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又見雨
我把包丟在一邊，又抽煙，我的煙癮很大，這是我唯一的不良嗜好，我曾經有幾次試著戒掉，但都失敗了，現在我不戒了，我知道自己沒那個毅力。
我又買了瓶可樂，天氣實在太熱了，要是不喝冰的東西，根本就受不了，可樂這東西不是什麽好東西，我的胃不好，知道不能喝太多，但我還是會喝，帶氣的飲料讓我精神，我可不想在街口睡著，像流浪漢一樣，盡管我臉上出了一層油汗，看上去跟流浪汗沒什麽區別。
我有個習慣，無聊的時候就想故事。我為那個漂亮少女編排著一段童話故事，我把她想成了一個童話裏的公主，把自己想成一個白馬王子，想象著我們相愛了，結婚了，我們去看雨，雨離婚了，被人甩了……
我想著那個女孩，望著重新裝修過的，更加富麗堂皇的影樓。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我看到了雨，我朝思暮想的女孩。她坐在接待桌的白色沙發椅上，她的對麵是一對年輕的情侶，她好像在跟那對情侶談生意。
雨更漂亮了，胸脯高挺的恰到好處，從我的方向看去，她的腰也細了很多。
她坐的挺直，兩手自然的放在桌子上，讓她看上去高貴了很多。她穿著黑色的短裙，露著小腳，一雙黑色的高跟皮鞋，雪白的襯衫，電視裏都市白領才有的打扮。
她笑的很燦爛，隻是燦爛中少了三年前的童真，多了些城市職業女性的市儈。
她時不時地會回頭向我所在的方向望過來，似乎是看到了我，但似乎隻是為了活動自己的脖子。我望著她，打量著她身上的每一個細節，她身上沒有三年前那個女孩的任何特征，完全是另外一個人，我感覺自己根本就不認識她，也許是因為天氣燥熱的原因，陽光把一切照的懶懶的，讓我感覺自己像是在夢境之中。
她變了，我心裏裝著的那個她，不是眼前的這個女孩，而是另一個人，與三年前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我意識到，我想的不是她，是三年前的葉靈，與眼前的女孩沒有任何狗屁的關係。
但我並沒有打算走，我都來了，至少說一兩句話，要不然不是白跑了嗎。
整整一個下午的時候，我都坐在那裏，我回想著我的過去，理發店裏的那個小女孩，讓我覺得自己活的最燦爛的那些歲月，想著想著，我就莫名的難過，就好像做了個美夢，一覺醒來之後，發現一切都是假的一樣。
靠，我真犯賤，我有些想哭，我弄不明白自己到底跟她蠻過沒，到底是一個夢還是真實的。
西斜的太陽照在了我的腿上，我不得不換一個位置，讓自己處在並不陰暗的陰暗處。
我想起父親說的那個富翁為了一麵之緣的女孩，放棄了一生遇到的所有女人的故事，忽然覺得自己很傻，我對自己說，你就是個傻逼。
很多時候，人會在某個瞬間裏，似乎明白一個道理，我似乎明白了，我應該放棄，但同時，我也明白，我隻是在這個瞬間裏明白，等這個瞬間過去，我又會回到那個矛盾的自己，我又會沒完沒了的想過去的那些日子，我活在那些日子裏太長時間了，很難一下子清除那些日子在我心中留下的烙印。
六點多的時候，太陽終於消失了，消失在了我對麵的大樓的後邊，照著我所在的大樓的樓頂之上。
一輛車停在了路口，那是一輛大眾高爾夫轎車，車上下來了一個男孩，那男孩看樣子跟我年齡差不多，很清瘦，很帥，一米八左右的個頭，長長的頭發，時尚的穿著，很痞的樣子，是那種很多我那個年齡段的女孩會喜歡的痞裏痞氣。
以我的經驗來看，他是個混社會的，因為他走路的姿勢很痞，還戴著墨鏡，笑容帶著混混才有的玩味。
他走到影樓的外邊，向裏邊招了招手，然後蔣小雨就跑了出來，小鳥依人的依偎在了那個男孩的懷裏，兩人有說有笑，我聽不見，但我知道，那是在說情話，隻有情侶之間才會說的話。
他們的甜蜜讓我的心裏有些難過，畢竟她曾經有一些日子屬於我，自己的東西成了別人的，無論如何是沒辦法讓人開心的。
男孩吻了蔣小雨的額頭，把她的秀發攏在了耳後，蔣小雨摟著男孩的胳膊，隨後兩人向車走去，蔣小雨在上車的一瞬間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感覺她看到了我，可當我回看的時候，發現她並沒有看我，可能是看我旁邊的什麽東西。
我無奈地笑了笑，我能怎麽樣呢，衝過去對她說：老子思念了你三年了，你她媽的怎麽又換男朋友了，你個婊子，你她媽的真賤。或者在她的臉上一個巴掌煽過去，讓自己解解氣。
但我最終給了自己一個巴掌，我對自己說：“許斌，看到了沒有，你屁都不算，你真下賤，跑來幹什麽，希望人家告訴你，她不愛你了，而後給你送張好人卡，說兩句安慰話，祝你幸福，再對你說句：你會幸福的，會遇到自己喜歡的人。”
罵完自己後，我喝掉了將近半瓶可樂，然後進了一家麵飯，要了兩碗炒麵，一瓶冰啤酒，一邊吃一邊喝，我用力地咬著麵，似乎在咬著某個讓我受傷的女人。
當我吃完麵，從麵館出來的時候，我看到了蔣小雨，她站在門館的門口，正看著我，陌生的目光，像是看一個幾十年沒有見過的小學同學一樣。
我假裝沒看到她，從她的身邊走過，經過她的時候，心裏撲騰撲騰地跳，我都能聽到我心跳的聲音，臉上更是火辣辣的燒。我對自己說，她就是個臭不要臉的婊子，別理她。
在心裏這樣說的時候，我感覺平靜了很多。
“許斌，你去那裏？”蔣小雨在我身後說。
我回了頭，真是沒用的東西，對她笑著說：“我去學校，我舅舅給我找了一個修車的店，正好在這個城市，經過這裏，來事來逛逛，這個城市變化還真大，跟三年前完全不一樣了。”
我說，鬼知道我想表達什麽，三年前我在理發店裏上過班，在飯店裏打過工，但對這個城市我並不了解，在城裏逛街沒有超過十次，城市變化沒變化，我根本就不了解。
我不想讓她知道我在學攝影，學跟她從事的有關係的職業，這是一個男人的尊嚴，我才不想讓她知道我現在心裏還有她。
“噢，是啊，變化是挺大的，學修車不錯，是一門手藝，現在人人都有車了，以後肯定賺錢，我看你今天在店的對麵坐了一下午。”她對我說，她說的很自然，就好像手機營業廳裏的工作人員問我辦什麽手機套餐一樣。
手藝，金錢，除了這些東西，你心中就沒別的了嗎？有這個世俗的女人，老子在店對麵坐了一下午管你屁事，你她媽的假裝沒看見會死啊，老子犯病了，犯了相思病來看看你就怎麽了，你這樣戳穿我好嗎？你個賤人。我在心裏狠狠地罵道。
不過我的臉上在笑，我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自己的笑容，很客氣，就像對營業員一樣的客氣，我能做到口是心非，能做的隱藏內心的想法，就像對我舅舅說我要來市，是因為我了解市，這裏有朋友一樣。
我對她說：
“被你看到了啊，無聊就坐了坐，你呢，過的好嗎？”我問她，我討厭我溫柔的語氣，我真想給自己一個耳光，讓自己爺們一點。
“挺好的，你變化好大。”她說：“請你喝咖啡怎麽樣？”
你她媽媽的，試著想一個人想上三年，為了證明給一個人看，你不是很無能，做個拉皮條的，和人打架，違心地做自己別變給我看看，艸，老子不變，不變他媽的才怪，你不也變了嗎，換著讓人艸你。
我惡毒地在心裏咒罵著眼前的雨，但我的嘴上卻說：“好啊，我還沒喝過咖啡呢，不知道咖啡喝起來怎麽樣？”
我真拿自己沒有一點辦法，她依然吃點我了，也許從她叫我大灰狼的那時起，她就已經吃定我了，我再怎麽努力去討厭她，也沒有用。
我在諷刺，雨這麽聰明的人自然聽的出來，她笑了笑，眼神中帶著一絲嘲弄，對一個失敗者的嘲弄，那眼神真讓人不舒服，可我能怎麽樣呢，我隻能假裝看不懂她眼神背後的意思了。
隨後她帶著我去了咖啡店，一家很上檔次的咖啡店，我沒喝過咖啡，但我要了一杯據服務員說是最苦的那種黑咖啡，喝了一口，苦的我差點沒吐出來，不過我硬是忍了下來，我可憐的自尊，不允許我在這個女人麵前表現出卑微的一麵。
“你還說沒喝過，這麽苦的你喝了，都沒看你有什麽反應。”她笑著說，小口地喝著加了糖的咖啡，她的動作很優雅，優雅的像一個女王，一個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