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蒼狼的柔情
傅離突然間的變化自是沒有逃過蒼狼的眼睛，隻是蒼狼並沒有問。但是，此時的蒼狼卻不想看見傅離傷心，當然，他沒有別的心思。在他的心裏，傅離就像是妹妹一樣惹人心疼。
所以，蒼狼想要轉移傅離的思緒，故蒼狼說道：“主子為何突然想買這些小玩意兒？”
聽到這話，傅離先是一愣，似是還沒從愁思中回過神來。片刻之後，傅離笑笑，話裏盡是柔情：“原因有二，其一是我方才說的，送你的年節禮物。其二便是這淒寒冬日，卻仍是有人為了能過一個快樂的節日而做著努力。瞧著這些百姓，我恍然又憶起了自己在家的時候，那時不諳世事，不知這人間淒苦，自然也不曉平民百姓的困擾。此刻，我是深切的體會到了，自然是要幫襯一把的。”
言罷，傅離仿若忘了之前的鄉愁，神情平和，頗有些歲月靜好的感覺。當然，這些蒼狼是看不見的，隻略微能從傅離的眼睛裏感受到一點東西。
而傅離的這番話卻是讓蒼狼對傅離有了一個新的認識，在蒼狼的印象中，傅離一直都為著令狐盟的事情忙上忙下，偶有閑情與白蓮教少爺待在一起也隻是片刻的溫馨，之後又是談正事。
像現在這般站在街頭，不去想那些複雜的皇位之爭，不管那些個紛紛擾擾的情況是少之又少。所以，蒼狼不願這種時光就那樣的過去了，至少，多停留一會兒也好。
故，蒼狼說道：“主子隻看見了百姓的淒苦，卻未見到他們生活的幸福之處。”
說完，蒼狼定定的看著傅離，試圖用百姓的快樂去趕走傅離的悲傷。他不知傅離以前具體是怎樣的，但也聽過她的情況，她心中的東西實在太重了，若不將其放下，會踹不過氣來的。
見傅離露出了疑惑的目光，蒼狼指著方才那位攤主，道：“主子可看見了？那老人家雖是在這寒冷的日子擺攤，但她卻未有一絲一毫的埋怨。相反，她的臉上滿是笑容。因為這對於她來說就是生活的樂趣，人生的意義。東西賣出去了，買的人會因為自己買到心愛的東西開懷，而她則會因為別人的開懷而滿足。主子，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悲傷與陰謀，更多的還是陽光，隻要你願意，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得很美好。”
這是蒼狼第一次一口氣說出這麽長的一番話，傅離還頗有些不習慣。不過，順著蒼狼的手，傅離複又看向那攤主，發現確如蒼狼所說，雖是冷得發抖，攤主依舊笑得很開心。
她臉上的笑容不是作假的，是那種發自內心，滿足的笑。一時間，傅離低下頭看著青石板的路，沒有說話，也不知她在想什麽。
見此，蒼狼也不打擾，有些事還需傅離自己想明白才是。
過了一會兒，傅離突然抬起頭，往四周看了看，最終走進一家綢莊。蒼狼不明所以，卻也連忙跟上去。
綢莊裏麵除了掌櫃和小二便沒有人了，怕是因為天氣寒冷無人願意出門。見傅離與蒼狼二人進來，那本是昏昏欲睡的掌櫃立馬揚起笑臉，滿臉的褶子看得人隻打哆嗦。
“二位公子想要些什麽呀？我們這裏有素紗、素羅、綺、絳綃、雲霧綃、軟煙羅、鳳凰火……”
還未說完，傅離一把打斷了掌櫃的話，道：“有成衣嗎？”
聞言，掌櫃先是一愣，但馬上反應過來。見二人穿著不凡，又要買成衣，便帶著些討好的意味說道：“有！有！不知公子想要蘇繡、湘繡、蜀繡還是粵繡？亦或是隴繡、閩繡、漢繡，我們這裏應有盡有！”
這一次傅離沒有打斷掌櫃的話，而是聽他說完了。傅離認真聽的樣子使得掌櫃很開心，既然這麽仔細聽了，那這單生意怕是不會小吧？想到這裏，掌櫃的臉都要笑爛了。
然，傅離的一句話卻是讓他如墜冰窟：“我要一套麻布的冬衣，越厚實越好。”
此話一出，掌櫃的笑立刻凝固在了嘴邊，看向傅離二人的眼神也變得不善起來。但，他仍是心存僥幸，不自然道：“公子這是在說笑吧？”
“並未。”
這兩個字落下，掌櫃的臉色直接黑了，冷笑道：“公子這是在逗我呢吧？這大冬天的，你跑來我店裏買麻布衣裳？哼，你們走吧！”說完，掌櫃轉身欲走，卻被傅離叫住了。
“掌櫃這是何意，不願買衣裳給我？”
不說還好，這一說掌櫃的直接就炸毛了：“不買？你自己看看我這店裏，都是些名貴的布料，極為精致的刺繡，你卻要買麻布衣裳！你若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故意來砸場子！我勸你們還是趕緊走吧，莫要耽擱我做生意，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本想狠狠地瞪傅離一眼，卻是發現蒼狼上前一步，雙眼緊緊地看著他，掌櫃不由有些害怕，便收斂了些。但，這也並不代表他就這樣服氣了。
聽了掌櫃的話，傅離皺起眉頭，也不生氣，淡淡道：“我隻問你這裏有沒有。”
掌櫃又想破口大罵，卻冷不丁的感受到到了絲絲寒意，瞬間就將話咽回了肚子裏，但臉色仍是很不好看：“沒有，沒有。”說話的同時，掌櫃還使勁兒的擺手，頗為不耐煩。
深深地看了一眼掌櫃，傅離轉身離去。
出了綢莊，傅離輕歎一口氣，話裏有著嘲諷：“你看，這世上竟是還有這種人，開綢莊的連麻布衣裳都沒有。不但不知禮節，還將上門的顧客趕走，態度還很是凶惡。”
“主子……”
抬手打斷了蒼狼的話，傅離收斂情緒，說道：“無事，我們走吧。”說完，傅離徑直走了，蒼狼無法，隻好跟上。
傅離的變化打得蒼狼措手不及，本以為自己的一番話會讓傅離多少有些安慰，可那綢莊掌櫃的作態又讓傅離見到了這人世壞的一麵。
深深吸了一口氣，蒼狼卻沒有放棄，有些事還需徐徐圖之。
回到茶樓，卻看見傅清史早已坐在裏麵等著了。一身藏青色錦衣，除了麵容做了些修飾，竟是一點遮掩都沒有直接來了這裏，他也不怕被天香樓的人看見。
此時茶樓已經沒有客人了，隻剩下掌櫃和小二在裏麵，見傅離二人回來打了招呼便自己忙自己的了。對此，傅離也不在乎，反而很是滿意他們的這種識時務，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
快步迎上去，即使看見傅清史，傅離的心情也沒有好一點。但為了不讓傅清史擔心，傅離還是收拾了一下自己斑駁的心緒，使自己看上去盡量自然一些。
然，她的這些小動作怎瞞得住傅清史的眼睛？向蒼狼遞了一個眼神，雖是不願蒼狼卻也悄無聲息的點了點頭，隨後離開。
蒼狼走後，傅離道：“這不是說話的地方，上樓再說吧。”
“好。”
沒有絲毫猶豫，傅清史的語氣盡是寵溺，這使得傅離稍稍好受了些。果然，傅清史就是她的良藥，她這一輩子，怕是戒不掉了。
行至樓上包間，傅清史並沒有立刻說明來意，而是先為傅離倒了一杯茶：“出去了這麽些時候，怕是有些冷了吧？來，喝點熱茶，暖暖身子。”
見此，傅離雖是什麽都沒說，但傅清史能感受到她眼裏那深切的愛意。
也顧不上什麽禮儀不禮儀的了，傅離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大口，而傅清史隻是微笑著看著她，半點嫌棄的意思都沒有。放下茶杯，傅離問道：“是有什麽急事嗎？怎麽上午剛走現在就又來了？”
傅離問得直接，直接到若不是足夠了解她的人怕是會以為她在趕人。傅清史突然起了想要逗弄傅離的心思，便露出一副愁苦的樣子，還裝模作樣的歎了一口氣。
一向聰明的傅離竟是沒有看出傅清史這是裝的，見到傅清史歎氣，傅離整顆心都急了，語氣也迫切起來：“傅郎，你怎麽了？”
傅清史眼含笑意，嘴上卻說道：“我的璃兒不喜歡我了，竟是要趕我走！”說著，傅清史還一邊輕輕搖頭，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此刻傅離也明白過來傅清史是裝的，卻也沒有生氣，而是拉著傅清史的手，眼神真摯：“傅郎，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聞言，傅清史先是一愣，隨即看向傅離那肅然的臉色，仿若外間的寒風都絲毫侵擾不到他。漸漸的，傅清史眼裏溢滿了溫柔，他像是又想起了十年前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兒，自見他一麵，便跟在他身後不願離去。
又像是見到了離長安時站在角落的女子，雙眸含淚。緊緊回握住傅離的手，傅清史道：“願用三生煙火，換你一世迷離。”
時間像是在此刻靜止了，二人深情的對望著。傅清史忘了自己的來意，傅離也忘了詢問傅清史的來意。此刻，他們眼裏隻有彼此，隻有這得之不易的風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