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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男人真不好騙

  翌日。


  天蒙蒙亮時,桂老夫人就醒了。


  饒是她再勸說自己心平些、氣和些,睡眠也由不得她。


  她陰著臉坐起身來,催青珠伺候她梳洗。


  鏡子裏,桂老夫人的唇角垂著。


  她夜裏夢見辭哥兒不聽話,一定要和那什勞子的郡主相親相愛,別說曹氏氣懵了,老夫人都氣得夠嗆。


  還是不睡了。


  她怕夢裏就氣老三五年。


  她的身體金貴。


  三五個月都損不起。


  曹氏正服侍溫子甫,聽桂老夫人那兒喚她,趕緊就去了正屋。


  一進去,她就對上老夫人陰沉沉的臉,心裏直打鼓。


  昨晚上老夫人還挺樂嗬的,怎麽過了一夜……


  曹氏試探著問“您夜裏睡得不好?夢到什麽糟心事兒了?”


  “一水兒的糟心事!”桂老夫人哼了聲。


  曹氏縮了縮脖子,欲哭無淚。


  做夢的糟心事,大早上的還牽連她,她這是多倒黴啊!

  桂老夫人道“真不想想辦法,有你想哭哭不出來的時候!”


  曹氏一個激靈,上前聽吩咐。


  待知道皖陽郡主盯上了溫辭,又聽老夫人分析一通,曹氏眼冒金星。


  她可不是溫子甫那樣的天真鬼。


  女人的心能有多狠,她在臨安城時聽過的各種故事,可不比衙門的案子少。


  “宜早不宜遲,”曹氏道,“那郡主才剛出現,辭哥兒還懵懂著,這時候斬下去還來得及,真等到他被騙傻了,那……這樣,我先給她訂一門親?”


  桂老夫人哼了聲“餿主意!”


  作為長孫,老夫人對溫辭的期望很高。


  依原先的安排,等溫辭得了功名,溫宴與霍以驍成親後,再來給溫辭說親,那能選的好人家可比現在多得多。


  姑娘家挑夫婿,還能挑以後能躍龍門的鯉魚,哥兒們挑媳婦,可不興那套,得直接選最好的。


  就因為皖陽郡主要尋事兒,把溫辭之後的路全改了……


  桂老夫人不願意。


  這等於,她滿盤皆輸。


  “你先讓二郎跟他好好說說,”桂老夫人道,“先說明白道理。”


  曹氏應下,匆匆回去尋溫子甫。


  她心裏卻是直泛嘀咕。


  怕就怕,原還沒什麽,被他們一個兩個一說,辭哥兒就逆反上了。


  可又不能不說。


  那就是條美女蛇,她怕辭哥兒挨不住。


  溫子甫正用早飯,他等下還要上衙,時間緊迫。


  見曹氏一去一回,神色大變,溫子甫不由奇道“母親說什麽了?”


  曹氏打發了所有人,在桌邊坐下,嘀嘀咕咕與溫子甫說了來龍去脈,末了道“老爺可別覺得是我們辭哥兒有豔福!”


  溫子甫擱下筷子,神色凝重“豔福?豔福也有享得起、享不起的!”


  他一個官場大老爺,一時半會兒間,分析不透什麽長公主與長兄的恩怨情仇,皖陽郡主到底是不是真心看上了溫辭,他隻知道,真心也沒用!

  他們溫家是鐵板釘釘跟著霍家了。


  霍大人幾句話,調他到順天府,難道是調來讓他們左右開弓的?


  霍家和沈家的矛盾大著呢。


  皇上與沈家的牽製也很深。


  讓侄女嫁霍家,再讓兒子娶沈家……


  他這是不想混了嫌命長!

  官場之上,最忌諱的就是“左右逢源”。


  要麽不站邊,站了就一條路走到黑。


  溫子甫顧不上用飯了,急忙去尋溫辭。


  因著要上衙,溫子甫沒辦法細致說道,隻扔下個結果,那就是“辭哥兒你腦袋清醒些”。


  溫辭剛起來梳洗,站在臉盆架旁,睡眼惺忪。


  他恭謹聽溫子甫倒豆子般說完了話,又目送父親離開,而後,重新,低著頭看著水盆,一動不動地站了很久。


  小廝盯著時辰,在外頭探頭探腦“爺,不早了,您用了早飯得去書院了。”


  溫辭這才醒過神來,絞了帕子擦臉“知道了。你讓人去裏頭問問,三妹妹起來了沒有?”


  西跨院裏,溫宴當然還沒有起床。


  等她睡醒時,溫子甫、溫辭都出門了。


  歲娘伺候她梳頭,道“姑娘,大爺給您留了話,說他放課回來後再跟您說。”


  溫宴頷首。


  歲娘問“姑娘,您覺得大爺能想明白嗎?”


  溫宴笑了起來“誰知道呢,起碼他願意聽我說,也願意跟我說。”


  人與人相處,這一點彌足珍貴。


  再有意見不合之處,隻要能溝通,哪怕最後拍桌子散場,好歹彼此都把話說明白了。


  怕就怕,全憋在心裏,互相拖延,粉飾太平。


  憋到最後,事情炸開了,隻剩下一片狼藉。


  好歹,溫辭沒有食言。


  昨兒他說,太晚了,也太突然了,得想想再談,今兒就主動來說談的時間了。


  不枉溫宴準備了說辭,要好好勸一勸溫辭。


  隻是沒想到,她準備的一套又一套的說辭,最後一句都沒有用上。


  永壽長公主府中,皖陽郡主歪在榻子上,打了個哈欠。


  “你是說,溫家那兒吵起來了?”她問。


  她的跟前跪著個婆子,道“是,盯著的人說,那溫辭回府之後,沒有多久,裏頭就吵起來了,好像還打碎了東西,熱鬧得不得了。


  隻是她分不清裏頭人的聲音,不曉得都是誰在說話,聽那語氣,鬧得最厲害的是可能是溫辭的母親。


  她母親好像是在罵溫宴,最後氣得溫宴帶著丫鬟婆子出門了。”


  皖陽郡主哼笑了聲“繼續盯著。”


  婆子推下去。


  皖陽郡主翻了個身,咯咯直笑“男人真好騙。”


  另一廂。


  不久之前,溫宴氣鼓鼓的,一頂轎子到了西花胡同。


  隱雷開了門,見她神色不虞,一時有些驚訝。


  溫宴大步進了鴛鴦廳,睨了霍以驍一眼,自顧自倒了盞茶,惱道“氣死我了。”


  霍以驍上下打量了她兩眼“你哪裏生氣了?”


  溫宴喝了茶,看著他。


  霍以驍“嗬”得笑了聲“聽了兩天戲,把你的戲癮子都勾出來了?門都關上了,你唱給誰看?”


  撇了撇嘴,溫宴遺憾至極,嘀咕道“男人真不好騙。”


  霍以驍耳朵尖,把她的嘀咕聽得清清楚楚。


  不過六個字,就好似是落入了湖麵的石子,一圈圈漣漪蕩開去,把壓在心裏的那些煩躁都蕩開了。


  抵著下顎,霍以驍眼底全是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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