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嫁入東宮5
第三十五章嫁入東宮5
來到榻前，慕晨曜目光已平靜許多，在那黑如曜石的眼底深處，分明藏著情愫，可他什麽也無法對她說，隻淡淡道：
“裘公子，時候不早了，你也趕快回去吧。告訴董小姐，嫁給太子並不是件壞事，他會是一個好丈夫，好伴侶。”
“五殿下，你不用再說了，裘二都明白，我會轉告董小姐的。請殿下多保重，裘二就此別過。”說完，董舒顏利落地抱拳躬身，朝殿外走去。
沒料想，慕晨譽去而複返，與董舒顏在雲陽宮殿門外遇個正著。
兩人目光相觸，董舒顏心裏陡地一驚，慌忙跪下行禮：“裘二見過太子殿下。”
“裘二，你怎麽會在這裏？也是來看五皇子的？你們什麽時候交情如此深厚？”
慕晨譽看著跪在自己眼有的人，眼神淩厲冰冷，像是兩把刀紮在董舒顏的身上，讓她感覺渾身不自在，原以為他已經走了，沒料想竟還會與他碰個正著。
“我剛才還在五皇子這裏，怎麽沒見你在？你是什麽時候來的？剛才在什麽地方？”慕晨譽的話步步緊逼，讓董舒顏身不由己抖如篩糠，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剛才還在心痛五皇子的病，讓她一時腦袋有些發懵，現在又被他連珠炮似地轟炸，她更是沒法想自己該如何脫身。
“裘二，你什麽時候來的？”這時，虛弱的慕晨曜已披著一件錦袍由小李子扶著出了內殿。
慕晨譽抬頭看向他，嘴裏嗔怪道：“五弟，怎麽不躺著，出來幹什麽？小心著了風。”
“剛才小李子來告訴我，說裘公子來了，我出來看一下，可巧，讓大哥遇上了。不知大哥如何沒走？”慕晨曜倚在小李子身上，眼神平靜，並不看跪在慕晨譽腳下的董舒顏。
“哦，我本來是要送東西給五弟的，結果剛才一說話給忘了，說完，他從錦袍中掏出一個小瓶子來，道：
“這是一瓶補氣的藥，每天服上一次，可保氣血，比一般的湯藥還管用。是以前我受箭傷時，保命用的，請五弟收下，也可輔助身體恢複。”
說完話，慕晨譽遞過一隻羊脂玉長頸瓶，小李子雙手接過，慕晨曜則口中稱謝，並順口道：“裘公子為何一直跪著不起身？”
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再次轉到董舒顏的身上，從來沒跪過這麽長時間的董舒顏真是有苦說不出，隻要能平安出宮，不被人發現她是女扮男裝，一切苦就沒白受。
她嘴裏稱是，艱難從地上起身，卻不敢看兩位皇子。
隻是躬身行禮道：“五殿下有太子殿下如此照顧，定會很快好起來，裘二也就放心了，這便離開。二位殿下慢聊，裘二先走一步。”
說完，也不敢抬頭，董舒顏埋著頭，朝宮外走去。
太子慕晨譽看著她從不敢抬起頭的身形，心裏甚是納悶，不知道這裘二到底和慕晨曜是什麽時候有的交情，竟然連他生病的事情也知道了？
還有他手上拿著的，分明是慕晨曜時常佩戴的龍形玉佩，聽四弟說，是轉送給了董舒顏，怎麽會在裘二手中？
疑惑叢生間，慕晨譽亦告辭離開，匆匆追上，還在宮裏瞎轉的董舒顏。
“裘二，你站住。”慕晨譽喝止住隻顧往前急走的瘦小身形。
董舒顏一怔，停住了腳步，心裏卻暗暗叫苦，今天可真是有些不順，不知道這位太子爺要和自己說什麽，可否能混過去？
不敢抬頭，董舒顏躬身麵對慕晨譽，恭敬道：“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你手上的東西是何物？”
董舒顏心裏一驚，忙看向自己的手，這一看不打緊，冷汗便如水一般冒了出來，自己怎會如此大意，竟將那染血的玉佩一直捏在手中，不曾有一絲鬆懈，連行禮抱拳也沒有放下，難怪會被太子疑心。
這可怎麽解釋？
“這個……”董舒顏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眼珠子亂轉著，也不敢看慕晨譽，隻感覺他的氣場越來越強大，自己則已低到塵埃裏。
“唉呀，看我這記性，剛才看到太子殿下，如此高大，連該做的事也給忘了。”董舒顏一拍自己的腦門，恍然道，
“我這不是受人所托來把玉佩還給五殿下嘛，可先前不是還沒進殿跟五殿下說上話，就……”她故意沒把話說完，隻顧一個勁兒擦著腦門上的汗，“這要是就這樣回去，可真不能交差。”
“你是來還玉佩的？”慕晨譽審視的目光看向她，仿似要看進她的心裏去，那俊美的五官帶著深深的疑惑，對眼前的少年人這一番說辭也是半信半疑。
“我……我這就回去，把它交還給五殿下。”董舒顏將那玉佩緊握手中，本想繼續把它保留，可現在看來是不行了，若是被發現自己就是董舒顏本人，麻煩就更大了。
眼前的人可是馬上就要成為自己夫君的人，對於董舒顏來講，他帶給她的，除了可怕，還是可怕。
打心底裏，她就怕他。
為了盡快擺脫他，董舒顏低著頭，折身就要往雲陽宮跑，卻在經過慕晨譽時，被他的大手一把抓住了胳膊，陌生的觸感讓董舒顏不自禁打了個寒戰，卻無法動彈。
慕晨譽高出她許多的身子慢慢傾下來，聲音毫無溫度：“裘二，是在為誰傳遞這玉佩呢？”
“這個……？”董舒顏才想起來，自己對五殿下一直說的是替自己傳遞，可現在麵對的是慕晨譽，難道自己還要這麽說？可除了說是董舒顏，也沒別人。
“不說我也知道，是我即將過門的側妃，是吧。她喜歡的是五皇子，然後，他們私下以玉佩做信物。”慕晨譽的薄唇一字一字在董舒顏耳旁說出這番話，聲音裏有著令人心顫的淩厲。
此話一出，董舒顏雙腿一軟，直直跪到了地上，她已六神無主，隻好磕頭道：
“太子息怒，此事董小姐已知錯，她不曾想皇上會賜婚給太子殿下，所以接受了五殿下的饋贈。現在，她知道自己與五殿下緣盡，所以讓小的來，將那玉佩交還五殿下。
請太子殿下不要責怪五殿下和董小姐，他們都是無心之過。”
“無心之過？”慕晨譽狹長的眸微眯著，眼中隱忍著怒氣：“一個未出閣的女子竟然和男子私相授受，你還敢說她是無心之過。我再問你，你與董家小姐又是何關係？為何願為她跑腿？”
這話帶著質問的語氣，令董舒顏再次渾身顫栗，她終於明白什麽叫做咄咄逼人。
太子的問話，一個比一個尖銳，豈是她能應付得了的，汗如雨水般順著額角緩緩低下，手心裏也是汗，將玉佩上的血也浸濕了，那是五皇子急怒之下吐上去的。
看著這血漬，董舒顏真想大聲怒斥眼前對自己逼問的人，有什麽資格說她和五皇子，若不是他從中作梗，或許她與五皇子已守住這份甜蜜。
現在他竟拿她的所為大做文章，她從來都不是端莊淑女，怎麽會知道不能與男子私下贈送物品。現在她求也求了，他到底想要怎樣？
董舒顏仍然跪立在那裏，她瘦削的肩膀因氣怒微微有些顫栗，可她還是隻有忍著，就怕暴露了身份，給五皇子和家人帶來災難。
“太子殿下，不用懷疑小人與董家小姐的關係，我不過是他家的遠房親戚，暫住在她家，平日受小姐的恩惠，故願意幫她傳話。若是要怪，也怪小人魯莽，未曾早點勸小姐不要這麽做。
事已至此，隻想殿下原諒小姐的無知，還有小人的不是。”說完，董舒顏忍受著越來越毒的烈日，不停地給慕晨譽磕頭。
一下，兩下，她隻想求得他的原諒，不要再為難那個她口中的董小姐，卻不曾想，今天早上因為急著來見五皇子，連飯也未吃，此時也已過了吃中飯的時間，再加上又急又怒，還有身下正隱隱有什麽流出。
等她不知磕過第幾次頭時，背對她的慕晨譽已被她弄得心煩不已，剛想讓她起身，卻聽到身後一聲“咚”地悶響，急轉頭才發現，她已昏倒在地上，雙眼緊閉。
慕晨譽大驚，沒想到對方身體如此差，竟然會因為跪那麽一會兒，再加上磕幾個頭就會昏倒。
慕晨譽大聲叫來守在一旁的內侍，命人將董舒顏送到東宮去休息。
一陣手忙腳亂，董舒顏被扶到東宮一間偏殿內的床榻上躺下，慕晨譽又命人請來太醫為她把脈。
太醫的話，當場就讓慕晨譽如被潑了一盆冷水，他道：“稟太子殿下，此女子並無大礙，隻因有輕微中暑，又加上來葵水，失血過多，所以才會昏迷，隻需靜躺休息，就會慢慢醒轉。”
“你說什麽？她是女人？”慕晨譽簡直連眼珠子也要瞪出來，他封住太醫的領口，大聲質問。
“不敢欺瞞殿下，她確實是女子，而且氣血正弱，是來葵水的脈象。”
滿臉震怒的慕晨譽放下太醫，一聲“滾”，一臉惶恐的白胡子太醫立刻拿起診箱跌跌撞撞出了門。
慕晨譽怎麽也不會想到，裘二竟然是女子！她竟然是女子！原來，那個蹴鞠高手，那個為天秦國拿到比賽的人竟然是女兒身。
她會是誰？一個可怕的想法鑽入腦海，激得慕晨譽不敢再往下想，他看了一眼床上睡著的人，隻想立刻逃開，他不要知道那個答案，他寧肯相信她就是裘二，那個好色之徒裘二，那個敢當街調戲良家婦女，敢隨茲格裏莫逛妓院的裘二，一個不折不扣的血性男兒，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