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努力的天才
“傻小子。”
柳依依掩嘴偷笑。
“我知道我不聰慧。”
“你啊,聰慧的很呢。”
一男一女坐在木橋上,腳丫蕩啊蕩秋千。
“知然師兄說,女子十八便是到了可以出嫁的年齡,姐姐也會出嫁麽?”
“。。。”
柳依依不知想起了什麽,黯然神傷,柳依依別過頭,撥動的腳丫也停了,水麵倒影的月亮散了又聚,漣漪不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是柳家長女。。。
“姐姐,我是不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望著闖入的雙眸,柳依依胡亂在臉上塗了兩下。心中已打定了主意。
“那才沒有呢,我的意中人,那必須是我自己選的,要有徒手摘星之能,有一劍,可登峰造極,披靡世間。”
柳依依不想將少年拉入這潭渾水,她自己過江都要濺得一身泥濘,如何顧得他人,兒女情長對她來說仿佛這水中月,看著歡喜,一觸即散。
聽到這裏,天岐第一次感到別樣的感覺,心麻麻的,澀澀的,有時候要撞出胸膛一般,有時候,又緊縮的皺皺巴巴,像被人用手用力一握,呼吸都不順暢了。
“若沒有蓋世之能,即是我選的,對我好便好。”後麵一句聲細的柳依依自己都聽不真切。
天岐心塞的難受,收起腳丫,猛地站起,說道“摘星有何難的,”少年小手徒手一抓,遞到了柳依依的麵前。
“諾”
小手張開,一團綠色的繁星如風吹落的蒲公英一般散落,美的讓人窒息。
少年無心的螢火之光,使得本無意的穿堂風,惹得姑娘心間,山洪,雪崩。
春風帶著散落的蒲公英,扶搖直上,在凡間撒下白雪。待到明年,蒲公英遍地。世間再無此等涼爽的風,也再無這般縈繞心頭的姑娘。
就如少年手中的星星點點,飄落世間,種在一位姓柳的姑娘心田。
。。。
看著柳依依一時出神,林賢怎會不知,他已不涉足官場,卻還剩下這僅有的威嚴。
“罷了”,林賢心想。
“為了你這臭小子拉了回老臉,怎麽就不能得為我這乖徒弟?這老臉,不要也罷。”
“看這小子憨的,哪點好?”
“臭小子,為了你,我可是賠了徒弟又折兵。”林賢忽得,笑了。
少年看著丹爐,目不轉睛,柳依依看著少年,目不斜視。
“副院長,您來了。”
青衣布衫,洪立緊忙出門,心中歡喜,一月有餘,如今有信了,他這當師傅的怎能不歡喜。
洪立扯著林賢進門,步子一僵,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
“副院長,您的玉扳指呢?”洪立強忍著心中的波濤說道。
副院長笑而不語,洪立胸前起伏“那鍾瘸子竟如此獅子大開口,不要臉的老東西。”
“你徒弟,那日瞧著,我便覺得歡喜,讓你早了一步。”
洪立看了看天岐,嘴唇有些顫抖,“天岐那小子,何德何能,洪立,何德何能啊。”
“老洪,你我相識多年,跟我玩虛的?把你那大鼻涕擦擦,老大不小了,丟人呢在這。”
“誰大鼻涕?老林頭,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留鼻涕了?”
洪立一抽鼻子,一股丹香四溢而來。
眾人定睛望去,一道紫光自丹爐中迸射,丹爐之內一股氣流不斷撞擊,終於找到宣泄口,直衝而上。
“轟”的一聲,丹爐蓋上露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一道紫光衝天而起。
“紫丹?用火練的?”林賢難以置信,還擦了擦眼睛,誇張的很。
“丹成者,型,色,氣缺一不可,其中以綠,藍,青,紫,紅,橙,黃七種丹色決定成丹品質,這小子竟然把位列第四的紫丹練了出來。”
“這小崽子,有我年輕的風範。”
“老洪,你當年用火,也不過練出紫丹吧。”
這一句,手剛搭在胡子上的洪立一僵。
“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老林頭,你寶貝沒了,誠心來找茬是吧?”
“寶貝?”林賢反問,看向一臉烏黑的天岐,眯著眼睛,捋著胡子,點著頭,嘴角卻是不自覺上揚。
“此子,煉丹卻有天賦,隻可惜,唉”
洪立知道林賢所說是元氣。
“大丈夫上陣殺敵保家衛國,算得英雄,我輩眾人,懸壺濟世,怎麽就算不得英雄?我青衣布衫,怎麽就比不得那金甲聖衣!”
一席話,蕩氣回腸。
“天賦?這小子體內一絲元氣沒有,何來的天賦,他不過有一顆,你我都沒有的心。濟天下蒼生,醫人,醫心。”
“那你是說,他是努力的天才了?”
“努力的天才,哈哈哈,這個頭銜倒是響亮。聽著,順耳。”
言罷,洪立偏過頭,一招手,丹爐之內的紫色丹藥憑空飛來,撞進雪白瓷瓶中。
洪立將瓷瓶遞給天岐道“臭小子,洗把臉去,一會去個地方”
天岐招手,示意洪立過來。
洪立半蹲,附耳過來,天岐慌亂的看了柳依依一眼,湊著小黑臉飛速的在洪立的耳旁說了句話,便逃也似的跑走了。
“這小子”洪立看著天岐的背影緩緩起身,走向柳依依,似笑非笑。
“此丹名為涅元丹,用綺羅花蕊,百年紫參,八瓣天心花,九葉重樓等六十四種藥草煉製而成,煉製條件極為苛刻,需用春露作引,煉製之時更是半點分不得心,需得三天三夜盯著丹爐,一不留神,功虧一簣。此丹需與春露同服,服用者,可,一躍龍門。”
“丫頭,以你的底子,這丹藥可祝你突破瓶頸。恭喜了。”
說著洪立手伸入袖中,掏出另外一雕花瓷瓶連同這個瓷瓶一起遞給了柳依依。
柳依依惶恐“這,這怎麽行,我。。。”
“收下吧,這丹藥之所以稱作涅元,取鳳凰涅槃之意,隻能於女子服用,這臭小子,是專門給你煉的。”
“這一瓶,是那傻小子接來的春露。”
靜臥在柳依依手中的瓷瓶還殘留著丹藥的餘溫,雕花瓷瓶還殘留著春天的氣息。少年摸著黑,躡手躡腳的在山間野草中穿梭,全不顧腿上奇癢的紅腫,攀爬林立的大樹,全不顧刮痕的沙癢。卻不知少年如這般度過了多少個晝夜。
柳依依心中仿佛有個閥門,“嘎巴”一聲開了,決堤的江水倒流而上,湧的眼眶酸酸的,喉嚨吞下一股苦澀,幹啞。淚水倒流的滋味可不就是這般。
有的不多,所以想給你最好的。
“老林頭,這回這小子可也算你半個徒弟了。”
林賢仿佛理所當然一樣,看著洪立,右手不自覺摸向左手拇指,空空如也的觸感才忽得想起,心中已無苦澀。
林賢釋然一笑道“不虧,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