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她走了
楊倩尼看著朱事和賈大偉的表情,失落地流下了一顆淚珠。
“沒事的,倩尼妹妹。”賈大偉猛地一個低頭,閉上雙眼,吻上了楊倩尼的唇。
一個屬於陌生人之間的親吻,一位臨死前的願望,驚呆了站在一旁的朱事和黃護士。
賈大偉睜開眼睛,抬起了頭憐惜地看著楊倩尼。楊倩尼懷著她心底最美好的願望轉過頭看著窗外的風景,她的人生也即將踏上另外一道風景。賈大偉隨著楊倩尼的目光望去,看見曾醫生正站在窗外看著楊倩尼。賈大偉顯然看到曾醫生有點感到驚愕,他雙手插進白大褂裏麵,冷漠地微微揚起嘴角笑了一下。
“死神……”楊倩尼吐出了生命裏最後的兩個字便合上了眼睛,脈搏起跳機停止了運動,房間裏歸為了肅靜,她安詳地走了。
曾醫生確認楊倩尼死了之後,自己也轉身離開。賈大偉看著窗外的棕櫚樹,卻不知樹的背後竟然還藏著另外一雙眼睛。剛才的那一幕,金山也映入眼裏了。金山咬著下唇,拳頭握得緊緊的,沒想到小炫不在了,她想要得到的賈大偉還終究不是自己的。
“倩尼……”賈大偉的眼淚默默地從眼角滑落,滑過尖尖的下巴滴在了楊倩尼的臉上。
她是如此地安詳平靜地走了,她成了她生命裏的過客。
“大偉,別這麽傷心了。”朱事把手按在了賈大偉的肩上,他真的很害怕天生就敏感的小炫會再次胡思亂想。
“我沒事。”賈大偉擦了擦眼淚。
“哎,別過份地傷心了,我看等待他哥哥醒過來再通知他哥哥過來認領她的遺體,先把倩尼放進冰櫃吧。”黃護士按了一下緊急服務鈴,通知殮屍房的人過來將楊倩尼的遺體搬到冰庫裏安放。
“倩尼的爸爸媽媽呢?”賈大偉隨口問了一句。
“倩尼和她的哥哥是個孤兒,她哥哥比她大五歲,前幾個月在下班的路上被車撞到了,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黃護士歎息地說著:“本以為好不容易兩個孩子長大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卻兩兄妹又分別攤上了這些不幸的事,真不知道是命還是不幸。那個肇事的司機還逃逸了,所以他哥哥住院的費用一直沒有人付。倩尼又患有白血病,可是她有政府的幫助。但是他哥哥如果再不醒來或者再抓不到肇事者付藥費,可能我們醫院就要停止對他的治療。”
“她哥哥的醫藥費要多少錢?”賈大偉想要幫助他的哥哥,楊劍尼。
“我也不是很清楚,具體的費用還要去結算處問問。”黃護士準備替楊倩尼蓋上白布。
“我來吧。”賈大偉接過黃護士手中的白手帕。作為一位朋友最後的祝福,小炫心裏希望楊倩尼可以安心地無牽掛地離開。她輕輕地為她蓋上了白布,但願您的來生不會再蹉跎。
門外敲了幾聲門,兩位殮屍人拿著一個大大地白色帆布袋子進來。
“可以了嗎?”一位戴著藍色口罩壯漢看著賈大偉和朱事問了一句。
“嗯。”賈大偉悲傷地點了點頭。
黃護士將原本插在楊倩尼身上的儀器全部拆掉,替她脫下了病服。朱事很不好意思地別過頭,賈大偉也默默地低頭不語。黃護士打開了白色的帆布大袋子,兩個壯漢一頭一腳地將病床上的楊倩尼搬進了大袋子裏,最後隨著快速的拉鏈聲停止,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人的生命竟在最後結束時竟是如此簡單的一件事情,終歸地還是落葉歸根,塵歸塵土歸途地離開。
“好了,大偉,走吧我們回去吧。”朱事推著賈大偉的輪椅。
“不,我想去結算處問問倩尼哥哥的醫藥費。”賈大偉搖了搖頭。
“你想要幹嘛?”
“大偉家不是很有錢嗎?我可以用他的名義做一些善事嗎?”
“我想如果是大偉話也會樂意這樣做的。那就走吧,我推你去。”朱事欣然接受了小炫的建議,推著她往結算處。
醫院的結算處總是排滿了人在付費,賈大偉和朱事也加入了這個長長地排隊隊伍裏麵。
“你好,小姐。我想問一下有一位剛去世的楊倩尼。”
“嗯,她怎麽了?”結算處的美女抬起頭拖了拖鼻子上的眼鏡。
“她是不是有一位哥哥在這裏住院還沒有醒過來。”
“嗯,楊劍尼先生,是的,你想怎麽了?”結算處的美女手指間夾著筆,拖著下巴看著賈大偉,她正打量著眼前這個坐在輪椅上的是男生還是女生。
“我想問問他現在的醫藥費是多少錢呢?”
“等一下。”結算處的美女低著頭看著電腦屏幕,按了幾下鍵盤:“大概八萬四千多。”
“哦,如果我幫他付了醫藥費,你們是不是不會停止對他用藥。”
“有錢付了,醫院肯定不會停止用藥啊。怎麽了,你想替他付嗎?”
“我先和我的家人商量一下。”賈大偉和朱事正轉身要走,曾醫生卻站在了他們的身旁。
“楊劍尼明早就會醒過來的。”曾醫生淡淡對著賈大偉說了這一句。
“你為什麽這個肯定,你又不是外科醫生。”小炫打從心裏就壓根沒有喜歡過這個醫生,總覺得他的作風不正派。
曾醫生將頭靠近賈大偉的耳邊,小聲地說:“因為她把靈魂賣給了死神用來換取她哥哥的蘇醒。”
賈大偉驚恐地看著曾醫生的眼,他究竟是什麽人?真的就隻是普通的心理醫生嗎?
“不用這麽看著我,如果你也有需要的話都可以聯係我,我是一位很樂意幫助病人的醫生。”曾醫生站起了身子,對著賈大偉微微地笑了笑,看似溫暖的笑容,卻有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感覺。
“朱事,我們回去吧。”賈大偉幾乎是以命令似地口吻對朱事說。
“好的,回去我們和奶奶商量一下倩尼哥哥的醫藥費問題吧。我估計奶奶也會很支持你的決定的。”朱事推著賈大偉往病房走去。
曾醫生交叉著雙手在心口上,嘴角微微地向上揚起,眼鏡反射著走廊的光,完全看不出此時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