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十裏長哭作妝嫁
三日之期轉眼即逝,帝都之中紅裝滿路,走馬紅封一路封到了小囹別院的大門口。
此時此刻,哀酒正在帝都中最繁華的地段也就是九歸茶樓裏麵,觀看這一場一座城的盛世哭嫁。
沒錯,這一路上拍手叫好的人真沒有多少,不管這一路多熱鬧,嫁妝又鋪滿了多長的街道,高頭大馬的迎親隊伍一路上又撒了多少錢,這些都不足夠讓那喜慶的嗩呐聲吵過那些少女的哭喊聲。
雖然皇室成親她們這麽哭似乎是大不敬,可是事實上,卻沒有一個人出來阻止,因為不管是平頭百姓也好還是侍衛官員也好,他們都知道,這種事情,管不了的。
這種事情根本就是可以歸類到“人之常情”之中的,畢竟你心愛的男人娶了別的女人你還隻能在心裏看著,能不哭麽。
看著鵺灼一身灑金的紅色新郎宮袍,一襲青絲盡數束於頭頂,用金色的描紅發冠綰住,一張豔絕天下的麵容在這種紅金二色之中,更是顯得美豔動人,不對,應該是豐神俊朗,讓人忍不住的被勾魂奪魄。
他騎在一匹白馬之上,馬尾巴的上鈴鐺叮當作響,在嗩呐聲的喧囂之下,和那些少女的抽泣聲一般,微不足道。
隔著人群看著這樣的鵺灼,哀酒真的不得不承認,鵺灼的麵容,恐怕這整個人世間,都找不到第二個了。
如果是這種人騎著高頭大馬來娶自己的話,這簡直就是人生幸事吧?
“啊我受不了了!”突然,在鵺灼的馬匹路過這條街的時候,坐在哀酒旁邊座位上的一個姑娘,終於是忍不住號啕大哭了起來,連哀酒在這裏都沒注意到。
當然了,此時此刻號啕大哭的肯定不止這姑娘一個,一瞬間哀酒感覺自己似乎自己有些鶴立雞群,別人都在趴在桌子上哭蹲在角落裏仰天大哭甚至是幾個人抱頭痛哭,可是隻有哀酒,一個人坐在這窗戶邊上,吃喝不停,似乎有些突兀。
不過,好歹也有人陪著自己啊。
“你有沒有注意到,那邊一桌子的男人也在哭,看到鵺灼就哭了,嘖嘖,鵺灼這張臉,可謂是害人不淺啊”殊野看著周圍大部分都在鬼哭狼嚎的人,隨即便開始吐槽了起來。
哀酒順著殊野的話望了過去,果真看到了幾個男人在一起抱頭痛哭,看身段可謂是體態風流,可惜了可惜了,這幾個人怎麽就看上了鵺灼呢。
不過,哀酒更替阿奎納擔憂,這一次阿奎納不僅僅是在和整個帝都的少女搶男人,還在和男人搶男人。
她哀酒說到底不過是一個沒有名分的門客罷了,她們,哦不對,是他們雖然不待見哀酒,但是好歹還有希望,不至於對哀酒羨慕嫉妒恨,但是阿奎納不同了,阿奎納的出現,一下子斷了所有人的後路。
“走吧,我們可以回去了,等會阿奎納進門,我還得要迎接一番呢”哀酒笑著說罷,就和殊野兩個人結伴回到了已經張燈結彩的小囹別院,看著自己和鵺灼居住的木樓,和一旁大白天都燈火通明的嶄新的安華殿,哀酒忍不住感慨啊,這公主就是公主,比自己住的都好。
雖然哀酒的前身還是隉國太後來著……。
遊走在安華殿的門口,周圍都是亓國皇帝送來的侍女,大概有二十多個,一個個畢恭畢敬的現在一旁,實際上她們早上來的時候是趾高氣昂的,畢竟來這種鬼地方伺候一個小國公主,這實在是一個苦差事,她們心裏能開心才怪。
但是,在哀酒“愛”的教導下,直接折斷了其中一個侍女的雙手之後,這些侍女立馬都老實了,雖然殊野覺得哀酒有些太過殘忍,但是一想到哀酒如果不做絕的話,和阿奎納的爭鬥誓必會占下風,也就沒多說什麽。
怪隻怪,那個宮女趾高氣昂錯了時機。
很快,嗩呐的聲漸漸來到了安華殿的大門口,一陣幽長的鞭炮聲響徹雲霄之後,安華殿的大門被推開了。
他們已經在宮中離成,現在隻需要回來入洞房就好了。
而這個洞房,哀酒自然是不會讓阿奎納這麽容易進的。
看見一身紅衣的鵺灼牽著阿奎納走進來,哀酒有一瞬間的恍惚,想當初,她第一次見到鵺灼的時候,實際上也是穿著一身嫁衣。
火紅的嫁衣,上麵暗繡祥雲,做金牡丹,東珠環翠,尾拖長地,鳳冠霞帔,耀眼的狠。
那一日,哀酒還不叫哀酒,她坐在步輦之上,被抬著送去國安寺,恰好是那個時候,鵺灼一身金色暗紋的黑袍和玄都公主一起出來,正好和哀酒撞個滿懷,鵺灼抬頭隔著薄紗看了哀酒一眼,似乎在那一刻,原本兩個生命軌跡不相幹的兩個人,就這樣糾葛在了一起。
如果,那一天哀酒沒有躲入鵺灼的馬車……,嗬嗬,沒有如果了,那一日上了馬車的就是哀酒,馬車中的人也正是鵺灼,他們的生命,已經融合了,剝離不賴的。
“在下哀酒,見過徹王殿下,徹王妃殿下”哀酒看到他們二人向自己走來,失神的回憶了片刻之後,便忽然回神,隨即嘴角挑起一抹微笑,僅僅隻是拱手的說道。
一旁的殊野卻是沒留意到,他一邊低頭行禮一邊問候了一下,問候完了之後才知道,哀酒正在做一件大不敬的事情。
平日裏不行禮也就算了,但是今日是鵺灼大婚,並且還是這徹王妃第一次進門,作為這小囹別院的人,哀酒應該行禮才是。
但是,哀酒沒有。
隔著紅蓋頭的阿奎納自然是看的真真切切,她抬頭看著哀酒,這個哀酒雖然傳聞兩極分化,有說好看的,有說一般的,但是在阿奎納的眼裏,哀酒真真是一個絕世美人。
她有胡人的美和中原的美,這種美在她的身上糅合的很好,讓人一眼便癡迷。
那一日在九歸茶樓見到哀酒,她一身紅衣囂張如火,但是距離有些遠,所以阿奎納沒有看清楚太多,但是今天,她們不過是隔開了階梯的距離而已,所以阿奎納便忍不住在心裏感歎,這哀酒,莫不是真的有胡人的血統?
可是,她的母親要多美豔,才能夠生出她這般容貌?而南蠻的美人,和中原通婚也不過近幾年才開始,這個哀酒,到底是什麽人?
雖然對哀酒很好奇,但是阿奎納更明白,自己和哀酒是敵人,不管她是不是胡人。
“你便是這府中琴師哀酒?”阿奎納微微昂著頭,看著站在門頭的哀酒,語氣不卑不亢的說道。
“正是”哀酒笑了笑之後,又直言不諱的說道“那一日在九歸茶樓的雅閣之中,殿下不是已經認識了我麽?”。
她怎麽知道自己去了九歸茶樓?那一次去九歸茶樓,阿奎納是有意隱藏自己行蹤的,並且九歸茶樓也不會透露自己貴客的行蹤,這個哀酒比自己來的遲走的早,她是怎麽知道自己也去了九歸茶樓的?
“那一日未曾有幸聽聞你的琴聲,實在是遺憾”雖然阿奎納嘴上敷衍著,可是實際上心裏已經警惕了起來。
似乎,這個哀酒,比之前拓蠻調查的那個“哀酒”,還要可怕。
她似乎不僅僅隻是一個偏遠小國的帝師之女這麽簡單,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不急不急,殿下有的是時間聽我的琴聲,王爺,殿下,請”哀酒一副反派模樣十足的說罷之後,便微微向旁邊挪了一個步子,給他們兩個讓了一個路。
見到哀酒讓路了,昨天已經和哀酒合計好的鵺灼也就上了階梯,可是,等到他們兩個人走大安華殿大門口的時候,也就是阿奎納和哀酒擦肩而過的時候,哀酒忽然微微側頭,和阿奎納說道“殿下,莫要怪哀酒多嘴,不管是在這安華殿,還是小囹別院,凡事都要講究一個先來後到,哪怕你是公主,這規矩,不能破”。
說罷,哀酒就好像是挑釁一般的一個箭步比他們兩個都先進入了安華殿,然後背對著阿奎納說道“真是一個富麗堂皇的宮殿啊,夠大,夠奢華,來人!”。
一聽見哀酒的召喚,那二十多和宮女就跟被鬼追一般的衝了進來,險些撞到阿奎納。
“那個燭台,那個瓷瓶,那個玉雕,那個香爐,那個書卷,那個硯台,還有那個酒壺,給我送到木樓去,還有你們幾個,這些紅喜和紅布都可以拆了,人都嫁過來了,虛頭全部給我撤了,小囹別院不是一個適合熱鬧的地方,若是衝撞了什麽,誰都沒有好果子吃,聽明白了麽!”哀酒這一通指點江山,將那二十多和侍女訓的都顫顫巍巍的,她們實在是太害怕哀酒了,現在不僅僅害怕哀酒,還被哀酒嚇的害怕衝撞了這裏的鬼神,畢竟小囹別院鬧鬼可以說是人盡皆知了。
而哀酒在阿奎納麵前如此喧賓奪主耀武揚威,終於是觸怒到了阿奎納,她本來就是一個放誕不羈的性格,現在遭受哀酒如此硬懟,她早已經忍不住了,若不是因為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鵺灼又在旁邊,她早就出手教訓一下哀酒了。
可是,就算不能出手,她也是語氣很不好的出了口,隻聽她說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