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好送你上黃泉路
她嘴裏的話,鵺灼姑且也就聽了,並沒有全信。
對於哀酒這個人,鵺灼心裏明白的狠,她太聰明了,她不會輕易喜歡一個人的,她若是喜歡的人,定然是女娮俗人論中所指的人一般,而鵺灼,不過是有一副美顏皮囊罷了。
皮囊而已,會隨著歲月的流逝,開始改變,開始衰老,縱使你一個人模樣再驚世駭俗,結局都是黃土一抷,美人遲暮,將軍白首,這是真理,也是詛咒。
而像哀酒這樣玲瓏剔透的一個人,看一個人忽然是要考慮麵容,但是對於她來說,麵容從來都不是唯一的衡量標準,而俗人論裏的條條框框,估計正對哀酒的胃口。
隻是,這種人,上哪裏找去啊。
所以鵺灼也是自欺欺人一般,笑了笑,然後說道“我這皮囊,不過十幾年便會毀壞,做不了長久之數的”。
可是哀酒倒是對這種理論有自己別樣的看法,隻見一撩頭發,接著把玩著自己的發尾說道“既然能美上個十幾年,那也已經足夠了,十幾年後的事情,誰知道呢?天災人禍,疾病意外,這種事情最是說不準的,也許還沒等我十幾年後來考慮是否願意繼續癡迷你衰老的容顏,還不如想一想眼下來的實際一些,少年啊,切莫好高騖遠啊”。
“來了”正當哀酒一句聽起來似乎是玩笑話實際上卻是另有所指的話說完之後,鵺灼也沒有來得及去細想她的話,就聽到了他們身後不遠處響起了一陣似有若無的腳步聲。
腳步聲略微有些雜亂,聽不出來具體幾個人,但是毋庸置疑的是,這九虛幻境隻有五個人,現在兩個在這裏,這腳步聲聽起來至少也是兩個人以上數量,看來,是那個冒牌貨來了。
給了哀酒一個眼神,哀酒便忽然一個反手撐地,猛地一起身,一個空翻便落在了一旁的石頭之上,雙腳的水漬也已經被甩的七七八八,一邊穿上鞋子哀酒一邊還不忘來了一句“那冒牌貨和殊野模樣像不像?”。
她還真的是一個喜歡美顏皮囊的人啊,似乎無時無刻都在留意著別人的臉。
“沒有見過,不過殊野的麵容也算是世間難得,估摸著那冒牌貨,諸多也不過是容貌清秀,算是周正,估計是和殊野比不得的”鵺灼心裏的大石頭也算是落了一半的地了,所以現在心情也算是好了一些,隨即便如此和哀酒說道,雖然鵺灼沒有見過那個冒牌貨,但是就從殊野和自己說的話裏,他也能多多少少判斷出來一點。
如果冒牌貨容貌豐神俊朗,是超過或者是和殊野差不多的那種神色,那麽之前殊野和自己說冒牌貨的事情的時候,那是肯定會說一說這一件事情的,而且肯定是以“憑什麽一個冒牌貨比我好看!”這樣義憤填膺的開頭來和自己念叨,而假設冒牌貨長的很寒酸,殊野也肯定會以“我的娘耶鵺灼你想都想不到那個冒牌貨比我差遠了他這不是丟我北懾小魔王的人麽”開頭,來和鵺灼發表一下自己被冒牌貨拉低了“觀賞度”的憤慨之情,所以,介於這一點,鵺灼還是能夠多多少少分析出來一些的。
聽了鵺灼的話,雖然鵺灼沒有見過冒牌貨,但是鵺灼不是一個說空話的人,他既然說了,那肯定就是他在心裏有一個自己的比對和考量,介於這一點,哀酒也就信了。
一玄袍一白衣就這樣立在這裏,鵺灼倒是神色淡漠,可是哀酒卻是一副期待的模樣,她倒是對這個可憐的冒牌貨有些同情,可惜了,這大好的一個大活人,要死在這個地方了,還是因為哀酒他才死的。
不過,哀酒心裏絲毫沒有愧疚之感。
她手上的人命,已經多到數不過來了,現在多一條少一條,似乎也沒有多大的意義了。
所以,介於這樣的想法,哀酒便墊腳看了看,然後兀自的呢喃道“可憐的冒牌貨啊,你在哪呢,在哪呢,讓姐姐我看一看,好送你上黃泉路啊”。
聽到了哀酒的話,鵺灼的麵容忽然一怔,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哀酒竟然直接準備把他給殺了?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哀酒自稱姐姐這一點,鵺灼沒有辦法理解姐姐隻是哀酒對自己的一個人稱代詞,畢竟鵺灼是這個時代的人,所以懵上一懵也是正常的事情,隻是有一點倒是讓鵺灼有些奇怪,哀酒的的年紀不過二八,為什麽能夠如此成熟並且泰然自若的自稱自己為姐姐?
她的身上,到底還有多少故事?
她到底經曆了多少的人情世故塵世起伏?才能夠在小小年紀有這樣老練的態度?
這是鵺灼永遠也不明白的。
畢竟哪怕就是哀酒和他解釋了,自己是穿越來的,不是重生這麽簡單的一件事情,她的時代已經變化的非常先進了,有很多這個時代不可能有的東西,嗯,隻是鵺灼根本不能夠體會哀酒所說的那些東西是什麽罷了,他根本沒有這樣的一個概念。
不遠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這裏的能見度雖然低,但是好在並不嘈雜,所以通過聲音辨別人的距離,倒也不會有什麽差錯。
“這裏我有點印象了,再往前去,就會到古樹林的邊界了,到了邊界之後,我們就可以出去了!”說話的自然是冒牌貨,他現在滿心歡喜的想著終於到了出口,但是他所不知道的是,他這一輩子的生命,也已經到了一個出口,要準備終結了。
所以,女娮和殊野,都沒有接下冒牌貨的話。
但是哀酒不一樣,哀酒最喜歡的,似乎就是作妖,一副故作禍害的模樣,一身邪氣,當初殊野第一次見到了哀酒的時候,哀酒就是這樣的模樣。
此時此刻,哀酒又拿出了那樣的妖魔模樣,一襲白衣,長發鬆散,麵容雖然未施粉黛,卻是俏麗妖冶,尤其一雙眼睛,現在鵺灼親眼看到,才知道為什麽當初在山洞裏的時候,殊野會那麽的堅信哀酒是一個女妖怪了。
因為,哪怕就是鵺灼這樣一個和哀酒已經經曆過生死也算是患難之交的人來看,她這樣的一副表情麵容和神態,也真的是是讓鵺灼有一種“這真的是哀酒而不是一個妖怪幻化的麽”的錯覺,或者換一個說話,這是哀酒在幻化為一個妖怪。
具體是什麽妖怪,鵺灼殊野不出來,隻是兀自的感覺到哀酒的身上,有一股子讓人懼怕的感覺。
這種感覺似有若無,讓人難以捉摸,雖然哀酒現在嘴角帶著笑意,眼底一片妖冶,但是實際上,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一低眉一抬眼,都有一種帶有震懾意味的妖氣在裏麵。
躲在暗處的青雉,已經驚訝到說不出來話了。
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
而鵺灼卻有一瞬間可憐了一下殊野,這殊野當時恐怕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估摸著殊野當時一定在想,自己到底是造了什麽孽,竟然遇見了哀酒。
而哀酒呢?她依舊是一副是恃美揚威的模樣,不僅僅如此,她似乎是想要主動嚇一下那個冒牌貨,所以說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一番聽起來老掉牙的話,在哀酒的演繹下,卻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哀酒在作妖的時候,說話的語氣自然是一種故意拿捏著語調的感覺,聽起來有些詭異,就比方說此時此刻,他鵺灼聽起來都覺得有些脊背一涼,別說正在溫泉霧氣之中的那個冒牌貨了。
“這是誰的聲音!”冒牌貨聽到了這聲音卻沒有看到人之後,立馬嚇的麵色一怔,隨即立馬低聲說道,生怕自己的出聲會招惹到什麽麻煩。
與此同時,女娮也算是被嚇到了,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還會出現一個半路打劫的?這九虛幻境是否有點太過邪乎了?在這九虛幻境門口打劫的山魅,肯定不是一般的妖怪,這個山魅要是不放行的話,他們應該怎麽辦?
當然了,這女娮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原因還是因為女娮根本就是沒有聽過哀酒的聲音,所以當聽女娮聽到了突如其來這樣的一個詭異女聲之後,女娮的下意識便是這裏又來了新的山魅,還是一個來者不善的山魅。
可是殊野不同啊,殊野知道這“山魅”到底是誰啊,這個聲音和這個說話的語氣,殊野真的是太過熟悉了,就在前不久,殊野才被誆騙過,現在看來哀酒是醒來了,殊野的心裏到底也算是放下一塊石頭,隻是有一點,殊野不是很明白,這哀酒又在整什麽幺蛾子?是要他們一起演戲騙了這冒牌貨?
雖然不明白哀酒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是殊野卻是輕輕握住了女娮的手,示意女娮不要出聲。
與此同時,一個白色的身影,破開一陣煙霧,款款而來。
霎那間,四目相對,哀酒的神色,立馬便僵住在了臉上。
原本戰戰兢兢的冒牌貨,也在見到了哀酒之後,臉上的表情也瞬間凝固了,此時此刻,萬籟俱寂,隨後而來的鵺灼,還有殊野女娮三個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
場麵一度十分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