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黑犬
三名騎疾風騎騎士簇擁那人飛馳到湖邊,勒住馬,沈非翻身下馬奔了過來,拱手道:“趙小姐,龍統領,我們巡視之時,見到此人,他說要見我們的主將,而且說有急事稟報!”
龍城皺起眉頭,看著韓漠道:“我們行蹤隱秘,他是如何得知的?”
趙依樓道:“龍城,你知不知道,每個國家,都有一群善於跟蹤術的人才,哪怕你隻留下一點蛛絲馬跡,他們都有可能循著蹤跡找到。我們數百人的隊伍,留下的又何止蛛絲馬跡?”
她說完,向楊歸道:“讓他過來吧!”
楊歸領命,過去示意那人過來,那人也下了馬,緩步過來,身上的衣裳雖然厚重,但是腳步卻很輕盈。
龍城不動聲色地走到一旁,並不參與他們的談話。
走到龍城旁邊,那人才抬起頭,微微掀起帽子,露出一張蒼白的臉來,卻是楊玲瓏身邊的飛雲,他見到趙依樓正不動聲色地看著自己,似乎有些吃驚,道:“你……你就是他們的主將?”
趙依樓悠然道:“難道你覺得我不像?”
飛雲回頭望了望岸邊的風騎騎士,露出一絲不敢相信的神情:“趙小姐就是帶著這幾百人打開了鐵門口關的大門?”
趙依樓淡淡道:“看來你家小姐對你還是很信任,你知道的不少。”
飛雲眼眸子裏流露出欽佩之色,道:“趙小姐,飛雲佩服的人沒有幾個,如今看來,你算是一個了。”
“那真是我的榮幸。”趙依樓淡淡笑道:“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情?”
飛雲立刻正色道:“趙小姐還是趕緊帶著你的部下離開這裏吧。”
“為何?”
“已有兩千人馬正在搜尋你們,他們中間也有善於追蹤術的人手,應該很快就能找到這裏。”飛雲神情嚴峻。
趙依樓眼眸子變得冷漠起來:“聽你的意思,似乎那兩千人是要來對付我們?是何家的人馬,還是你們楊家的?”
“我不姓楊。”飛雲道:“但是那兩千人,卻是楊家最精銳的人馬,久經訓練,裝備精良,也正因如此,楊大將軍一直舍不得派他們攻打鐵門關。我看趙小姐的人馬雖然個個驍勇善戰,但是都已筋疲力盡,若真是碰上,隻怕會大難臨頭。”
趙依樓眉頭緊皺,她當然也知道,疾風騎連夜翻過鐵門山脈,又連破七道哨卡,更是在鐵門關下大戰一場,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是疲勞不堪,真要是楊家的精兵前來,還真是未必抵擋得住。
他心中更是惱怒的很,想不到何伍兩家尚未誅滅,楊家便開始打起鬼心思,甚至派兵圍殺暫時的同盟。
楊家之心,何其歹毒。
“這是你們家小姐讓你來提醒我們的?”趙依樓凝視飛雲問道:“她這不是背叛了自己的家族?”
飛雲淡淡道:“小姐說,她欠你人情,這份人情還給你,就兩不相
老婆婆撒氣2
欠了。”抱了抱拳,道:“如何處理,還請趙小姐自己斟酌,飛雲告辭!”
他轉身便走,上馬揚鞭,駿馬飛馳而去,很快就沒了蹤跡。
“我們沒有必要和他們硬拚。”龍城回過頭來,淡淡道。
趙依樓冷笑道:“楊乘風派人來圍殺我們,我想我已經知道了他的心思。奪關之功,他是想搶過去了,隻有殺了我們,才會死無對證。亂軍之中,我們這支不為人知的騎兵隊被他們殺死,也未必會有人調查。”
龍城神情淡然,問道:“你既然知道了他的心思,也就該知道怎麽做了!”
“這是兄弟們流血換來的功勞,我趙依樓可以不要,卻不能對不起他們。”趙依樓冷冷道,眼眸子裏閃現著殺機,快步走回岸邊,沉聲道:“上馬,往荷葉城去!”
疾風騎騎士行動快,趙依樓一聲令下,所有人在轉眼間便上馬。
趙依樓一揮手,第一個衝在前麵,數百風騎緊跟其後,往荷葉城方向飛馳而去。
這個時候,自然是不能折回鐵門關,出關回雲海郡,楊家兩千人馬正往這邊來,若是回返,十有**要撞在一起。
雖然並不畏懼那兩千人,但是趙依樓並不想讓筋疲力盡的風騎陷入另一場凶險的戰鬥之中。
隻要往荷葉城去,匯合世家軍隊,楊家再有能耐,也不敢明目張膽對疾風騎動手。
趙依樓對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句話的精髓,那是體會的極為深刻的。
……
……
荷葉城,距鐵門關不過三百多裏地,是镔鐵郡最大的城池。
城內占地數百畝的奢華府邸,就是何家的府邸,亦是整個何家的老巢。此時的何家府邸,顯得頗有些驚亂,因為剛剛得到消息,鐵門關被破,世家軍正潮水般向荷葉城攻來,一路上所向披靡,甚至有不少遭受何家嚴酷統治的百姓將分散在各縣府葉家族人抓了起來,準備交給世家軍。
按照探子所報,最遲黃昏時分,世家軍便可抵達荷葉城下。
整個何家,沒有一個人想到世家軍會來的這麽快,更沒有想到,戰略計劃中最少能支撐一個月的鐵門口之關,竟然在不到三天之內便被攻破。
荷葉城隻得倉促備戰,但是士氣卻是低落到極點。
世家軍攻破鐵門關的消息,也不知如何就在荷葉城中蔓延開來,整個荷葉城就像炸了鍋一樣,處於極度的恐懼之中。
何家謀反,何家族人自然是逃不過這場圍剿,而城中的百姓也非常清楚,一旦荷葉城攻破,世家軍也不會對他們手下留情。
三個月前剛過完五十大壽的何家家主何天涯,此時坐在正廳大堂上,臉色陰沉,說不出的可怖。
堂下,何家的重要人物都在場,他們也都得到消息,鐵門關被攻破,主將何天辰被射殺,何家第一猛將何天霸被殺死,何雲光也是死於亂軍之中。
一切形勢,與他們叛亂之前的戰略設想完全偏差。
所有人都是一臉的焦急,整個大堂內一片喧嘩,何家的幾位長老更是聲音激動,連說何家要麵臨滅族的危險,那話中的意思,顯然也是責備何天涯發動叛亂。
何天涯猛一拍桌子,暴喝道:“他們還沒到,你們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大宗主震怒,眾人立時靜了下來,此時也加雖然麵臨滅族的危險,但是大宗主手中還是掌握著生殺大權,他要是起怒來,搞不好誰就要倒黴。
大宗主性情本就反複無常,嗜殺成性,死在他手裏的人也不知有多少。
就在何天涯身邊的桌子上,還放著一把鋒利的寶劍,那可是何天涯平日最珍愛的玩物,但是殺起人來,這把玩物絕對夠用。
“怎麽攻破了鐵門關?”何天涯鐵青著臉,不敢置信:“那群豬腦子是怎麽做到的?楊乘風有這個本事?”
他當然已經得到消息,據說是不到千人的騎兵隊,突破數萬人的軍陣,直衝到關下,殺人奪門。
但是他不相信,他不相信有這種荒誕的事情生。
那不到千人的騎兵隊,從何而來?整個镔鐵郡的軍力,他是了如指掌,而且每一支軍隊都是牢牢控製在何家的手中,這所謂的不到千人的騎兵隊,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到現在為止,他都覺得這個情報是不準確的。
何天涯長子楊森立刻出來道:“父親,探子回報,說是不到千人的騎兵隊……!”
他話沒說完,何天涯已經厲喝道:“放屁放屁,區區不到千人,豈能靠近鐵門關?真是荒謬。那些探子的人頭可曾砍了?謊報軍情,派人將他們的家小也一並砍了。”
眾人一臉駭然,竟然無一人敢吭聲。
“那四條狗,是如何連在一起的?他們明爭暗鬥多年,為何這次卻能達成默契?”何天涯拍著桌子,咚咚作響,一臉怒色:“楊乘風那樣的庸才,豈能讓四家合力?”
一名頗有威望的長老壯著膽子道:“大宗主,當務之急,是要想出退敵之策,世家軍說到就到,我們決不能坐以待斃。”
“好,你說,你有何良策退敵?”何天涯吹著胡子問道。
長老看起來還是顯得很冷靜,道:“大宗主,我倒想出三策……!”
何天涯急道:“快說,快說!”
“第一策,如今世家軍分四路向我荷葉城挺進,他們在鐵門關連番激戰,這一路上也遭受阻攔,將士們想必亦是筋疲力盡,窮弩之末。而我軍精力旺盛,派軍出城,埋伏其中一路,等到世家軍到來,突然出擊,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如此一來,必能擊潰一路世家軍,隻要他們潰散,那麽其他幾路得知消息,必定也會影響軍心,說不定就此退兵……!”長老獻策道。
隻是他話還沒有說完,何天涯便冷笑道:“大長老,我軍出城,城中守軍將更加薄弱,擊潰一路軍,其它三路世家軍非但不會慌張,而且會很高興,因為我們幫他們除去一股力量,他們隻怕還要感謝我們。除去一路,其它三路若是來到翰葉城,我們還有兵力守城嗎?”
那長老似乎也覺得此策大有破綻,額頭冒出汗來,又道:“二策,我們緊閉城門,已現有兵力死守翰葉城,待有機會,在出城襲擊!另外派人前往五月城,要伍家前來援救!”
“你覺得伍家會派人來?”何天涯眼中現出怒色:“他們麵臨三家聯軍,自顧不暇,豈會來援救我們?而且城中不到五萬兵力,如何抵擋住他們的進攻?”
長老擦著額頭的汗,道:“那隻能……隻能求和了!”
何天涯嘿嘿笑道:“好,這倒是個好計策。大長老,你德高望重,那幫蠢豬應該也會給你麵子,就勞您出城去迎候他們,與他們議和吧。一旦事成,重重有賞!”
那長老大驚失色,渾身軟,老腿差點撐不住倒下去,驚道:“大宗主,我……我年事已高……這……這……!”
“既然知道年事已高,還在這裏說昏話?”何天涯毫不給長老麵子,不客氣地訓斥著,掃視大堂內擠擠的人群,冷冷罵道:“平日裏都知道花天酒地,腰裏別著珠寶,懷裏摟住娘們,腳下踩著賤民,如今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你們還能做些什麽?一群酒囊飯袋。”
眾人都是戰戰兢兢。
本來在何家人的心裏,镔鐵郡東部這大大的地盤,完全是控製在自己的手中,轄區廣袤的土地六縣所屬,無論經濟軍事命脈,都是在何家人的掌控之中。
何家轄地礦產豐富,所以何氏一族應該是整個燕國最富有的家族,皇族也未必能比何家奢華。
這種奢華的生活,讓何家的人都養成了目空一切的個性,特別是何家的中心人物,大都風揚跋扈,囂張傲慢。
相較於其他家族,何家最大的問題,就是族人的凝聚力要弱了許多,若非有足夠的財富分配給族人,何氏家族定然是內部紛爭不斷的。
鐵門關破,總體戰略被打亂,最讓葉家人震驚的是,各縣各地往日裏如同羔羊般溫順的百姓,這一次卻像吃了興奮劑一樣,大肆捕捉分散在各地分管當地各項事務的何家族人,非但沒有組織起預想中的防禦線,反而打開其門,世家軍這才勢如破竹,一路挺進,所遇抵抗微乎其微。
何家人這才醒悟,往日的繁華,往日的霸權,隻是塗抹在表麵的虛假,镔鐵郡百姓的心,和葉家早就相去甚遠。
所有的一切,與他們反叛之前的設想完全不一樣。
世家軍的默契,鐵門關的告破,百姓的反水……這一切,無論哪一個,都是對何家致命的打擊。
何家的傲慢和張揚跋扈,讓他們過高地估算了自身的實力,也過低地估算了世家軍的能力,最重要的是,他們缺少一位能夠扭轉戰局的名將!
楊森再次道:“父親,孩兒倒有一策,算不是什麽上策,卻也可以一試!”
何天涯盯著楊森道:“你說。”
“父親,咱們還有一群行走在黑暗的黑犬!”何森目光閃動,一字一句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