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訴衷腸
“我怎麽可能沒想過他們的感受？我還記得那段時光——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光。”陳明一講到這裏，突然覺得很壓抑，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哽在他喉嚨裏麵。
那段時光，一數過去，確實是人生中一個重要的轉折點，陳明記得當時的時光，整天整夜，天還沒亮就醒了，腦袋裏的那根弦幾乎從來沒有放鬆過，一直都是緊繃著的，好像永遠都像一根箭一樣。
生活中一點小事都能讓他大發雷霆，在那一段時間裏，陳明幾乎每天每夜都在想著他們的事情，就這樣想著想著，幾乎沒有一個晚上是睡好了的，閉上眼睛就看見，路遙那絕望的眼神，總是憤怒得望著我。
他時常被夢中的場景給驚醒，一醒來大汗淋漓，又覺得不可思議。可能一方麵是出於愧疚之心，另一方麵是出於一個艱難選擇的路徑。他也是明白的，若一個家庭失去了一個男人之後，就相當於失去了主心骨，很多時候那個家都會散成一團，到了很多決定性的時刻，幾乎會變得支離破碎。
人在麵臨選擇的時候，總是會躊躇不前。因為他永遠不知道自己將麵臨哪一條路，哪一個方向才是對的，哪一條路才是最適合他的。這個道理也是陳明後來才發現的。
生活不是轉播室，生活中永遠是直播。一旦發現代價的慘痛了之後，隻能證明一個更加殘酷的事實———生活已經回不過去了。那麽這個時候，應該怎麽麵對自己的內心？此時此刻，他能看到的又是什麽？陳明講到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他說他那個時候，他隻是感到無窮無盡的迷茫，看不清的未來，看不清的前方。
“ 那個時候真的很想一了百了。也可能是因為自己強烈的自尊心，對於自己的要求總是有著不可期許的高度，這個高度說實話，我連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能夠達到。隻是一昧得往前衝。既然一條路走到黑，那麽久讓這條路一直黑下去。”
心理學上曾有這樣一個推斷，若是一個人對自己的期許過高，但是最後達不到自己的理想時候，對麵的心理上的缺失也是很難去填補的。
人生啊，就是如此。在沒發生一些事情之前，你總會把事情想得十分的美好和圓滿，可是當事情一發生之後，然後你就看到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事情輪番而來。那個時候，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將來會麵臨著一個怎麽樣的未來。一切都是你想象不到的，也是永遠無法無把控的，好像是一個夢一般，希望這個夢快一點醒過來，可是夢醒過來之後，你才會發現它是一個並不能通過自己力量去改變的現實，沒錯，這就是現實，這就是真相。
“那個時候我就一個大男人的，一到夜裏就想哭，怎麽會想哭呢？真是很丟人，可是越是這樣想越是覺得精神緊張。我還記得啊，有一天晚上，我睡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腦袋裏像放電影似的，放過很多過往的青蔥歲月，包括，我是怎麽認識路遙的啊，生了嘉樂之後，我們一家又是多麽快樂啊，那些美好的過往，真的真的就好像一幅老照片一樣，永永遠遠的留存在我的記憶裏麵。”
“然後等天一亮，發現夢裏夢到的人一直都不在身邊，早上起來的感覺，真的是悵然若失啊。”
“而且最孤獨的事情是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那個時候你就更孤獨了，現在想起都覺得不可思議。每天每天啊，都好像得了抑鬱症似的。我躲在被窩裏。忍受著這一切的壓力和壓迫。可能啊，希望這個東西是煎熬人的，也是最打擊人的，一個人，隻要在一樣東西上麵發花費了希望，然後他必定會使出自己很多的力氣和想法在上麵，可能下一個希望，不是轉折點，就是終點，可能那個希望是顯而易見的，也可能它就就埋藏在遙遠的地方，他不知道！那個時候你知道嗎？我多麽想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朋友，可是我並沒有朋友。我每天都生活在無窮無盡的，後悔，害怕，迷茫之中。”
“我自己生活都這麽難，更何況是嘉樂母子呢？他們倆母子，是怎樣一步一步拖過來呢，肯定比我還難。不過幸好有兩人相伴，畢竟是家人在身邊的感覺是溫暖而親切的。這樣一想，路遙真的是好樣的。她一個女流之輩把嘉樂撫養成人。中間的艱辛也是我無法去用自己的想法去想象的。人長大之後難免會變得勢利，所以那個時候就特別的向往以前的那些青蔥歲月。可時間回不過去了。我們的人生最遺憾的事情就是——沒有後悔藥吃，所以說人生在麵臨每一個轉折點的時候，一定要三思而行。”
我們人啊，永遠都無法預料下一步該怎麽走。永遠不知道未來麵對我們的將是什麽？你永遠不知道未來和明天哪一個先來？你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一個腳印，踏實地向前走。也永遠不要回頭。等人生需要回頭的時候。你會發現原來可供你選擇的那些人生道路，都在逐漸逐漸的消失。人和人之間的差別可能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慢慢形成的。而以前那些可以選擇的光明大道，也會逐漸逐漸消失，那些你曾經可以選擇東西，到了人生的某個轉折點之後，會跟著喪失很多機會和機遇。”
於童靜靜地聽著。從男人口裏，她感受到了一種曆經滄桑的感覺，這是她從未體驗過的。人生啊，一切都是說不準的東西。若是有什麽生不息的希望，也好。或者是連綿不絕的憧憬也好。總之，人活著就是一口氣。要為你的那個信仰，去努力去奮鬥。可是連那個口氣都沒有的時候，活著跟行屍走肉沒什麽兩樣。
天逐漸黑了起來。一絲壓抑的感覺充斥在車內。一時間，男人沒什麽話可說了。於童感覺到了男人的疲倦，夜越來越黑，人在某個時候會有共鳴的。
好在於童這個人天生就比較樂觀：“其實這些年來。我知道，大叔你也過得不太好。可是你沒有想過。再次回到路瑤的身邊，就算一無所有，也可以白手起家呀！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你為什麽總是抱著一種悲觀的態度去對待生活中的種種事情呢！就例如說你當時如果說回來去找到路瑤她們，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生活在一起，就算是一無所有。一切都不晚啊，不管是學習還是工作，任何時候開始都不晚，你為什麽要主動放棄自己呢！在你放棄自己的同時，也放棄了路遙他們一家，所以說，我覺得你這件事您身上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男人的眼裏居然流出了眼淚：“我知道，我對不起他們，我對不起路遙，對不起嘉樂，對不起那個家，我的所有尊嚴和所有自尊全部都毀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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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蒼茫，外麵吹來了一股微風。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稍微有一些明朗了起來。黑夜，無邊無際的黑夜。在這個場景內，居然有著一種靜謐而悠然的美好。男人對於童說出了心裏話，覺得舒服多了，這麽多年來，一直憋在心裏的話，總算是有了一個宣泄出口。雖然眼前的女孩子還不足20歲，可是他覺得有的人就是比較有眼緣，看一眼就覺得這個人十分不錯，又或者是滿足自己內心的一些情感因素。所以就會對對方產生一股強烈的依賴感。陳明就算有再大的本事，還是無法派遣內心的寂寞，好像是渾然天成的寂寞，任何人都不可能走進他的心裏，對眼前的這個女孩子不知道是動了他哪根弦。他總是願意把他心裏話對她講，我對他沒有惡意，甚至他覺得還有一點……共鳴之處。雖然兩個人所處的環境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