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借酒以對
看著被放在自己桌上的火紅色珠子,蕭陌然有些疑惑,詢問般地抬頭看著蕭傾凡。
“鬼丹。”以為蕭陌然是在問是什麽東西,蕭傾凡想了想,按著記憶回答:“隻有那些修為到了一定層次的鬼才會有,製法寶或者煉化了吸收都可以。”
“這個東西對你不是更有用麽?”眨眨眼,蕭陌然自然是知道這鬼丹的好處的。
“那些怪魚的源頭那裏得來的。”深深地看了蕭陌然一眼,蕭傾凡半點隱瞞都沒有的把事情經過具體說了一遍。
想來蕭陌然對他的作為該是有所了解的,自己沒有把握能掩飾過去,倒不如直接說了,省得再讓兩人之間再生出更多的隔閡。
“為什麽要替對方了卻仇怨?”別的東西蕭陌然都不關心,他想知道的,唯此而已。
“她的怨氣極重,也不知害了多少人,我除去她卻把她的內丹占為了己有,難免會惹上因果,以此了結,再合適不過。”認真地盯著蕭陌然的眼睛,蕭傾凡此言並非為了安慰對方。
蕭陌然最擔心的,不過是他犯下的業障,若是消除一些能讓他少操心一些,他不介意多做點這樣的事情。
“那你就沒有想過,她想要尋仇的人若是會對你造成更大的影響,你該如何是好?”蕭陌然輕籲一口氣,將蕭傾凡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其實聽完事情的前後,他心中已是有了底,隻是下意識地就想借這樣的機會,讓蕭傾凡知道更多的東西。
“除非那女鬼說謊,不然再除掉那樣內心險惡的一個人,我也算是為民造福了。”揚唇一笑,蕭傾凡此刻的心情,算是近幾日來最輕鬆的了。
若蕭陌然還是如同之前一般對他愛答不理,他或許會沒有心情再多想些旁的事情。但此刻的蕭陌然,與以往擔心他的那個人漸漸重疊了起來,他的心境也就跟著變得明朗了。
“那萬一呢?”白眼一翻,蕭陌然還是耐著性子追問。
“萬一……反正那女鬼所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了,功過相抵總是可以的吧?”似是詢問,其實蕭傾凡心中的一杆秤早就稱量清楚了。
“反正是你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就行!這一晚上折騰的,我先去睡會,你自行安排就好。”拍拍少年有些削瘦的肩膀,蕭陌然一邊伸著懶腰一邊往裏間的臥室而去。至於蕭傾凡會怎麽安排他自己,他實在是沒有力氣再去繼續追問了。
既然彼此都有意粉飾太平,他又何必一定有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呢?
蕭陌然睡醒的時候,已是日暮斜陽,滿屋子都是落日餘暉的溫暖光芒,讓人打從心底地感覺到安寧平和。
賴在床上不想動彈,蕭陌然就那樣呆呆地盯著頭頂的蚊帳,腦海全部放空,讓整個的身心得到最好的休憩。
也不知過了多久,躺得全身都有些發僵了的身體一動,頓時發出了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給蕭陌然來了一次別具一格的“按摩”。
“主子,你起來了嗎?”聽到裏邊兒的動靜,被蕭傾凡吩咐在外守著的黃鼠狼渾身一激靈,忙匆匆跑了進去等著伺候。
“你不是去傾凡那兒了嗎?”瞄了眼有些困頓的黃鼠狼,畢竟是自己帶回來的,蕭陌然還是比較關心的。
“小主子說要給您補身體,讓小的在這兒守著伺候您。”被蕭傾凡特別“調教”過,黃鼠狼現在就算有再多的心思也都收斂了起來,分毫不敢顯露。
補身體?手指下意識地一抖,蕭陌然實在不希望自己聽到的是一個事實。
在某蛇剛會化形那會兒,吃貨屬性徹底爆發,也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得來的菜譜,非要親自下廚做出一席佳肴,結果一道菜還沒做出來,那白嫩嫩的十根手指已經滿是血跡,害他一時間還以為他是不是把什麽動物給直接用手給撕了呢!然而實際上,卻是某蛇想做香辣蟹,被螃蟹給虐了。當然,其中也不乏菜刀造成的傷勢也就是了。
“他去多久了?”蕭陌然考慮著自己是不是該帶點藥品過去。
“約莫兩個時辰。”中規中矩地回答,黃鼠狼忽然覺得自己的存在感是不是也太薄弱了一些,不然主子怎麽會沒發現他此刻是人形呢?
“我去看看,你準備了外傷藥一會兒直接拿去廚房。”點點頭,蕭陌然理所當然地使喚。
這麽長的時間,不會是傷完了手指傷尾巴吧?蕭道長心中一陣歎息,對於某人一旦犯強就很難轉回來的性格實在無語。
離廚房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蕭陌然就聞到了濃鬱的香味,感到意外的同時卻也有些擔憂,某蛇可別做的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東西,不然他的胃肯定是要遭殃的。
“然然,你的表情很傷害我的積極性誒!”一回頭就看到某人一臉糾結地站在自己身後,蕭傾凡揮了揮手中的鍋勺,佯裝生氣的樣子。
蕭陌然在糾結些什麽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當麵看到,心裏還真是有些小小不滿的。
“誰叫你有黑曆史呢?”白眼一翻,蕭陌然仔細打量了對方一圈,發現沒有自己想象中的糟糕,提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如同大廚檢驗實習生一般把蕭傾凡做的菜色都掀開看了一遍。
從賣相的氣味上來看,還是不錯的,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了。緊緊皺著眉頭,蕭道長有些猶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嚐嚐看。
“懷疑可以,但是一定要吃!嫌棄也要吃!”麵帶警告看著蕭陌然,蕭傾凡的態度十分強勢。
以往的形象太小個了沒有什麽威懾力,加之對廚房之事不了解才會造成那樣丟臉的後果,但現在他是絕對不會允許那樣的結果出現的。
“那是一定的,不然豈不是要餓肚子了?”麵無表情地夾了一筷子蕭傾凡做的醋溜土豆絲,蕭陌然很快就點了頭,表示了自己的滿意。
“不要光吃土豆絲,還有別的呢!”不滿蕭陌然隻嚐了土豆絲就放下了筷子,蕭傾凡有些著急地催促。
“你不會是想讓我站在廚房裏用餐吧?”一筷子敲在蕭傾凡頭上,蕭陌然頭也沒回,大爺似的接著吩咐了一句:“碗筷上桌,一壺小酒,我在房中等你啊!”
“主子……小主子,這個還要嗎?”正好拿著藥品到來的黃鼠狼妹子沒來得及攔下蕭大道長,隻得提著個心請示蕭傾凡。
“要,怎麽不要?”一看那些藥品紗布,蕭傾凡就明了是怎麽回事了,直接吩咐了黃鼠狼一句“放到你家主子枕邊去”,就心情不錯地準備起來吃飯的家夥什。
都不知道有多久沒有跟蕭陌然單獨用餐了,蕭傾凡還是很喜歡今日這樣的安排的。若是以後也是天天如此,那就更好了!
從來酒都是最容易讓人放下防備的東西,除非碰酒那人沾酒即倒,否則即便不醉,也很容易將某些話在不經意間說出來。
蕭陌然將蕭傾凡做的每道菜都嚐了嚐,兩個人幹了一杯酒後,就好似犯了酒癮一般,你來我往半點都不曾推讓,隻是讓黃鼠狼出去搬了幾壇子酒進來,就將門給關了起來,一副必要大醉一場的模樣。
“然然,你為什麽不問我?”小小的酒杯早就換成了大碗,蕭傾凡一口喝幹,半點都不帶猶疑地就把憋在心裏的話問了出來。
傷春悲秋、互相自以為是的粉飾太平本就不該是他們之間的相處之道,既然大家心裏都不舒服,為什麽不能敞開了說?何況即便是想要藏著掖著,就他們之間結了契的關係,又能瞞得了多久?
“不是不問,是不知道該怎麽問,所以在沒想清楚之前,就幹脆不問了。”自顧自地給自己把酒滿上,蕭陌然也不瞞著對方他的心思。
“那你現在想清楚了嗎?”掩去眼底的失落,蕭傾凡努力忽視掉腦子裏升起的自己不被信任的念頭。
“沒有……”苦笑一聲,蕭陌然亦是無奈的很。
他想問,怕傷害了對方,也寒了自己的心。他不問,卻也還是傷害了對方,亂了自己的心緒。
“不如我替你說,可好?”看著蕭陌然糾結的模樣,蕭傾凡知道,終究還是自己按捺不住了。
有些茫然地看著蕭傾凡,蕭陌然已然被酒精侵蝕了的神經並不是很理解對方的意思。
“你一是對我的變化感到不安,關心則亂;二則是想不透我的修為為何會忽然暴漲,性子也變得更為嗜血;三……是怕自己一旦問出來,聽到的答案跟自己想得一般糟糕,不知該如何處置我。”一仰脖子就著壇口灌下一大口酒,蕭傾凡心中的感覺真心不太好。
若是他們之間足夠信任,這些問題便都不是問題。可偏偏,他自己也隱瞞了許多事情,又哪裏有資格抱怨呢?
“對!你說的都對!來,喝!”學著蕭傾凡的樣子就著壇口喝酒,蕭陌然此刻隻想借著酒精讓自己更糊塗一些。
這樣的蕭傾凡,既不是那個幼時老跟自己抬杠作對的小娃娃,亦不是後來半蛇形態對著自己賣乖的精致少年,一點準備都沒有的坦然鋒利,讓他心中不安又害怕,好似屬於自己的小東西,一下子就要……離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