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將骸的仁慈
是有多堅強才能隻流淚不出聲，縱使淚流滿麵一塌糊塗，哲島野卻緊咬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倔強且逞強，終於在黎冉來到身邊的一瞬間，伸手抱住她嚎啕大哭。
“黎小姐……澈他騙我……他說了陪我一輩子，卻沒經過我同意就走了……嗚嗚……他說了會陪我去看櫻花祭……陪我看海市蜃樓……看天荒地老……嗚嗚……他答應了我都沒有做到……最後還騙我閉上眼睛，騙我睜眼的時候還能看到他，結果……結果……澈是個大騙子！！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她唏噓感觸在心頭，腦海裏季亦澈的臉龐還曆曆在目，以後卻再也看不到。
多好的一個孩子，可惜就是命短了點。
“等下！在車禍發生後你還見過季亦澈？！”
“嗯嗯……”
哲島野胡亂抹了下眼淚，無意看見髒兮兮的手，差點昏過去。強行冷靜下來的同時，也想到了來魏公館找黎冉的目的。
不死人和死而複生！
黎冉一時半會沒想明白，拉著哲島野到沙發上坐下，習慣性盤膝抱臂。
“你快告訴我後來發生了什麽？季亦澈是什麽時候來找你的？快說！”
“在澈屍體被找到的前一天晚上，我一個人回到和澈的家，正難過的在哭，澈出現了……”
哲島野把那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黎冉，途中幾次哽咽的說不出話。可看到黎冉的臉，就想到季亦澈筆記本裏的記事簿。可是怎麽看黎冉都像一個普通的女人……不對！要是剛才的不是幻覺，這裏住著一隻吸血鬼！！
“黎小姐，住在這裏的除了你還有誰？”
黎冉正在思量剛才哲島野所說的事情，不假思索的剛要回答，猛地想起他可能是記起昏迷前發生的事了，眼睛變得警惕起來。
“你想問什麽？”
“假設我不是因為澈的死產生幻覺，我早上看到的那個男人是吸血鬼對不對？”
“你眼花……”
“不！假設在沒看到澈的私密記事之前，我可能會認同黎小姐的說話——”
“私密記事？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假設和吸血鬼住在一起的你是不死人，那一切就都能解釋了！”
該死！他怎麽知道這個的！難道季亦澈有寫日記的習慣！！
看著黎冉強裝鎮定中流露的一絲錯愕和驚慌，哲島野更加確定季亦澈寫的不是小說。隻是一直以來信奉世界上隻有人類，突然多了不死人和吸血鬼後，大腦有點消化不良，出現了一度癱瘓的狀態。
可隻要想到季亦澈有可能複活，他立馬恢複清醒，突然噗通一聲跪下。
“黎小姐，求你複活澈！隻要你能複活澈，我什麽都可以給你！還會對今天看到的事絕口不提！求求你了黎小姐……”
“嗬嗬，你在威脅我？”這小子比想象中要聰明，至少不是如他表象的弱智。“就算你說出去，也沒人會相信這世界上有不死人和吸血鬼——而且我此生最恨別人威脅！！”
“難道你不想澈活過來嗎？”
黎冉一愣，身上的尖刺漸漸軟化。她不是不想，而是龍火紋的力量受到了汙染，就算能複活季亦澈，醒來的季亦澈也會變成嗜血沒有人性的怪物……
哲島野已經把黎冉當成最後的救命稻草，激動的一把抓住，聲淚俱下的懇求。他不想麵對一個沒有季亦澈陪伴的人生，那樣還不如死了……
“……黎小姐，我把櫻野株式會社給你，我把我的靈魂給你，求求你複活澈……我……嗯啊……”
“哲島野你怎麽了？！臥槽！你不早說你有羊癲瘋！你這渾身抽搐我該怎麽辦！對！打120送醫院……手機在哪裏？！臥槽臥槽！關鍵的時候總出岔子，我他麽把手機扔哪裏去了！誒你先別暈啊！你別口吐白沫啊！臥槽啊，誰來救救我……”
天空布滿了‘臥槽’！
兩個小時後，黎冉累的癱瘓到地上，哲島野吃過藥後總算睡著了，她也動不了了，幹脆呈大字型躺在地上，靜靜看著窗外的藍天。
出手還是不出手？
她想起上次趙三的教訓，不想季亦澈變成沒有思想的怪物。可是看哲島野這樣，心裏又百般不是滋味。
“龍火紋的力量真的被汙染了嗎……真的沒辦法再起死回生了嗎……”
這時老爹發來訊號，說是拍全家福，讓她趕緊過去。她猶豫了下，在哲島野身上施下造夢術，拿著外套匆匆出門。
那頭黎冉剛走，將骸如鬼魅般突破老爹設在魏公館四周的結界進來，直接落在哲島野的房間裏。抱著雙臂冷冷打量了他一會兒，輕輕拂袖解開黎冉的造夢術。
不久後哲島野昏昏沉沉的醒來，看見房間裏漂浮著一個穿著黑色風袍的男人，驚慌失措的拿過枕頭砸過去。
“嗬嗬，小夥子還挺有衝勁。”
凝眸中枕頭爆裂，鵝毛漫天飛舞，哲島野震驚。
“你……你是黎小姐的朋友？”
以這種姿態出場，還擁有這種超現實的力量，肯定不是人類。
將骸既不否認也不承認，歪著腦袋看了他一眼，忽然落到沙發上優雅坐下。抬手間出現了兩杯咖啡，指尖輕輕一滑，咖啡送到哲島野麵前。
他看得目瞪口呆，愣了好一會兒，好奇的摸著咖啡的四周：“奇怪，沒有鋼絲之類的，這不是魔術啊……”
“嗬嗬，喝吧，沒毒，也許味道差了點。”
說著將骸喝了口咖啡，皺著眉頭放下，味道的確有點差。
“你……你也是不死人？！”
“會不會死我不知道，但我的確不是人。”
哲島野猛地一怔，呆呆看著將骸，許久後問：“是不是黎小姐不想看到我，所以讓你過來？”
“嗯哼。”
回答依舊模棱兩可。
“喝咖啡。”
“哦哦。”
“味道怎麽樣？”
“很美味！”
“嗬嗬，我喜歡你這種小夥子，睜眼說瞎話還不臉紅。”
此時哲島野腦海裏飛速運轉，既然黎冉不願意幫忙，那眼前這位大哥也是不死人，也許能求他複活季亦澈！
想著他激動的爬下床，沒改掉笨手笨腳的習慣，左腳絆右腳猛地撲到將骸麵前。
將骸吃了一驚，慢條斯理說道：“有什麽相求就說，不用行此大禮。”
“你怎麽知道我有事要求你？！”
“我這人生來不喜歡別人跪拜，起來再說。”
哲島野一溜煙爬起來，對待將骸像對待神明一樣，隔著一定距離，虔誠又恭敬的微曲著身體。
“你是不是上帝派來拯救我的神？”
“你還記得白天對黎冉說過，能獻出自己的靈魂？”
“隻要你能複活澈！”
將骸莫名沉思片刻，帶著試探的口吻問：“你真的願意為了那個男人獻出自己的靈魂？”
哲島野拍著胸脯毫不猶豫的一點頭：“我願意！”
此時此景像是在教堂，牧師看著雙方問，你願意嫁季亦澈為夫嗎，哲島野的答應自然是我願意！
將骸從哲島野堅定不移的表情裏明白了什麽，靜坐許久後，緩緩起身走到窗前。陽光好明媚，有種想從風袍下掙脫重獲自我的念頭。
“這位先生，你是不是也不願意幫我……”
“假設我不幫你，世界上還有誰能幫你。”
哲島野像看到了希望的光亮，激動的衝過去，卻被將骸的結界擋在外麵。
他還是不喜歡別人靠近自己，厭惡並且憎恨著……
“不死人先生，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出發去複活澈？一想到澈能活過來，我就等不及了——”
將骸狐惑，不明白哲島野為什麽那麽興奮，感情這東西真讓人費勁。
“你知道獻出靈魂的意思嗎？”
哲島野突然安靜下來，悲傷的握緊拳頭，幾秒後用極其平靜的語氣回答：“就是……我會死——”
“我複活了他，你卻死了，你們還是不能在一起，這值得高興嗎？”
“為什麽不值得？”他淺淺一笑，眼神又璀璨了。“就算不能和澈在一起，隻要他還活著，我變成怎樣都無所謂……不死人先生你可能會覺得我很傻，但是假設你是我，想到餘生將要一個人度過，也會毫不猶豫的做出抉擇。”
“沒了他，也許你會遇到其他人，也許你就忘了他，繼續快樂的生活……”
“不。我清楚我不是一時衝動，從三年前看到櫻花樹下澈的那一眼開始，我就覺得我這一生將會變得一塌糊塗。不是因為愛上了撤，而是現實的不允許……不好意思，我還有個請求。”
將骸擺了擺手：“說吧。”
“我知道你們不死人會記憶消除，嘿嘿，從澈的私密記事裏偷看到的。在拿走我的靈魂複活澈後，麻煩你消除掉澈對我記憶……我不想他背負和我的記憶……我希望找到一個喜歡他他也喜歡的姑娘，生幾個大胖娃娃，像普通人一樣幸福快樂的過一輩子……嗯，祝福他們到白頭，這是我最後的願望，也請你答應我。”
說著哲島野扯開衣服露出胸脯，雙眼一閉豪爽的丟出一句：“現在請拿走我的靈魂！”
將骸有點哭笑不得，最近和人類待久了，被感染的有了喜怒哀樂。
感覺將骸沒了動靜，哲島野不解的睜開呀：“不死人先生，你在嫌棄我肮髒的靈魂嗎？”
“哎，我有點嫌棄你的智商了，想來擁有這種智商的靈魂也沒什麽價值……”
哲島野頓時傻了眼，還以為將骸要反悔，正要激動的抱他大腿，將骸卻輕飄飄吐出一句：“留著你的靈魂吧，你的他會想要有你的將來和白頭。”
“不死人先生，這麽說你是答應複活澈……”
說話間將骸已經消失，空氣裏還殘留著他的話：“你晚上回家便能看到他……記住，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黎冉和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