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左眼下的紅色淚痣
“我也不認識那個女人，隻在聚會上碰過幾次麵。她很優雅很漂亮，像是童話世界裏走出的公主。很多男士對她虎視眈眈，但沒人敢靠近。因為當時坊間有個傳說，那個最漂亮最優雅的公主名花有主——”
說到這裏秦夫人有意一停，跟他們玩起了啞謎。
著急的是競天澤，他一向討厭說話說一半。而秦皓風異常冷靜的抽煙，似乎說的是和自己無關的事。
“我和繼亞是幼年時的同學，後來我們順理成章在了一起。我有遺傳性的心髒病，醫生說生孩子的可能性很小。因此老爺子頗有微詞。可繼亞對我很好，到哪裏都牽著我的手。後來我終於懷上了孩子，當時的繼亞開心的像個孩子，抱著我不斷歡呼雀躍——”
那應該是一段很美好的往事，以至於秦夫人眼泛淚光同時眼神還在雀躍。
“懷孕的時候很辛苦，繼亞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回來寸步不離守在我身邊。當時老爺子有意培養繼亞成為接班人，所以繼亞的壓力很大。後來家族矛盾擴大，繼亞帶著我逃離那個戰場。到了開羅這裏，本來離預產期還有一個月的我有了生產的征兆……我和繼亞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是個早產兒，還患有嚴重心髒病，醫生說我和繼亞的孩子沒救了……”
秦夫人哽咽的說不出話，秦繼亞突然恢複了點意識，拍著她的手小心安慰。也說不清是哭還是笑的表情，更像是沉溺在往事裏的瘋魔。
“那是我們第一個孩子，也是唯一的孩子啊，嗚嗚……我們看著懷裏的孩子一點點沒了呼吸，後來孩子死了，我的心也跟著死了……在老爺子眼裏，這孩子是個醜聞，不該出現在公眾視線裏……我的孩子，死了也不能帶回家裏安葬……”
秦皓風緩慢抖了下煙灰，眼神遊離聲線沙啞：“所以你們把孩子葬在那個清真寺，還在那裏給他立了個牌位——”
“秦家男丁屬‘澤’字輩，女孩是‘小’字輩。我懷孕的時候繼亞就經常說，生了男孩叫澤宇，生了女孩就叫小依。可是我的孩子連睜眼看世界的時間都沒有就走了……但是我悲痛欲絕，繼亞不忍我這樣，就在清真寺給孩子立了牌位，說是這樣他就有個家了……澤宇，秦澤宇，多好聽的名字啊……”
在眼淚掉下來前，秦皓風急忙按住眼睛，此刻多麽想逃避自己的狼狽。轉身卻看見競天澤，他眼底寫滿了傷痛和疼惜，安慰的拍肩，讓動蕩不安的心找到絲寄托。
“等孩子的事安頓好了後，我們就回了濱海。可一到濱海老爺子就把我們叫進去，並提出了一個非常不可思議的要求……他說……他說有個孩子要交給我們，是個剛出生的小男孩，白白胖胖可愛極了。當時我剛失去我的孩子，當看見那個孩子的時候，我整個人像活過來了一樣，每天抱著孩子不離手。可是後來……”
“伯母別激動，喝奶茶定定神！”
秦夫人感激的對競天澤一笑，反而是端起秦繼亞的白開水喝了起來，喝了幾口後情緒也收了點，繼續說著二十五年前的往事。
“後來先是大哥來問我們，說孩子是不是我們親生的。當時老爺子有過命令，無論誰來問，就說孩子是我們在國外生的。因為我們堅持孩子是我們所生，而誰也不知道我們的孩子在國外就夭折了，所以他們就信了。可在你五歲的時候，老爺子完全變了樣！他建了星河，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而在你六歲生日那年，老爺子當眾宣布你將是秦氏帝國的接班人。當時不隻大哥和二哥，連繼亞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畢竟之前老爺子是要將位置傳給繼亞，沒想到卻毫無預兆的傳給你，所以大哥總說這是陰謀——”
聽到這裏秦皓風無力靠在牆上安靜的閉上眼，任由心髒拉扯呼吸，痛到窒息。他想起小時候的一件趣事，季如平來星河做客，無意說‘你越來越像她了’。當時他不懂，現在想明白後卻是痛徹心扉。
幾乎是用哽咽顫抖的聲音問了句：“那個女人是誰？”
“蘭兒，老爺子喊她蘭兒——”
“蘭……兒……”
秦皓風霍的皺起眉頭，瞳孔無限擴散，記憶躥回四歲那年。
那天秦繼亞夫妻外出，年幼的他一個人在草地上玩。遠遠看到一個穿著白裙的女人過來，親昵的撫摸自己的腦袋。女人隻是短短待了幾分鍾，然後他聽到有人喊了聲‘蘭兒’，女人戀戀不舍離開。
他倒吸著涼氣，不住的嗤笑哭泣，原來那個女人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而秦道天其實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瞬間懂了秦道天為什麽隻獨寵自己一人。
這是個可悲的真相，得知自己身世的同時，卻查不到有關於那個女人的一絲訊息。隻是記憶裏隱隱有個印象，她的左眼下長著顆紅色淚痣……
回去的的士上，秦皓風開了窗動了動的坐著，冷風吹幹臉上的淚水，眼睛酸脹的難受。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哭得那麽厲害，後來在競天澤懷裏又痛哭一場。此時看著天邊似血夕陽，反而有點釋然。
飛機是晚上7點，離開前秦皓風有意去清真寺。秦澤宇牌位前，一個發自內心的鞠躬，幻想假設秦澤宇出生沒夭折，那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另一條軌跡。自己充其量是私生子，有可能過得偷偷摸摸，但至少不用完全受控秦道天。
出酒店的時候秦皓風執意要背黎冉，雖然老爹白眼連連，他卻一笑而過。
走了一路都沒有的士，老爹不滿的罵罵咧咧，秦皓風卻對著競天澤調皮一笑。這事必須感謝馬哈，是他帶人封鎖了這條路的的士，隻因為秦皓風想背著黎冉走長一點的路。
現在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回去後肯定會和秦道天產生衝突。到時候也不知道會怎麽樣，也許會有很長時間見不到黎冉，所以他想現在多抱她一會兒。
即便很累，但甘之如飴。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漫長飛行後，乘客在空姐甜美的呼喚中醒來。秦皓風沒睡，一直守在黎冉身邊，看著她睡姿不由傻笑。心裏不斷想著這就是自己最愛的女人啊，能一輩子看著她多好。
下了飛機，他還是執意要背她。老爹從開始的嫌棄吐槽，到現在的於心不忍，幹脆拉著淩少司扭頭就走。
競天澤安靜跟在身後，看著他手上的紗布滲出殷紅鮮血，心疼他這麽折磨自己。可也明白秦皓風的執意，隻因為將要麵對秦道天那種角色。
機場大廳，原本一片祥和。突然跑進來十幾個西裝男人，訓練有素的隔離人群。老拐走進來快速掃了眼人群，看見剛從出口出來的秦皓風，整理了下衣服小跑過去。
“小三爺，您終於回來了，秦爺擔心壞了，請您馬上跟我們回去……”
秦皓風懶得一顧，手臂有些酸了，漸漸抱不住了，吃力的原地停下。競天澤看出端倪，急忙把黎冉往上推了推，秦皓風好背著自己走。
“小三爺，您的手怎麽受傷了，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敢動您！請您把背上的女人交給我，我會把她安全送回家……”
秦皓風突然停下，似笑非笑斜視著老拐：“我秦皓風的女人你也敢碰！”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看您手受傷了，背著又吃力，所以想……”
“滾！！”
老拐隻能改變方案，一路護送秦皓風他們出了機場。本想讓他上車，可秦皓風看都懶得看，直接往旁邊的的士停靠處走。
司機大叔好心下車幫忙，老拐直接怒目低吼，嚇得司機大叔上車匆匆離開。而其他司機一看，二話不說開車走人。
本來長龍的的士，此時一輛不剩。甚至因為老爺子的標誌，連停下送客的的士也不敢多做停留。
秦皓風無奈冷笑一聲，突然走到老拐麵前。
“小三爺，您肯定累了，我送您回星河休息……”
“我來是想告訴你，星河我會回去，不過不是今天。你要是還跟著我，或者恐嚇的士司機，那我就一路走回去！”
撂下句狠話，秦皓風背著黎冉徑直扭頭，向著冉風居的方向走去。剛在飛機上和老爹有過協議，這段時間讓他在冉風居照顧自己，算是幫自己守住那個家。
老拐剛要追過去，競天澤急忙攔住他，確定秦皓風看不到這裏後，偷偷亮出自己人的暗號。
“原來你也是秦爺的人。”
“所以你大可以放心，風肯定會回星河。而且風的脾氣你也知道，要是逼急了做出什麽我們無法阻止的事，到時候是拿你的，還是我的腦袋向老爺子交代？”
老拐一聽有理，看了眼秦皓風遠去的孤單身影，思量之下讓手下開車回星河。
看著浩蕩車隊離開，競天澤猛地鬆口氣，到現在手心還是濕的。他不想背叛，更不想秦皓風傷心難過，眼下卻隻能這麽做。
而他感覺到，秦皓風和秦道天的衝突就要到來。到時候無論星河，還是濱海，估計都要掀起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