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驟然發難
果子的聲音有些焦急，這使得李玨不安。平日果子雖不著調，卻也未失過分寸，此間，怕是真的出了什麽大事。
遞給張新月一個眼神，李玨神情微凝，不慌不忙的走了出去。然，李玨卻是看到麵上慌亂，眼底卻是平靜的果子。見此，李玨無奈發搖頭，自是隻曉了果子的想法。不就是要讓他放下所有事出來嗎，還裝得真的發生了什麽一樣。
不由白了果子一眼，李玨哪裏還有一個太子該有的威嚴？撇撇嘴，李玨淡淡道:“說吧，何事？”
聽到李玨的話，果子嘿嘿一笑，那平靜攸的變成了凝重。李玨皺了一下眉頭，不知果子在搞什麽鬼:“殿下，方才下人來報，說是蘇側妃與太子妃發生了衝突，已然有小半個時辰了，此刻還在賢德居鬧呢！”此話說得頗為意味深長，李玨聽了頓時有些訝異。
太子側妃蘇佩玉的性子軟弱，為人謙卑，一向不與太子妃和顧側妃起衝突。而太子妃此間瘋魔的事情也是人盡皆知，這樣的兩個人會起什麽衝突？就算一時不和，也不會糾纏那麽些時間。
如此說來，發生這樣的事情完全是滑天下之大稽。但是，下人傳回來的消息也不會是假的，要在李玨眼皮子底下作假，那也是要些功力的。所以，一切真相隻有自己親眼見了才能算數了。
示意果子跟上，李玨便大步向賢德居走去。一路上，果子那張嘴巴就沒有停過，好不容易回了長安，自然是任何與李玨說話的機會都不能放過了。
心裏雖然有著對遠在天闕的蒼狼的思念，但果子仍舊笑嘻嘻的，看不出一點痕跡:“殿下，你都不知道，方才那傳話的丫頭實在太好笑了。瞧她那表情就像是活見鬼了一樣，兩條腿站都站不穩，差點沒一頭栽在地上。”
一邊說著，果子還不住的竊喜，有點傻，有點諷刺。李玨卻是不理會他半分，即使這樣，果子唱獨角戲也唱得挺歡。
盞茶時間後二人終是到了賢德居，在果子沒有看到的時候，李玨悄然的鑽了鑽耳朵，那模樣要多嫌棄就有多嫌棄。若是果子見了，怕是又會有好一陣鬧了。
還未進去，李玨已然能聽到裏麵杯盞破碎的聲音，間或著幾聲尖叫。院門大開著，見到李玨到來，院門站著的小廝連忙跪倒在地，神情甚是慌亂:“殿下！殿下！您快進去瞧瞧吧！再晚一些怕是要出人命了！”
聞言，李玨麵色一厲，沒有理會小廝，帶著渾身的戾氣。
進了裏屋，那場麵才叫一個混亂至極。太子妃裴玉茹此刻正不斷的砸著東西，神情頗為猙獰，若不是腳下有人抱住她的腿，怕是會在混亂中跌在地上，屆時她腹中的孩子定然不保。即使這樣，從她蒼白的臉色和汗水也能看出她此時是不好受的。
除此之外，蘇佩玉與一幹丫頭躲的躲，倒的倒，均是瑟瑟發抖、淚流不止。見李玨進來，蘇佩玉一張楚楚可憐的小臉立馬就揚起，臉上淚痕未消，柔弱的瞧著李玨。一邊的丫鬟更是激動，嘴裏大叫道:“殿下！殿下！”
這兩個字一出，裴玉茹的身形頓了一下，看上去竟是與正常人無異。隨後，她竟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滿臉驚喜的看著李玨。本想直接奔到李玨身邊去，但由於有人抱著她的腳，她無法行動。為了不讓李玨覺得自己冷酷無情，裴玉茹愣是忍下踢開那人的想法，站在原地，頗有些呆傻:“殿下，你又來看臣妾了嗎？”
說完，裴玉茹發現李玨的視線並沒有落在她的臉上，而是看向她的手。見此，她連忙丟了手中拿著的杯盞，麵上盡是討好:“殿……殿下，臣妾沒有砸杯子，沒有！臣妾隻是想要倒茶喝，所以才拿起來的，嗬嗬嗬嗬，殿下你來看我了……”
到了後麵，裴玉茹又開始語無倫次起來，本想說什麽，卻見裴玉茹突然捂住自己的肚子，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殿下！殿下！臣妾的肚子好痛，救救臣妾！救救臣妾！”
聞言，李玨皺了皺眉，也顧不上詢問此間的情況了，示意那丫鬟鬆開手便走過去將裴玉茹摟在了懷裏。靠在李玨懷中，裴玉茹不住的發抖，似乎受委屈的人是她一樣。
“好了，沒事了，你先休息一會兒。”李玨發誓，這輩子沒有這般不情願的安慰過人。瞧著裴玉茹的模樣，李玨心情複雜極了，有些厭惡，又有些同情。李玨溫柔的聲音使得裴玉茹安靜下來，她依舊捂著自己的肚子，隻是沒有方才那般抖了。
“果子，去找大夫。”
聽到這話，果子一愣，卻也沒問李玨為何有現成的方先生不找，反而要另找大夫。看了四下一眼，見沒什麽可以威脅到李玨的，果子點點頭便出去了。
將裴玉茹扶到床上躺好，李玨道:“你先睡一會兒，大夫馬上就來了，肚子會好的，別擔心。”然，裴玉茹現下瘋魔，哪裏聽得進去李玨的話呢？
一把拉住李玨的衣衫，裴玉茹很是慌亂:“殿……殿下，不要生臣妾的氣好不好？”眼裏似有淚花閃爍，想哭卻又怕哭，怎麽看怎麽正常。
李玨很是無奈，一個瘋了的人該作何處理？若是將她丟在這裏不管不顧吧，又怕她會做出什麽事情了。而若是一直哄她的話，這怕要哄到天荒地老去。無法，李玨采取了最簡單的方法——打暈！
手起手落，裴玉茹已然軟軟的暈倒在床，因為她肚子裏的孩子，李玨也不敢下手重了，為其蓋好被子，李玨站起身看著跪了一地的人，滿心都是疲憊。沒有叫任何人起身，李玨眼神冷冷的，語氣亦是十分嚴肅:“說說吧，怎麽回事。”
隨著話音的落下，屋裏氣氛也變得冷凝起來，沒有一個人敢回答這話。見此，李玨也不惱，頗有耐心的坐到一旁，瞧著地上這些人你看我我看你。
片刻，蘇佩玉像是才從驚嚇中回過神來，抬起頭看著李玨，眼裏盡是委屈:“殿……殿下，臣妾聞姐姐懷了身孕，便想要熬點補藥給姐姐喝。一開始進來的時候，姐姐還挺正常的，拉著臣妾說了不少的話。可……可是，不知怎的，姐姐就突然狠厲起來，又摔杯子又摔碗的。臣妾怕姐姐傷著肚裏的孩兒，也不敢上前去拉……”
說著，蘇佩玉抹了抹眼淚，麵上的驚懼半點掩蓋不住:“都……都是臣妾的錯，若不是臣妾，姐姐可能就不會發作了。殿下，此事均是臣妾的過，不關賢德居其餘任何人的事。如果要責罰，就請殿下責罰臣妾一人吧！”
蘇佩玉連忙磕起了頭，嬌嫩的皮膚一下子就紅了，那些丫鬟小廝見此都是感動不已，一個個都恨不得自己去遭這些罪。然，人心都是自私的，有了蘇佩玉那番話，這些人雖是感激，卻也不會因此自己就跑出去認罪。
在他們心裏，蘇佩玉是李玨的側妃，上了皇家玉碟的。不像他們這些奴才，賤命一條，今日這事如果他們將罪責攬下了，那便是必死無疑了呀！
眾人心思各異，卻不知他們的表情都落在了李玨的眼裏。冷笑一聲，李玨也沒有阻止蘇佩玉磕頭，仿佛她不是自己恩師夫人的親戚一般:“蘇側妃，你這般收攏人心的手段，還真是不俗呀！”
話裏盡是嘲諷的意味，在場之人無不側目。全太子府的人都知道蘇佩玉是一個怎樣的人，所以李玨這番話使得他們十分驚訝。聽李玨話裏的意思，像是在說蘇佩玉乃是心機深沉之輩。雖然別人也曾懷疑過，但看見蘇佩玉那張我見猶憐的小臉，心就不由自主的軟了幾分，哪裏還會懷疑她！
猶如當頭棒喝，蘇佩玉猛地抬頭看著李玨，眼裏都是不敢置信:“殿下，你說……什麽呢？臣……臣妾怎麽聽不懂呢？”
見蘇佩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李玨心下不屑，說出的話自然也涼薄不已:“蘇側妃怕是演過頭了，你需知道，很多事情都是過猶不及的，你這般就不怕到最後沒有辦法收場嗎？”
說完，李玨走到蘇佩玉的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一接觸到李玨的眼神，蘇佩玉的瞳孔就忍不住往裏縮了縮，隨即又變回了可憐的模樣:“殿下，臣妾冤枉啊！”
李玨挑眉，神情有些玩味:“哦？你冤枉什麽？我可什麽都還沒問呢！”
蘇佩玉一愣，李玨這是……在詐她呀！可她還傻傻的說出了那樣一句話，見到李玨眼裏閃過的精光，蘇佩玉似明白了什麽。
即使自己是慕夫人的親戚，李玨也是從來都未相信過她的吧？不然怎麽會有剛才的問話呢？此時蘇佩玉才發現自己很是可笑，居然傻傻的以為李玨是信她的，所以她才在太子府安然無恙那麽些年。
可是，她卻未想過，李玨何時在乎過任何一人？即便是當初他自己提出迎娶的裴玉茹，也都是娶進府裏便再也未管過，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李玨的另眼相看？慕夫人的親戚又怎樣？始終不是他自己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