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破關
鐵門口攻破,世家軍如潮水般湧進,雙方的士兵就擠在鐵門口之中,進行著血腥的拚殺。
何家軍主將已死,第一猛將何天霸也已被殺,隻剩下年紀輕輕的何雲光領兵抵擋,何雲光雖然年輕,但是卻也毫不示弱,在幾名副將的幫襯下,竭力組織軍隊進行抵抗。
隻是世家軍氣勢如虹,而何家軍雖然勉強抵抗,但是士氣卻已經低落到極點,隊伍混亂沒有陣型,一時間傷亡慘重。
血流成河,血染關隘,無論是關上還是關下,全部被血色彌漫,空氣中充斥著死神的味道和大笑。山穀裏積滿了屍體,在人的腳下馬的蹄下被踐踏成肉泥。
夜空下,鐵門關一片的殺氣直衝天幕。
在這混亂的戰場上,忽然有人反應過來,先前那群打開關門的騎兵隊已經沒有了蹤跡,就真的如同鬼魅一般,在世家軍衝進關隘之時,那群騎兵已經從戰場上消失。
若不是還有他們丟下的上百具屍體,何家軍真的懷疑這群騎兵真的出現過嗎?
何雲光雖然勇猛,但終無統軍之才,何家軍混亂之中,他更是被幾支冷箭活活射死,見到最後的主將也命斃箭下,何家軍再無鬥誌,先是一小批人倉皇撤退,之後撤退人數越來越多,到了最後,整個何家軍如同決堤的洪水,向西邊逃竄。
世家聯軍更是士氣大振,在各家將領的率領下,緊跟追殺,這一路上,隻殺得何家軍血流成河,哭爹喊娘。
鐵門關內外,人潮湧動,密密麻麻,就像一群螞蟻往西竄,而後麵又一群螞蟻緊跟而上。
眼見何家軍四處潰散,四路軍隊正要休整,傳來將令,世家軍必須加緊步伐,向荷葉城快速挺進,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趙振華和陳臣辰等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接到傳令兵的將令,雖然各人內心對於楊乘風作為大將軍很是不屑,但是他們也都明白,若是就地休整,給何家騰出喘息之機,到時候世家軍肯定還要多死不少人,雖然連續進軍會讓將士們有些疲憊,但這種出其不意的進攻策略,不但可以減少傷亡,更重的是確實能夠給予何家致命的打擊。
他們也在入關後找尋那所謂內應的蹤跡,可是血腥的戰場上,實在不知道那支內應軍隊身在何方。
四家聯軍不做修整,繼續往荷葉城挺進,這沿途村落縣鎮,自然是倒了大黴,所過之處,都會留下一片血光。
而镔鐵郡各縣府顯然是沒有料到鐵門關會被這塊地攻破,倉促間迎戰,早就被世家軍毫不留情地掃過。
盡大可能地消耗葉家的實力,最終從跟上鏟除何伍兩家,這是各大家族心中一致的目的。
各大家族的軍隊這一次沒有誰落後別人,都是快馬加鞭往荷葉城去,因為大家心中也清楚一個事實,誰要是先進入荷葉城,荷葉城無數的珠寶甚至何家族人,都可以搶在手中。
趙依樓和疾風騎,在關門打開之後,便組織隊形,衝出了何家軍陣,他們座下是最矯健強壯的天武馬,他們手裏的弓箭是勁力和射程強的神臂弓,而他們的騎士,每一個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鐵漢子,在這群悍不畏死的疾風騎麵前,何家軍根本沒有能力阻攔。
如風般而來,卻又如風般而去。
既然已經打開了關門,完成了目的,疾風騎沒有必要再去進行血腥的廝殺,他們折而向南,一直到了鐵門口山脈的山腳處,在一處冰封的湖邊才勒馬休整。
這是趙依樓有生以來,參加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戰爭。
這一戰,雖然取得了讓人震驚的成績,但是那種血腥殘酷的場麵,還是讓趙依樓的心在抽悸。
八百疾風騎,有一百四十多人血灑疆場。
趙依樓神情凝重,拄著玄武長戟,站立在冰封的湖麵。湖麵上的冰很厚,甚至可以經受住駿馬的衝刺,晨光初顯,湖麵的冰層在第一絲晨光的沐浴下,異常顯眼。
疾風騎騎兵們都已經下馬休整,更有不少人在互相處理包紮傷口,幾乎每個人的衣甲上都帶著血跡,在晨光之中,蒼廖而堅毅。
龍城走到趙依樓身邊,也望著遠方,淡淡道:“他們做得很不錯!”
“我知道。”趙依樓輕聲道:“雲海海的勇士,本就是鐵打的。”
她回頭看了看自己的部下,大家的神情都很是凝重,這一戰,損耗上百位兄弟,那都是半年來朝夕相處的好兄弟。
生死離別,戰爭殘酷,就在於此。
“戰爭本就是要死人的。”龍城聲音很平靜:“從死人堆裏鑽出來的,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勇士。雖然這次折損了不少弟兄,但是留下的這批人,將是你最可以倚重的勇士。”
趙依樓沉吟著,片刻之後,才緩緩道:“我想,疾風騎的靈魂已經被充實了。”
“是。”龍城點頭道:“這一戰,九死一生,他們能活下來,已經為風氣鑄造了靈魂,日後無論這支騎兵隊如何編製,這份靈魂是不會消失的。”
任何一支軍隊,都需要靈魂,而一支軍隊的靈魂,往往在它組建的時候,在它第一代戰士的熏染下,已經形成。
疾風騎無疑是鐵血騎兵隊,有的是勇氣,更重要的是,他們的冷靜和悍不畏死,已經形成了這支騎兵的靈魂。
他們的靈魂,是從一場奇跡開始形成。
所以,這支騎兵隊,也注定是一段奇跡的開始。
“接下來,我們是繼續往荷葉城去,還是回雲海?”龍城看了趙依樓一眼問道。
趙依樓微一沉吟,道:“鐵門關已破,镔鐵郡一馬平川,就算有些小阻礙,世家軍也能夠完全應對。荷葉城恐怕到現在還不知道鐵門口關已破,如果楊乘風聰明的話,一定會下令全軍快速向荷葉城挺進,荷葉城破,也是遲早的問題。該做的我們已經做了,弟兄們也筋疲力盡,得到了鍛煉,我想我們還是回雲海休整吧,沒必要再去摻和。”
龍城想了想,點頭道:“也好。”
“回去之後,我想你隨著我走訪遇難弟兄們的家屬。”趙依樓歎了口氣,搖頭道:“他們的家人,也許正在牽掛著他們。”
“我隨你去。”龍城很認真地點頭。
“龍城。”趙依樓想了想,忽然問道:“你可知道你射死的是誰?”
龍城看著趙依樓:“我至少射死了二十個人,你說的是哪一個?”
“關頭上的那一個!”趙依樓道。
龍城想了想,才道:“原來你是說他,看他衣甲,似乎不是普通人。”
趙依樓歎道:“我聽說這次鐵門關的守將是何家的二宗主何天辰。那人的衣甲,看起來似乎就是主將的衣甲,你射死的,隻怕就是何天辰了!”
龍城一愣,隨即嘴角泛起不屑的笑意:“原來何天辰就那麽點本事。”龍城問趙依樓:“你殺死的那個大個子又是誰?”
趙依樓沉吟著,似乎在想著什麽,許久之後才道:“我曾經聽說,镔鐵郡何家有一個天生猛將,六歲能負百斤,乃是一等一的猛將,號稱镔鐵郡第一用刀高手。我殺的那人,外貌似乎和那有幾分相似,而且也使刀,不過我並不相信那就是何天霸。何天霸號稱镔鐵郡第一刀,豈能被我那樣殺死?”
她還真是有些不敢置信。
在戰場見到那員猛將時,趙依樓也曾想過那人有可能是何天霸,但是自己親手殺死對方之後,她很快否認了自己的判斷。
雖然她對自己的武技很有自信,但是能夠殺死镔鐵郡第一猛將,那還是有些誇張的。
龍城露出難得的笑意:“我能殺死何天辰,你為何不能殺死何天霸?很多時候,名聲和實力不一定是相等的。有些人的名氣很大,本事未見的有多厲害,有些人籍籍無名,卻未必不能一鳴驚人。”
趙依樓自己也有些驚訝,眨了眨眼睛,感到事情確實有些荒誕:“龍城,你的意思是說,你我二人,一個殺了統軍主將,一個殺了镔鐵郡第一猛將?”
“大概是如此了!”龍城顯得很平淡,沒有任何興奮之色。
趙依樓攥起拳頭,忽然哈哈笑了起來。
他未必是興奮,自己部下損失慘重,但是能以何天霸和何天辰的性命來陪葬,那也算是找回了一絲安慰。
“龍城,你可知道,你殺了何天辰,若是朝廷論功行賞,封你個佐領參領甚至是雲麾使都有可能啊。你這是立下大功了!”趙依樓伸手拍了拍龍城的肩膀,微笑道。
龍城瞥了趙依樓一眼,問道:“那你願不願意我接受你們大明朝廷的封上,聽從你們大明朝廷的命令?”
趙依樓毫不猶豫地道:“不願意。你要記住,你是我收下的馬夫。這一生,若無意外,你還是老實地跟著我。”
“你是個很大方的人。”龍城平靜道:“跟著你,也沒什麽不好。”
正在此時,卻見不遠處飛馳幾騎過來,最前麵的是楊歸,他負責領人在附近放哨,三騎衣甲鮮明的疾風騎騎士中間,卻是夾雜著一個身著大棉襖帶著厚帽子的家夥,那家夥座下的馬匹,與疾風騎的天武馬自然不相同,是地地道道的大唐國馬匹。
趙依樓一看那人,立刻認出來,皺起眉頭,尋思:“他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