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定河山(二)
華光璀璨耀天宇,淒音悲憫動乾坤
華光璀璨耀天宇,淒音悲憫動乾坤。
桐山山腰上,正在苦苦纏鬥的人停止了手中的動作,淒音震耳,幾乎挑斷體內的筋脈,要有何等內力才能有如此修為?
“這聲音……有點耳熟……”華織月低喃一句,抬頭望向桐山之巔。
三人互相對視幾眼,點了點頭。這聲音,仿佛是一個對他們來說沒什麽關係,卻又十分重要的人,但至於是誰,卻已經想不起來了。
見四魔心生猶疑,納蘭驀然抽出別於腰間的紫葉蕭,對著口低低吹起來,所有人似乎都明白他的用意,他想喚醒他們。但,他也知道。
四魔止了動靜,法陣逐漸弱了下去,在所有人都以為快要成功的時候,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從天而降,飛快擊出去一掌,將私人擊得分散開來,在眾人毫無反應之際,獨孤一世瞄準了離他最近的舒沉水,隻聞一聲急切的呼喊,他的掌便落在了齊觀花的身上,鮮血染紅了齊觀花那本就鮮豔的衣袍。
獨孤一世還想再襲,納蘭驀然首先長鞭一揚,纏住了他的手,相博起來,另幾人也趕緊加入幫忙。
先行趕回來的慕容子謙見狀趕緊上前替齊觀花把了把脈,最終隻是搖了搖頭,執鏡上前幫忙。
舒沉水上前扶起齊觀花,試圖為他輸真氣護住心脈,卻被他阻止了。唇角不斷有鮮血湧出,他斷斷續續開口,道:“慕容神醫……都搖頭了……說明……藥石無靈了。沉水……太好了……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別說話,你不會死的!我不許!”舒沉水低吼。
齊觀花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望著圍過來的秦鳴鏡和華織月,道:“我想起了了……剛才……那聲音是……軒轅……主上……!”
“嗯。”他們連忙點頭。是的,從獨孤一世突然殺出來的那一刻,他們就都清醒了。他們的意誌本來就強,隻是被迷惑住了而已。獨孤一世不會留一顆沒用的棋子在身邊,若他們清醒了沒用了,自然是必死無疑。但死也無悔了,因為他們跟對了主子,即便不能流芳百世,也無愧於自己的良心。
“你們三個……好好地……”他的目光望向舒沉水,裏麵書寫了太多要說的東西,隻可惜,說不完了。“沉水……你知道我想要什麽……你從來不肯……能不能……能不能就一次……”
“好……”舒沉水含淚應聲,望了眼秦鳴鏡和齊觀花。見他們都轉過身去,他才深吸一口氣,發燙的臉一寸一寸地貼近齊觀花的臉,隻是,他還沒給他他想要的,他的手已經重重垂下,嘴角微微地上揚著。
“觀花……觀花!”舒沉水低聲嘶吼,留下了男兒淚。從來,他們師兄妹四人都相依為命,可如今他卻先走一步了。哀痛化為了滿腔怒火,三人紅了眼眸,上前拚殺。
除了大批親兵,獨孤一世還有四十八名黑影衛士,一批從新更換過血液的精英。
解決完十萬毒人的南宮雙趕到的時候,他們打鬥得正激烈,無一不是以一對三,完全占不了上風。納蘭蒼玦、玉琳琅還有老一輩的守護和桐山弟子統統往山腳上趕,水師那邊擒獲的都是些牆頭草的懦弱官員,如今也往這邊移來。
一個獨孤一世,四十八名黑影衛士,居然要這麽多人來對付,若是打輸了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而且還會讓獨孤一世更囂張。
“清塵上人說過我們八人聯手是有可能和寒澈打成平手的,也就是說如今也有可能和獨孤一世打成平手。山下的毒人已經沒事了,現在唯一要對付的,就是這些真正的敵人了!”南宮雙望著他們打鬥,憤憤道。
“好!蒼羽,那些黑影衛士交給你們,我們對付這個大魔頭!”北冥緒朝蒼羽淩空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去另一邊。
後趕來的人立馬明白了他們的意思,將四十八個黑影衛士纏住。
這一次,真是頭可斷。血可流,獨孤一世不能留!
八大寶器發出耀眼光芒,似是與那些衛士隔成了兩個世界。東方儼的劃空九字刀泛著清冷的光,刀紋甚是威嚴,一招“氣貫華天”如遊龍直上九天,氣吞山河;西門恒雙手持錘,一招“分山裂地”撼地三分,地動山搖;南宮雙嘴角微揚,一招“千重紫氣”隨舞使出,靈葉化為避毒珠,作為她的武器;北冥緒身後布滿了幻影流蝶鏢,如夢如幻,如仙如冥,便是一招“幻夢”;納蘭驀然長鞭揮斥,有劃破長空之態,分裂山河之勢,一招“怡卷梵音”仿佛讓空氣凝固,音波滌蕩;蘇莧兒銀鉤碧浪槍一挑,使出一招“白浪奔騰”白光如濤如浪;慕容子謙的元儀寶鏡發著亮光,似在證明它是寶物的身份,它不是用來打鬥的,卻也不是沒有絕招,一招“靈鏡普光”力量非常;沐梓齡憑著模糊的記憶,也馭動了幻冥玉,玉散奇光,風雲突變,那便是“風雲變”。
他們都使出了最厲害的招數,功運十層,獨孤一世自然也不會認輸,練了三年的凝寒劍法如今終於可以小試牛刀,凝寒九重,人劍合一,化作一招“落雪傾城”。隻是,那傾城的勝雪的光芒卻不是白的,而是近乎黑色的紫色。這就是他的凝寒劍法,透著邪魅之氣的劍法。
八器聯手鬥凝寒,一片炫光將世界披成了彩色。兩方相抵,伴著撞擊,真氣如漣漪般散開去,觸枝枝折,擊石石裂。分散開的幾人各自落定,正欲再次發出攻擊,就見獨孤一世先發製人搶先出手,黑色霧氣帶著寒氣從凝寒劍散出,煞是詭異,如果沒有猜錯,這本是凝寒劍法中的“寒魄”,由凝寒劍散出白氣,可以令空氣驟寒。
這黑霧與凝寒劍一樣十分詭異,稍稍靠近,護體真氣便會離奇散去,隨著運功調息,黑霧甚至企圖侵入體內。八人互相對望一眼,被迫收功。若是被小小的黑霧打敗,豈不是有失顏麵。隻是,若一直這樣被壓迫不能運功,怕也是死路一條。
八人急急圍在一起擠進靈葉的保護圈中,幸好還有這麽一隻百毒不侵的靈蟲,那四十八名黑影衛士反過來纏住了他們的人馬,讓他們無法得到支援,無人支援,無法運功,難道這一戰真的是太突兀了,逼得獨孤一世狗急跳牆痛下殺手?還是從一開始便中了獨孤一世的圈套羊入虎口?他們真的注定要在這裏寫下人生的敗筆?
氣氛嚴肅到了極點,一邊還在糾纏廝殺,一邊被逼得步步後退,不知是不是太慌張產生了錯覺,他們竟然隱約聽見狂妄的笑聲串蕩在山間,如天外之音,不可聞之。
一聲鶴唳,徘徊於雲際,引得所有人停止了手中的動作,仰頭望向聲源處。蒼藍的天空完全不應此時此地的氛圍,幹淨得一塵不染,一抹白色向這邊過來。
稍近一些,才看出那是一人一鶴,老鶴撲騰著翅膀,潔白的輕羽落下幾根,笨拙的動作略顯老態。而鶴背上的負手而立的白衣女子,渾然不似凡塵人物,用天界仙靈來形容,還描不出她的衣邊。
“來者何人!”獨孤一世朝那邊低吼。
那人不語,也沒有再靠近,她身上散發出的強烈殺氣卻讓人望而卻步。一道淩厲的掌風劈來,被獨孤一世險險躲開,那些黑黑的霧氣,卻被凝到了一起,現出一首字正腔圓的詩——
把酒言歌自喻少,不問滄海易前朝。
若爾能頭昨時月,豈有今日論當朝,
當年對時光流逝的感歎,如今成了對獨孤一世的諷刺。是啊,若能回到過去,他獨孤一世還會頤指氣使地站在這裏?
看著幾位守護由急由怒轉向輕鬆的神情,獨孤一世的臉色隻是稍稍變了變,然後很快做出反應,朝那邊劈去幾掌。
老鶴機靈地躲避,沒飛幾下,便急急墜下,想來也是壽終正寢了,最後一刻能為主人盡力,也是它想要的宿命吧。
背上的人借著鶴背發力向上躍去,身手矯捷施展輕功朝這邊飛來,猶有哀傷地望了那墜入山穀的老鶴一眼。待她近了,才看清她的麵容,果真如他們所想一般,是那張絕色傾城的臉。隻是,又有什麽地方不對——眼神清冷而決絕,衣服是白的,頭發也是白的,連臉色也是蒼白的,宛如是被白光籠罩住了一般。碧藍天幕,衣袂翻飛,更如九天仙女翩翩然絕塵而來。
望了眼獨孤一世;略微差異的麵容,她的嘴角輕輕挑起。“怎麽了?猜不到是我?還是想我都出現在這兒了,怎麽還沒有人過來通報?不用等了,那些人都去見閻王了!”
獨孤一世笑得猙獰,道:“的確,我沒料到是你,還以為是清塵那個老家夥。這麽看來,他是寧願自己去死,也要講畢生內力傳給你吧?哈哈……哈哈哈……他早就該死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