隻輕輕說出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你還不如把我殺了來得痛快，真的。”她冷冷起身，抓起外套徑直離去。
巨大的憤怒刺激得她幾乎不能呼吸，為什麽？為什麽要背叛她？
蕭文博追了出來，一把拽住她，“你聽我解釋！”
“有什麽天大的理由，不能提前告訴我，一定要通過這樣的方式呈現在我麵前？”她抓了抓頭發，咬著牙笑出了聲，“蕭特助，你在耍我嗎？你知不知道，這是幾十號人一起熬了多少個夜晚做出來的東西？所有人都在期待最終結果，你卻直接把圖紙賣給了陳書航！他到底給了你多少錢讓你這樣做？你讓我怎麽跟公司職員交代，怎麽跟其他股東交代？”
她氣得狠狠一腳踢在車上，“Shit！”
“我也沒有辦法，陳書航拿艾明的清白威脅我，為了她，我隻有……”
“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你們所有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隻有我，隻有我活該是不是？”她仰起頭，笑得眼淚差點流下來，“我真沒想到，臨門一腳，你差點要我的命……”
她冷漠地甩開他的手，開車離去。
顧正祁去國外治療的這段日子，顧老太太把手裏的權利再次移交到了唐語欣手裏，隻是這一次，一切都沒有想象中的容易，集團上下對她的質疑聲比往日更多，她需要付出很多努力來維持表象的平靜，眼下的這樁生意，就是最好的證明。
現在好了，搞砸了。
設計方案外泄，她和蕭文博都必須接受集團成立的調查小組調查，最大的獲利者是卑鄙無恥的陳書航。
她重重把車停在魅色門口，抬腳走了進去。
即使明天麵臨的是末日，今天她也想不醉不歸。
“嘿，看那妞兒，長得真辣。”一個金發碧眼的男人推了推他的夥伴，衝唐語欣所在的方向擠了擠眼睛。
同伴眼睛一亮，與他同時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朝杯子裏加了一點料，朝著唐語欣走去。
“小姐，要我陪你喝酒嗎？”兩個男人一左一右把她圍在了中間，態度曖昧地笑著。
換做往日，她早就一人賞一腳，讓他們滾開。
可是現在，她卻起了挑逗的心思，想要把這群男人玩弄於股掌之上，她眸光瀲灩，紅唇微啟，輕輕挑起其中一名男伴的下巴，“怎麽，你看上我了？”
男人目光灼熱，曖昧地湊過去，壯碩的胸肌差點撞到她胸口上，“你長得這麽美，哪個男人會不動心？”見她風情萬種，頻頻向自己發射秋波，男人沾沾自喜，自以為贏得了她的心，越發肆無忌憚地摟著她的腰，高聲說笑起來。
魅色的經理發現了被男人圍住的唐語欣，立即找到森田，低聲咕噥了幾句。
森田懶懶離開陪伴的女客，走到吧台附近，果然看見了站在那兒的唐語欣。
她今晚看上去與往日很不一樣，一襲短小的枚紅色一字裙襯托得她麵如桃花，精致美麗的鎖骨令人有吻上去的衝動，璀璨如星子的眸子水光蕩漾，仿佛一朵有毒的罌粟，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難怪那兩個男人被她迷得神魂顛倒，連她訛他們的酒喝都不知道，一味地跟她調笑。
他走過去，一把攬住她的腰，神色溫柔，“來了這兒怎麽也不找老熟人？”
罕見的，她沒有推開他的手，反而有些迷糊地抬起頭，傻笑了半天。
兩名男客見森田高大帥氣遠在他們之上，跟唐語欣看上去又好像很熟稔的樣子，悻悻然地閃人。
“好不容易釣上兩個傻子，我正想玩弄他們呢，這麽快就被你趕走了，沒意思。”她搖了搖頭，抓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發生什麽事了？”他皺起眉頭，察覺出了她的反常。
“才沒有發生什麽呢，我就是……突然之間覺得沒意思，想找點樂子。”她嘻嘻一笑，醉得臉色酡紅，“我……我跟你說，今天晚上，我要放飛自我，誰也別想攔我！”
森田一聽，頓時高興了，平時她總是一副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模樣，今天她總算是想要放飛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想要找點樂子，還不如找我……起碼，我還算長得不錯。”他衝她眨了眨眼睛，一雙桃花眼釋放出無限電力。
唐語欣笑吟吟地撐著下巴，“你想讓我紅杏出牆，跟你來一段婚外情？”
“我不介意做你的情人，隻要你願意。”他半真半假地回應。
她勾唇一笑，抬起手輕輕攬住他的腦袋，自己的臉龐朝他靠近，做出一個預備吻上去的姿勢時，忽然用力朝他的腦袋撞去。
他痛得捂住額頭，差點沒叫出聲。
“想得美！”她冷哼一聲，懶洋洋起身，“下次再當眾調戲老板，我就扣你薪水！”
他仰頭喝了一口酒，苦笑一聲，跟著她的背影走了出去。
她果真是喝醉了，孤獨的背影在路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他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後，隻要有車輛或者行人差點要撞到她，他就忍不住緊張，好在有驚無險。
到了一處台階旁，她似乎走累了，呆呆地裹著外套坐了下來。
“我的手機呢？”她從外套裏摸索了半天，總算抓了出來，也沒有撥通，就傻傻地放在耳畔，含糊地跟人說話，“阿正，我今天遇到了一點小小的挫折，忽然覺得有些累了。帝爵這麽大一個集團，你以前是怎麽管理的？今天是你去國外的第十六天，我很想你，又不敢跟你打電話，萬一，你正在手術中……萬一，你這會兒很痛苦……我的電話會不會讓你更難受呢？”
森田就站在她身後，完整地聽完了她的內心獨白，他有些落寞，顧正祁在她心裏的地位，或許他一輩子也代替不了。
那個男人真幸運，能夠被她這樣一心一意地愛著。
就隻是低頭思量，這麽一會兒的功夫，等他再度抬起頭，唐語欣已經不見了。
他靜靜地看著坐在出租車裏，與路邊的自己擦肩而過的唐語欣，心裏空落落的。
冬天的夜晚，似乎很容易就讓人覺得寂寞，他也好，她也罷，都是行走在都市裏的小小螻蟻。
天色一亮，唐語欣就坐在了鏡子前，盯著烏黑的眼圈發呆。
丟了法國公司這麽一個大案子，那群公司的老員工又該幸災樂禍了吧，今天注定是一場狂風暴雨般的批鬥，熬過去了，還是好漢一條。
她歎了一口氣，對著鏡子匆匆抹上粉底，遮蓋住憔悴的神色，起身換了一襲白色襯衣，搭配粉色中腰A字裙，腳踩一雙裸色綁帶高跟鞋，明媚地出現在公司裏。
“唐總好！”前台的小姑娘笑吟吟地彎腰行禮。
她鬼鬼祟祟地湊過去，小聲打聽，“股東和各部門的部長們都來了嗎？”
“來了呢。股東和部長們看上去的神情和往日很不一樣呢。”小姑娘笑著說。
唐語欣臉色皺巴巴的，真是的，這小姑娘瞎說什麽大實話，公司損失這麽大，他們的臉色看上去能好才叫有鬼。
她深吸一口氣，挺起胸膛，目光堅毅地走進會議室。
一推開門，一股撲麵而來的嘈雜聲灌進了她的耳朵裏，仿佛早上九點鍾的菜市場，七嘴八舌，熱鬧非凡。
唐語欣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定睛一看，發現就是平時那幾個老古董和各大高層們，此刻一個個都跟中了彩票似的，滿臉樂開花地彼此握手交談。
見她出現，股東們熱情地一擁而上，將她團團圍住。
“唐總，恭喜你啊！”
“恭喜我？”她詫異地指著自己，沒搞錯吧？
“唐總，以前是我們誤會了你，沒想到你這麽能幹，你的實力我們有目共睹，現在我們這群老家夥能夠放心地把公司交到你手裏啦，以後誰為難你，就是跟我們過不去！”他擲地有聲地說道。
唐語欣傻眼了，目光漸漸挪到蕭文博的身上，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