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人都是自私的
“恩。”
陸友謙並沒有發現王府的變化，這周圍，變得再也不如從前。所有的人，都換了個新。他也沒有發現自己離開的那一瞬間，虞凝瑤眼裏最深處的那抹悲哀與抱歉。
“素珊，你今年多大了？”趁著陸友謙去洗澡，虞凝瑤想四處走走，或許今日，是在這裏的，最後一日。想多看幾眼，這個家。
“王妃您忘了嗎，素珊跟您一樣大呀。”素珊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個笑臉，她不想自己的主子看著自己一臉苦相。
“是嗎。那你是應該嫁了。”從小就服侍這具身體的素珊，是應該過回自己的生活了。
“您說什麽呢，素珊可是要一直服侍您的。”素珊聽出了這話裏的端倪，立刻就慌了。
“開什麽玩笑。你再不嫁可就沒有人要你了。我早就看出了你跟高勝是不是有點兒什麽那啥？嘿，你不用瞞我。”揶揄似的望著素珊，成人之美終成眷屬，自己做不到的，就讓下人去做吧，他們有幸福的權利。
“王妃！！人家跟高侍衛是清白的！”素珊的臉一紅。
“我沒說你倆有染啊！哎，我不跟你開玩笑了。你嫁給他吧，他雖然是凶了點又拽，但他應該對老婆是不錯的。”虞凝瑤認真道。
“這你也知道？”高勝突然就出現了。
“我靠，你怎麽走路沒聲音的！？”虞凝瑤被嚇了一跳。
“你現在是什麽意思？王府已經被被皇上給刷新了一番，如果我們也走了，那你跟王爺還有小世子怎麽辦？”高勝是虞凝瑤指了名兒要留下的，其餘的幾乎都給陸友泰給換掉了。換成了他的人，為了方便監視虞凝瑤。
“我們仨還有多少聚頭日？你是知道的，我現在的處境。留你們下來是怕你們會遭到毒手，也是為了放你們走。”虞凝瑤也是無奈，不答應陸友泰的條件那麽陸友謙就是死路一條。答應的話，又會讓自己很難做。不過凡事都有好壞之分的，所以，虞凝瑤還是可以利用陸友泰得到她想要的。
“小姐素珊若是離開了那您入宮之後該怎麽辦”似是好久沒叫小姐這倆字，素珊想著以前的日子便是掉眼淚。
“別哭！跟我入宮那你可能就再也出不來了！人都是自私的，你沒必要為我付出那麽多！傻丫頭，你要懂得照顧好自己！”虞凝瑤現在最怕的就是有人掉眼淚，因為她自己也在拚了命的忍，很難受來著。
“皇上喜怒無常，你確定你要遣散我們？”高勝也是有點兒猶豫。
“恩。放心吧，我自有我的辦法。高勝，素珊就交給你了。”重重地拍了一下高勝的肩膀。
“小姐…”
“你們幹嗎呢？”陸友謙砰地踢開房門朝虞凝瑤跑來。
“素珊，去帶小世子出來，咱們準備出發了！”虞凝瑤嗬嗬一笑把哭著的素珊給擋在了身後，然後拉著莫名其妙的陸友謙往大門奔去。
於是一家人便在下午日頭正好的時候出去觀光了，不過這一切也都逃不過陸友泰的眼睛。隨行的，幾乎都是他的人，在時刻向他做著匯報。估摸著時間，虞凝瑤深深地沉了口氣。
“妍婉，這裏就是娘跟爹第一次見麵的地方~”是那個當初出了車禍而來到這個鬼地方的湖泊，三個人牽著手走到了湖邊，看著這美麗的景象。
“哇，好漂亮啊~”陸妍婉甩開了陸友謙跟虞凝瑤的手，繞著湖邊跑，燦爛的小臉閃爍著童真的光輝。
“兩年了吧快。”跟在他後麵，虞凝瑤跟陸友謙顯得比較自在。
“貌似是。這段時間過得那麽緊張，我都快忘記它還是走的了。”陸友謙摟住了虞凝瑤的肩，倆人並排走著。波光粼粼的水麵上滿是落下的黃葉，淒涼卻是美不勝收。
“好在，你還活著。”抬頭望天，這比什麽都重要。
“是啊。我們都還活著。就算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失去了所有的權利空有一個名頭，但是我有你。有妍婉，光是這一點兒就比陸友泰幸福多了！做皇帝多可憐，管那麽多事情還容易早死。”笑然，陸友謙全然沒有任何的煩惱，更是不知道虞凝瑤眼底的難過是從何而來。
“那我們就有可能永遠都回不去了。”停了下來，陸友謙想得多美好，但是此刻卻已經變成了憧憬。找話題來掩蓋自己的悲傷，勉強一笑。
“沒關係啊。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擺擺手，陸友謙笑的是那麽的傻氣，但是在虞凝瑤眼裏，是那麽好看。
“王妃，他們來了。”就在這時，高勝匆匆出現，道。
“誰？”陸友謙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妍婉，過來。”虞凝瑤隻是點點頭示意高勝可以離開，然後朝陸妍婉揮揮手。
“凝瑤？”陸友謙突然覺得，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猛地抓住了眼前人的手，害怕她會消失。
“友謙，你要答應我。要好好的活下去，就算我不在你身邊你也一定不能做傻事。”趁陸妍婉跑過來的時候急促地在陸友謙的耳邊道。
“你什麽意思？你要幹什麽？你是不是答應了陸友泰什麽？！不然他為什麽會突然放了我！！虞凝瑤！！”像是突然恍然大悟了什麽，陸友謙拚命地抓住虞凝瑤的衣衫不讓她離開。他的錯愕與驚慌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再次迷惘。
“對不起，但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死！友謙，我的走並沒有帶走你的天空。而且你要相信我，這是拿到鄞滁鐲的第二個辦法，也是唯一的辦法了！”眼看大批的軍隊就要來到，多做糾纏不知道陸友泰又會下什麽奇怪的決定，堅定地望著陸友謙希望他能相信自己。曆史上所說的新帝看來就是陸友泰，那麽那個寵妃，就必須是自己。
“我不要！我們可以永遠呆在這裏！隻要我們在一起回不回去都沒有關係！凝瑤，你沒必要這麽做，真的沒必要！”幾近瘋狂地低吼，第一次那麽害怕，死命抓住虞凝瑤的衣袖就像是在懇求著什麽。
“這次換你等我了，友謙。相信我，一定會再見麵。”陸友泰的馬已經出現在了視線範圍內，迫於無奈，虞凝瑤隻好握住了陸友謙的手狠狠往外一拉，然後抱起陸妍婉轉身就走。
“不！虞凝瑤！！不可以！！！虞凝瑤！！！！！”奮力地向前跑，但是都隻能落得被人扣住然後眼睜睜地看著虞凝瑤離開，再一次，用這樣犧牲自己的方式抱住了自己的平安從而離開。眼淚就那麽放肆地湧出，嗓子都痛了，但是卻不及心痛。每一次，都要自己看著她走，為什麽自己，就是那麽沒用。
“走吧。”實在是不忍心回頭去看，上馬車前隻是掃了陸友泰一眼，直到放下門簾才無法忍住地哭了起來。
“爹！！”陸妍婉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隻是看馬車在漸行漸遠，自己爹的身影也是在逐漸消失，抑製不住地就是撕心裂肺地喊了起來，小手伸出窗外，但是抓住的，隻有空氣。
“駕。”低了低眸子，趕來的陸友泰一身金色紋龍錦服，以睥睨之態看著陸友謙，那一聲聲地哭泣讓他平淡的心亂了節奏，但是他相信，隻要永遠不再相見那麽一切都會改變。拉了拉韁繩，轉身離開。
皇帝駕崩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來，全國上下皆悲痛不已。但是國不可一日無君，陸友泰因為從前的顯赫加上皇帝的親筆聖旨而坐上了至高無上的位置。他的母妃安惜玉自然身份不同昔日，被封為莊憲太後。妻子楚晶韻自是封後，賜號靜昭。女兒為一品祁萱公主，原皇後，也就是楚晶韻的姑姑楚榮茜亦為太後，封號挪用。其餘的妃嬪們各自為太妃太嬪，移居西宮別院。
如今的後宮，顯得冷清，來來往往的都是奴才們，再美麗的花綻放，也無人欣賞。還是那樣的道路，跟著季節變換的花，就像是一切如前一般。但是為什麽感覺有什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凝望著平靜的湖麵，一顆石子打出去，一圈一圈的漣漪描繪著破碎的輪廓。蹙金的緋色五鳳服華麗地襯托出了高貴的氣質，更為隆重的妝容讓人的七情六欲皆被遮蓋，沉靜的眸子如同死水，是看心淡了，還是心死了。
六支穿花戲珠步搖分別插於髻的兩邊，還有象征身份的鸞鳳金簪，壓的脖子都疼了。丹蔻色的指甲已經寸把來長了，妖豔無比。一舉一動，都會牽動著身上的飾品在晃動，步步生輝。如此佳人，卻是麵如死灰，心如止水。
“娘娘，皇上說了早朝後會到寶月宮用早膳。”婢女從旁提醒，絲毫不敢怠慢。
“是嗎。”佳人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之後，便又是沉默。唯有打出去的石子落入水中的聲音才會讓空氣不至於凝結，但是無論怎麽打水漂，石子最終還是會沉底。再也找不回來了嗎，入了這深宮，還有機會再望一下外麵的世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