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腦海裏最清晰的聲音
這一夜無夢。
黎冉抱著貓兒睡著了，第一次睡得那麽安詳。像回到了秦皓風還沒出現的過去，沒有任何困惑煩惱，也不用擔心身邊任何人有危險或者死去。
可是貓兒的氣息變了，不再生機勃勃，仿佛已經死了，雖然還是有溫度……
翌日清晨，一縷曙光穿破窗簾散進房間，烘得整個房間暖洋洋的。黎冉還在做那個和貓兒共同悠哉的美夢，翻身一摸發現身邊空空的。對貓兒失去的恐懼猛地占據腦海，她從夢中驚醒，慌亂打量四周。
床上，房間地板，衣櫃，甚至旮旯角落都沒有找到貓兒的蹤影。
黎冉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冷汗糾纏著呼吸堵塞胸口，大腦在空白了幾分鍾後，突然她嚎叫著貓兒衝下樓。
淩少司正在書房裏寫書法，聽到黎冉的驚叫聲驚慌跑出來。見她披頭散發神情慌張的滿大廳轉悠，喃喃自語的用毛筆盤起長發。
“黎冉，怎麽了？”
“貓兒……貓兒不見了！”
黎冉急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再次失去貓兒的痛彌漫心頭。在找完最後一個角度還是無果後，她情緒崩潰的癱坐地上大哭了出來。
失而複得的貓兒好不容易歸來，隻是做了一個美夢的時間，它再去失去了蹤跡，把黎冉一個人丟在空蕩無人的世界裏。
“貓兒……貓兒它不要我了……嗚嗚……”
黎冉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情緒崩潰的那麽快，隻是一想起以後再也看不見貓兒，她就感覺自己的心好痛，眼淚就控製不住的掉下來。
淩少司一看情況不妙，急忙跑到她身邊，試圖想張開雙手抱住她。手突兀的停在了半空中，隻因為這是他無法緩解和製止的傷痛。
“別哭了，它會回來的……”
“不會的！貓兒不要我了，它不會再回來了……”
她歇斯底裏的低吼，把所有的不良情緒都發泄出來。
可是黎冉忘了，淩少司是無辜的。她越是激動淚流，淩少司就越著急越不知所措，手在空中來回了好幾下，突然一咬牙抱住了她，右手不自然的輕拂她的腦袋。
“不哭了不哭了，乖。”
這種陌生而熟悉的氣息，讓她想起老爹。在過去很多時候，每當自己情緒崩潰，老爹就會這樣抱著自己，輕聲安慰。
黎冉呆呆的抬頭看著他，淚眼迷離中的這張臉好陌生，隻是那雙灰色眼眸傳遞的溫暖，像催眠似的不斷在耳邊重複，乖孩子，閉上眼就能止住淚水。
她迫不及待的照做了，用盡所有力氣閉緊眼睛。可是這該死的淚水，肆無忌憚橫流不斷。所有的防線都在崩潰瓦解，不斷重複貓兒離開後的空白和黑暗。
淩少司眼中所見的黎冉，看起來那麽消瘦憔悴，淚水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的從她白皙的臉上滑過。眼底的絕望和落寞編織成網，這是一種抵觸，就算抱在懷裏，也能感覺到她的抗拒……
他不由輕歎一口氣，喃喃自語道：“孩子，人生沒什麽是過不去的坎，離別也罷，生死也罷，跨過去就好——”
“跨過去……就好？”
黎冉突然停止了哭泣，抬頭怔怔看著淩少司。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幹淨，努力淺笑安慰。他看起來多麽想讓自己不要難過，可是——
一個抬手直接推開他的懷抱，她迅速往後退了幾步，警惕的攥緊左手。
“怎麽了？為什麽這麽看著我？”
“重複你剛才說的話！”
“我剛說什麽了嗎……”
“我讓你重複你剛才說的話！！”
她怒不可遏的低吼，淩少司不由愣了一下，剛要開口，卻突然咬緊嘴唇。
“嗬嗬，你到底是什麽妖魔鬼怪！！對我有什麽企圖！！”
“我……”
“你剛才說的那番話出自另一個人之口，你卻一字不差的說出來……你是那個穿著黑色風袍的男人？！”
“哈？”
淩少司的表情有點懵逼，抬手撩開迷眼的發絲，想靠近黎冉。
黎冉警惕的退到沙發後，隻要淩少司靠近，她就後退，始終保持一定的距離。她猶記得那晚在天台上看到的事情，那個風袍男人手心的龍火紋，是她望塵莫及的。如果麵對麵硬拚，勝算是零……
“什麽風袍男人……我剛說了什麽我自己都忘記了，安慰人的話不就都這樣嗎——你為什麽那麽怕我？那個風袍男人又是什麽鬼……”
淩少司越是解釋反問，她就越覺得他這是在裝傻，目的是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麽。
“別靠近我！”
“我……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在害怕什麽……我就是淩少司，一個普通的文藝青年。因為沒錢搬出大廈，又因為這裏便宜就搬進來。至於那隻貓，是我幾個月前從垃圾場撿到的……”
“說謊！”
黎冉頓了頓神，眼神落準門口方向。可淩少司不偏不倚剛好站在中間地方，要想從正門衝出去可能性不大。可是她不知道公寓後門在哪裏，隻能全神貫注盯著淩少司，以防他突然出手偷襲自己。
“你為什麽就是不相信我說的呢，難道我這種人看起來具有攻擊力不成……”
“你和孫曉兵是什麽關係？”
“前後門的關係。”看到黎冉滿臉狐惑，淩少司恨不得扇自己幾巴掌。“我們曾經是鄰居，也就是前後門關係……”
黎冉還是不信，關於淩少司的疑點太多，他則說自己是個能看見現實和虛幻世界的陰陽人，所以看得見自己的無聲結界。隻有為什麽不怕自己，他則說自己從小就喜歡稀奇古怪的東西，而且相信人類以外的生物。
雖然解釋的都很合理，但就是這種太合理，讓黎冉愈發感覺淩少司深不可測。加上那個一直沒露過麵風袍男人，她直接把兩者聯係到了一起。
“天啊擼，怎樣你才能相信我……”
“放我走！”
淩少司一聽求之不得，急忙做出送客的動作。
黎冉還是全麵戒備的警惕，直接瞬移站到門口。剛要開門時，感覺淩少司有撲上來的動作。她沒有絲毫的猶豫的雙手結印反擊，隻看見淩少司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線，伴隨著自己的手機一起飛出垃圾桶裏。
過了幾秒，淩少司顫抖著從垃圾桶裏爬出來，嘴上掛著一絲鮮血，執著的舉高她的手機“我……我是想說……你的手機落下……”話沒說完，淩少司閉眼昏死了過去。
黎冉將信將疑的邁進幾步，感覺到他的氣息急速變弱，頓時猛地一緊，瞬移蹲到他身邊，用手輕輕一摸，他的肋骨至少斷了三根。
“淩少司？真的隻是凡人的氣息，難道我……”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來電人——秦皓風……
這是場無妄之災，無論對被抬上急救車的淩少司，還是對恍然如夢一臉懵逼的黎冉。
她看著救護車嘀嘟嘀嘟的絕塵而去，一輛的士穩穩停在身邊，從車上下來的秦皓風狂奔而來，直至將自己緊摟懷中。
“他……不會死吧——”
黎冉不敢相信自己竟打傷了淩少司，隻是貓兒失蹤後，偏激的認為淩少司就是風袍男人。要不是魔障入心鬼使神差，可憐的淩少司不會被抬上救護車。
此時指尖還殘留著屬於淩少司的血腥味，濃烈的讓她作嘔。
“秦皓風，我想跟過去看看……”
說著黎冉情緒激動的想攔車，秦皓風一把把她拉回懷裏，垂眸中的她又憔悴了幾分，眼睛通紅，不斷的自說自話。
“醫生會救人，你跟過去也沒用。看看你現在這樣子，我們先回家……”
“可是是我親手傷了他，要是他就這麽死了，我……我該怎麽辦……”
“冉兒你別激動，你肯定是有理由才會傷了那個男人，或者那個男人本身就有問題！你自己想想看，他為什麽會住在謝海東的故居，他肯定不是什麽好人！所以你沒必要自責內疚……”
此時黎冉什麽話也聽不進去，她情緒失控的想要去醫院，秦皓風隻能更加用力抱緊，極力說著安慰的話。
可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讓她崩潰的事，過去的人過去的事仿佛都是假的，都是設計好的陷阱。正如秦皓風說的，自己沒必要自責內疚，可是這指尖的鮮血味……
也許是沒力氣再哭再鬧，黎冉癱軟在秦皓風懷裏，抬頭癡癡看著他的臉，嘴角帶著苦澀的笑。
“你沒必要為我開脫，是我親手打傷了淩少司……我為什麽會打傷他……我為什麽要打傷他……秦皓風你知不知道，要是淩少司死了，我僥幸能活下去，我會是更加的生不如死！更何況我覺得淩少司是無辜的，其實這一切都是我的疑心病……”
她瘋了般的自責內疚，哭紅了雙眼，不斷反問秦皓風和自己，其實一切都是自己太過敏感的神經在作祟。一想起可能死掉的淩少司，她想起的不是老爹以命賠命的警告，而是自己竟然親手殺人了。
“好吧，換種說法。你也不想打傷那個男人，一切都是錯手……”
“秦皓風，你錯了……其實那時候我腦子裏有一個聲音告訴我，殺了他殺了他……”
視線下意識落在左手無名指的銀戒上，隱約間看見銀戒浮現了一張血色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