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打不相識
混混是什麽呢？
當我還年輕的時候，我是這麽認為的，我覺得那些人是自卑的，懶惰和無能的人，隻有自卑的人才會喜歡用拳頭解決問題，隻有懶惰的人才會不務正業，喜歡惹是生非，因為他們除了拳頭，似乎沒有什麽東西可以保護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利益，除了惹事生非，他們無所事事。
其實我也沒有什麽比混混值得驕傲的東西，但我自認比他們有，至少我在努力地用雙手生活，沒有靠不正規的手段生活。
我的師傅濤哥一直跟我說，我不笑的時候，給人一種很不爽的感覺，陰陰冷冷的，像條沉默的狗。我擺出一副冷臉的時候，總是給人一種欠揍的感覺。
我自己是怎麽樣的，我自己不好說，總之我不太受人喜歡，其中有一個原因就是我看不起人時的目光，讓江雄那種混社會的人說，就是很狂，狂的欠揍。
狂不狂我自己說不好，不過有人就說了，那個人就是眼前要找我麻煩的四方臉。
他猛地拉了我一把，差點沒把我拉倒在地，然後他指著我的鼻子說：
“小子，不要那麽狂，信不信我弄死你。”
我不喜歡人指著我的鼻子說話，更不喜歡人威脅我要弄死我，於是我依然冷笑著，對我說：
“我看你怎麽弄死我，你看我是嚇大的嗎？”
砰，四方臉一拳頭掃在了我的腦門上，我的大腦嗡的一聲，隨後我的肚子上又挨了一拳頭，接下來的事情不用我說，大概很多人都能猜到，我挨了一通爆揍，我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身上就痛的要命。
四方臉在我的腰上猛踹了一臉，對我說：
“小子，要是我再看到你纏著曉雯，我就弄死你。”
當我起來的時候，那三個家夥已經走遠了，而我的胳膊痛的要臉，感覺要斷了，於是我去了附近的診所，老醫生告訴我，沒什麽大事，隻是脫臼了而已。
那是我第一次在社會上挨揍，也是那次讓我明白，跟寧縣的小混混們，不要耍嘴，耍嘴的結果就是挨打，對付他們的最好方法就是拳頭。
我的衣服上全是腳印子，不過這無所謂，換件就好，可是我的臉傷了，我就不敢回家了，我可不想讓父親看到我的樣子，不怕他擔心，怕他損我沒出息，我買了擦臉的藥水。
在賓館裏開了一間房，住了下了，我擦完藥水，曉雯就出現了，她問我：
“哥，你這是怎麽了？”
“我怎麽了你看不出來，曉雯，你看看你交往的都是些什麽人，還有啊，我們的事情我們自己不能商量嗎？你幹嗎要跟那些不相幹的人說，這樣好嗎？我被揍了，你會舒服，你覺得我們的問題就解決了。
我跟你實話說，我把當妹妹的，根本就沒有別的爛想法。我老頭說什麽訂婚之類的破事，我根本沒當回事，我沒跟你說，是不想讓老頭子失望，我才回家不到一個星期，總不能跟老頭子對著幹吧。”
我本來還有更損的話，而且我能讓曉雯瞬間流淚，讓她慚愧無比。
但看著曉雯，我實在說不出口，盡管這事因她而起，她做的不對，我也沒辦法像對付王蓉一樣對她口出惡言，有些人，她就算捅了你一刀，你也沒辦法去報複，曉雯還有蔣小雨，就是這種讓我沒法生氣的人物。
別說曉雯隻是跟不該說的人說了不該說的話，就算是她捅我一刀，我也沒辦法恨她。
就像我對蔣小雨一樣，她背叛了我，讓我陷入了無限的傷心之中，我卻無法變成一個惡毒的人，去報複讓我失去她的男人，與善良無關，與愛有關。
我不是暖男，做不了暖男，卻也做不到百分百的愛恨分明。
曉雯顯得有些委屈，她紅著臉，不敢看我，坐在床頭邊，低聲對我說：
“哥，我沒想到他會這樣做，我以後不敢了。”
“好了，我又沒怪你，他叫什麽名字，你們怎麽認識的？”我問。
“叫關傑，從中專學校剛畢業，是個網管，他人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他對我挺好的。”
“揍我就是對你好，你這邏輯我倒是很佩服，你告訴我，你們到了什麽程度？”我諷刺曉雯。
“沒什麽程度。”曉雯也有些生氣了，氣氛變得有些沉默。
“你走吧，我挨了打就算了，當什麽事也沒發生好了，我也不會告訴小姨和我爸，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著辦好了。”
我說，我是有了愛情經曆的人，看曉雯的樣子，我能知道她，她對叫關傑的家夥已經是生了情，我也知道，如果我勸她太多的話，得到的結果就隻有一個，那就是我們連兄妹也做不了，那不是我要的結果，能這樣，已經是我對曉雯的最大懲罰了。
曉雯低頭默默地出了門，看她小巧的身影，我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可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那時候的我，根本就不懂如何處理這種事情。
曉雯走了大概有半個小時，關傑出現了，他手裏拎著一包東西，是水果，臉上有一道巴掌印子，不用說是曉雯打的。
看他的樣子是道歉的，可表情依然冷冷酷酷，就好像他臉上的肌肉壞死了一般。
“你來幹什麽？你是不是覺得打的還不夠爽，要再來一次。”
我本來挺平靜的，可說話的時候勁大了，牽動了臉上的傷口，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抓起床頭櫃的煙灰缸向關傑砸了過去。
關傑的身手不錯，看樣子早有準備，很輕巧地躲開了，他把水果放在桌子上，對我說：
“你也用不著這麽生氣，如果你喜歡一個女的，知道有一個男的跟她有關係，你說不定和我一樣？”
“老子和你不一樣，別拿你小混混的思維來衡量我。”
我說，這倒是實話，蔣小雨和那個斯文男孩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沒有動手。
“不一樣，是因為你喜歡的不夠徹底。”
關傑說，他很酷，沒有一點妥協的意思，這倒是讓我對他有些佩服了。
“那你說，你到底準備怎麽喜歡她，就用這種方式，打敗你所有的情敵，證明你很爺們，然後告訴全天下的男人，曉雯是你的，誰都不能碰是不是，你不覺得你很弱智，我沒什麽本事，你可以打的過，但要是碰到比你狠的，比你兄弟多的，你打不過了怎麽辦？
你不會覺得曉雯接觸的男生，都不如你強橫吧。”
我說，我冷笑，我說這話的時候，有些驚訝我的反應，因為我之前並沒有想過這麽說，不過我也不奇怪，因為老頭子經常用這種語氣教育我。
“我知道，像你這種讀過書多的人，就喜歡一套一套的大道理，我喜歡，我就爭取啊，打的過的我就打，打不過的我再想辦法啊。”
關傑冷冷地說著，丟了支煙給我，幫我點上。他他娘的太酷了，活脫把一場吵架弄成了商量。
那麽一個瞬間，我喜歡上了關傑這小子，因為我不如他，我沒有像他一樣為自己爭取過那份失去的愛情，我說不出話來，因為他說的對，男人，就應該為自己爭取。
我說不出話來，我看著他，有些生自己的氣了。
“許哥，你也別生氣了，我知道你看不上我這種小混混一樣的人物，但我是真心的，我會對曉雯好的，我保證。”
關傑說，他說的很認真。
“拿什麽保證，拿拳頭嗎？好像你保證不了。”我說。
我十九歲，可我感覺自己像二十六七歲，向結過婚的成熟男人一樣，這種談話的方式讓我自己都有些驚訝。
“我能啊，我已經準備好了，我和曉雯去擺攤，我學過燒烤，我們會賺到錢的。”
“我說的保證不是錢的保證，而是你這個人，你是個混混。”我說，其實我自己也弄不明白，希望他拿什麽保證。
“我不是，我帶的那兩個人才是，我剛從中專畢業一年，我是學計算機的，不過我學的不好，所以才找不到工作，回的老家，我們縣城，你見過有多少小青年不打架的，按你的說法算，那我們全城就沒有一個不是混混。”
他說，他一本正經，好像他很有理一樣。
不過他說的也沒錯，我是離家太早，去了人們素質比較高的南方，在我老家，一個青年，要是不打上幾架，或者被人打上幾次，還真是件很難的事，那個人不認識幾個混混，想在這裏生存，似乎不太可能，更何況他在網吧上班。
我弄不清楚關傑為什麽說我是那種讀書多的人，也許是我受了濤子和王胖子他們的影響，看著像讀書人而已，事實上我隻是個初中畢業的學生。
中專生，沒什麽了不起的，一抓一大把的小角色，可對我來說，他算是有學問的人了，我對他之前的成見因為他的解釋，少了很多，於是我問他：
“燒烤，你那裏學的？”
“我上學的時候，幫人家的忙學的，烤的不好，不過肯定能吃，邊做邊學了，我聽曉雯說，你也剛回城裏，沒事做，要不我們一起做好了。”
“我給你們倆當電燈炮，合適？”
我問他，我已經動心了，擺燒烤攤，絕對比上班要自由，而且是和小妹小弟在一起，我肯定是老大，誰不喜歡當老大的感覺。
“想那去了，做生意，又不是幹別的。”
關傑微笑了一下，又恢複了冰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