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準備
“謝師姐,他是熟人?”
這是南夏第一次看到謝青瓊表達得那麽不近人情,難免有些好奇。
“算是吧。”謝青瓊心情明顯有點不好,用腳踢著小徑上散落的石子,“他叫江長源,是落雁峰那邊何師叔的關門弟子,天賦不錯,今年二十四歲就已經到了三境巔峰,正嚐試突破四境的瓶頸。這份修為在年輕一輩中也稱得上是出類拔萃,因此他有些天才固有的心高氣傲,目中無人的毛病也不奇怪。”
“他在歸到宗的同齡弟子間攏起了一個小山頭,以私底下新生代的管轄者自居,不在他圈子裏的,修為又不能夠讓老一輩投入更多視線的,還有那些不太合群的年輕修行者,都會受到他的排擠,孤立還好,但有時還會暗地裏搶占資源。這事其實管理層也知道,但他跟何師叔的關係很好,而且眼光確實可以,沒有惹到那些不該惹的人,也沒鬧出多大麻煩,所以上邊也隻是沒啥力度地敲擊一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應該也看出來了,他對我明顯有點想法,先前也靠他師父對我爹旁側敲擊,想跟我結為修行路途上的伴侶。隻是我不喜歡,性格是一回事,但我更不喜歡那些把修行當做是一件功利事情的人。我們修行不是為了沽名釣譽,也不是為了圖些蠅頭小利,更不是為享受高人一等的快感,我覺得修行要追求的是種更為浩瀚的東西,比長生更長久,比登天更高遠,比大道更純粹。至於這東西是什麽,我一直在追求這個問題的答案。”
“當然啦,我現在還沒有做到,隻能多想想。”
謝青瓊輕輕一笑,把話說完,心底也順暢許多。
南夏聽得一知半解,但看到她的笑容,也是有感而發,跟著咧開嘴角。
“好啦,不想這些煩心事。”謝青瓊十指反握,向前舒展了下肩膀,“剛才江長源不是說到濟壺堂嗎,它是歸到宗裏專門負責曆練事項的場所,來對適合修為的門內弟子安排外出的曆練。我剛剛接下的是一個二境的曆練,對你來說還算湊合,正好可以借此機會鍛煉一下實戰。得知道,真正對敵,應用實踐,才能真正把所學所得銘記在心,比較其中差別,品味得失,遇到變故才能多上幾分幾率好好活著。”
“我們歸到宗祖宗曾說過句很有道理的話,修行路長,僅靠打木樁是沒有效果的,還得走進紅塵去,體會人間冷暖,親身感受世間的萬物變化。一切修行,最開始不都是從地麵老老實實爬起的嘛,腳踏實地,才是正道。”
隻是這時謝青瓊想起南夏這才第二天來到山上,山下經驗比自己要多上不知道多少,哪需要自己做這番專門指點,不如以後多說些成了修行者,山上山下差別形同天塹,更得保持好一開始的心態,不要落得一個拔劍茫然,形如浮萍,最後人間不識的下場。
“接下來,我會先去濟壺堂那邊問好注意事項。而等待任務開始的這段時間,你也該是去學上幾
門運用靈氣的技巧,以及接下來用以對敵的手段,要知道妖獸可不是什麽善茬,會像根木樁站在那裏任由你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地瞎打。”
“那南師弟,你想學啥?劍訣?拳法?暗器?還是說別的?隻要你別想著一口吃成個大胖子,師姐我保證肯定能找來最適合你的。”
南夏回想起自己還掛在客房牆上的那把鐵劍,也想起別訣收藏的演義小說裏大多主角都是提著把劍行走江湖,自然而然地就做好了選擇。
他沉聲說道,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謝師姐,我想練劍。”
謝青瓊白了少年一眼:“還真是沒有新意。”
南夏無言以對。
接下來這幾天,南夏總算在歸到宗安頓下來,不至於像前兩天一般東奔西跑。
謝青瓊抽了個時間,前往位於縱雲峰的濟壺堂一趟,詢問這次曆練要注意的事項。負責調度這事的人很是吃驚,沒有想到謝青瓊會真的答應江長源的請求,聽到她的兩個附屬要求才有上幾分理解,同時又多了幾分安心,心想這次試煉的年輕人運氣可真不錯。
年輕一輩與她接觸不多,可能沒多少人清楚,謝青瓊是濟壺堂裏的常客,除去經常安排一些私人的委托以外,也有過不少次孤身去完成一些還算艱險的任務,而且都能全身而返,收獲頗豐。謝青瓊的準確修為並不公開,這與她的父親刻意隱瞞,以及很少在眾人門前出手有所關係。但濟壺堂裏的工作人員時常猜測,謝青瓊是否早在二十歲不到的年紀,就已經跨過了那個天人之隔的大門檻,成就了四境的修行者,不然為何那麽多三階的曆練任務,她個人就能如此信手沾來?
隻是這猜測無誤的話,那可真是駭人聽聞。除去在這片神州大陸裏早已聞名的那群怪物,謝青瓊在所有年輕一輩的修行者中也是分量極重。何況整座歸到宗裏的人都知曉,謝青瓊是鍾意修行,但更多時間還是去搗鼓那些旁人未曾想過的神奇玩意。如果她能全力修煉,她的上限定然極高,很大可能,會成為歸到宗裏最年輕的七境仙人,看到上麵何其多的景色。
當然,曆練的具體消息並沒有落下。時間是在三天以後,淩晨出發,以五人小隊的規格。去的地方是距離桂月山兩百裏左右的魚躍村,最近十天以來一直受到以往少見的妖獸侵擾,物資損失嚴重,幸運是目前還未有人員傷亡。但這般繼續擔心受怕終究不能解決問題,於是就來拜托附近頗負盛名的歸到宗仙師,前來處理禍患。
至於南夏的修行問題,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謝青瓊在藏書閣呆了一個下午,看了好幾個時辰的閑書,快離開時才在適合低階修行者的區域挑上幾本她覺得合適的秘籍,包括兩本劍訣,一門身法,以及一個副作用極大的偏門法子。選擇的標準都是瞬間爆發力大的,隻適合在短時間內解決戰鬥,從不考慮什麽長久,反正
南夏也用不上。
劍訣分別名為《大日劍經》和《星落三劍》,前者名字取得是很霸氣,但裏麵記載的劍招和功法倒是簡單得很,概括來說就是使盡自身所有靈力,如同大日一般一往無前,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就要傾注渾身解數,不成功便成仁;後者相比起來,多了幾分精妙,但實際上也就隻是多了兩劍功夫,終究來說還是一個追求快速殺敵的劍招,隻是如何在十秒之內盡出三劍,具體還要南夏多去琢磨。
身法名為《飛沫》,名字聽得輕巧,但卻是取那海浪撲岸,白沫飛濺之意,一腳踩下聲勢驚人。
而那個連謝青瓊都覺得很有意思的偏門法子,名為《焚經》,特殊之處在於它會使使用者的靈力在身體內猛烈灼燒,來加強身體素質以及所用招式的威能。因此副作用頗為明顯,靈氣消耗的速度會極快,難以停止,當靈力徹底枯竭時,還會大幅限製使用者的靈力周轉速度。這種性質使這門靈氣運行法訣極為冷僻,在書架上已不知道吃了多久的灰。
隻是這對於本身靈力來往方式就特殊的南夏來說,很難說派不上用場。
所以,在曆練正式開始前的這段時間內,南夏變得頗為繁忙,不僅要努力優化自己使用那門呼吸口訣的效率與效果,還得抽上不少時間來修行謝青瓊給他挑選的這些秘籍,一天下來,除去必要的吃喝拉撒與休憩,都得在院子那小小的演武場那不斷操練,從早晨到黃昏,從地麵幹涸到汗水打濕,以至於院子裏的侍女從一開始的興致盎然到後來的習以為常,頂多偶爾忙裏偷閑,過來賞一賞眼,看一看少年的肌肉愈發緊致,光芒剔透。
其間也有讓謝青瓊也感到好奇的事,她發現南夏曾練過劍,底子打得挺好,那兩門劍訣並沒有耗費少年多少時間。她問過南夏這個問題,但得到的回答隻是一陣支支吾吾,似乎這些往事對少年來說,是一件不怎麽願意去啟齒的回憶。
時間就這麽平淡如水地過去,很快就來到了約定好的那個時間。
一大早晨,南夏便已洗漱好,穿好前兩天分派下來的歸到宗弟子獨到衣裝,從牆上摘下那柄被他暗自取名為“望高”的鐵劍,走到了院子中央。過上一段時間,謝青瓊才從房間裏出來,衣衫略有不整,明顯出門倉促,隻好一邊行走一邊調整衣冠。
他們沿著階梯走到山下,那裏早已有其餘六人等候,四男兩女,為首的正是那名為江長源的男子,眼眸裏是不吝隱藏的喜悅與熾熱。
兩隊人馬簡簡單單地打好了招呼,彼此認識了對方的身份,開始一前一後,往目的地跋涉而去。
南夏走在謝青瓊身邊,仰望現在才從雲層之中躍升而出的巨大朝陽,周圍的雲海被鮮紅的光線灼燒得如同火焰般升騰耀眼。有清涼的疾風從山間幽穀中吹起,山上樹木一起發出海浪衝刷沙灘時的浩瀚聲響,此起彼伏,聲勢浩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