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能再單身了

  李猛開始認真備課，為了上好課，他到圖書館借了好幾個版本的教材，回家就開始比較同一章節的內容描述，希望找到一個更合理的讓學生弄明白的講法。另外，現在各大高校都有一些精品課程，他也開始參考網上教學視頻。借鑒一下他們是怎麽講的。


  但花費了一上午的時間，將這些精品課程看下來，卻發現沒有什麽特別之處。這些課程基本上都是主講教師上課時錄的一些視頻，並且沒有像自己學校教務處要求的板書、互動等環節，視頻中的一些老師講得也枯燥乏味，也是念課件，甚至有的知識點還講錯了。


  李猛笑了起來，就這樣的課還能評上精品課程，有些搞笑。看來，要想上好課，還得靠自己鑽研打磨。拿來主義有很多缺陷。


  那麽，怎麽辦呢，李猛開始琢磨。


  要想吸引學生，課件裏的內容必須精簡，最好隻有一些關鍵字、標題和框架。


  此外，課件一定要漂亮、美觀，都是字，已經不能吸引現在的學生，自己看起來眼睛也累，有時候自己念起來也不通順。


  但字少，就需要把刪掉的字背下來，不然沒有內容講，最好還能擴展。所以這就增加了難度。看來，付出一定精力是在所難免的。


  這學期的生理學是第一次教。原來上這個課的鄭老師退休了，沒有人願意上這門課。教研室裏隻有自己研究昆蟲，算是動物，於是教研室主任馮琪便將這門課分給了自己。


  不過，備第一遍，肯定很辛苦，等第二年講這門課就好了，李猛安慰了一下自己。


  今天是周五，下午學院召開全體教職工會議。李猛拿著教材想在開會時繼續看幾眼。


  和以往一致，院長趙海清早早地坐在了會議室桌子的正中間，用他一貫的眼神觀察著一個一個進來的老師，時不時地看下手機。


  眼下，微信群已成為上傳下達的重要工具，領導也方便，上麵有事情，直接發到群裏，但後來，又發展到隻要有通知，就向下麵轉發，時間長了，大家也習慣了。倘若一天不看微信，就可能錯過一些大事，有可能會被領導罵。


  這個學校雖然小，但是管理層的水平並不見得有多高，經常是早上8點發微信通知9點半有會議，要求某某一定要參加，不然就扣目標管理考核分。目標管理考核和領導工資掛鉤，排在後麵的學院，領導要扣工資。因此，二級學院領導就擔心自己的工資被扣，一方麵掙點錢不容易，二來麵子上也不好看。


  但會議的內容有時候也無關痛癢。一個小學校，7、8個校領導，做起事來卻比雙一流學校還麻煩，推諉扯皮的人多得很，有責任比誰撇得都快，“這事是某某領導負責，請找某某領導”，當你找到那個領導，那個領導說你去找某某處長，某某處長你找了好幾天才找到，他說你去找某科長，當你去詢問某科長，他說這個事是你們二級學院的事情，和我們沒有關係。到頭來，又踢回了二級學院，二級學院能解決，我犯得著找領導麽。因此效率很低。


  看到人來的差不多了，趙海清給辦公室主任張明朋使了個眼神，示意要考下勤。張明朋清了清嗓子，“下麵點下名”，於是一個一個地點了起來，但是奇怪的是，凡是沒來的，直接跳過去了，沒有點，70多位老師，一般老師也不清楚誰沒來，誰來了。最後，張明朋笑眯眯地看了趙院長一眼：“院長，除了沒到的都到了。”趙海清點了下頭，“好，現在開會！”


  每逢這個時候，許多老師便拿起手機玩起來，有刷微信朋友圈的，有刷新聞頭條的，有刷學習英語的，甚至有玩遊戲的。


  當然，有的老師假裝在認真記筆記，實際上在本子上畫圈圈、練簽名、練寫“同意”的；有的老師拿起學生的作業本判作業，有的老師在小聲聊天，還有的老師中午喝了點酒，這會有點困，睡個覺。


  李猛最喜歡這個時候，他可以靜靜地觀察這個時候的各個老師。領導講話是有藝術的，特別是趙海清，說話很含蓄，又拿捏得到位，既說明了問題，又不得罪人。


  李猛認為，老師們的表現也可從側麵反映他們對生活和工作的態度，甚至能從會議上可以看出哪個老師威望高，地位重要。相反，有的老師性格直，連院長趙海清的麵子都不給，他發完言後，領導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也不在意。


  但今天李猛要備一下課。


  突然，手機震動了一下，李猛看了一下手機，原來是徐四寶發來的微信。


  “在麽，李博士？”


  “在，徐教授。”


  “晚上有空麽？”


  “什麽事？”


  “晚上一起吃飯。”


  “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隨時都有空。”


  “好，晚上見。”


  李猛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繼續備起課來，反正會議開得也平淡無奇。


  看來隻要肯花時間，就一定能講好。現在上好課對評校級精品課程也有幫助，如果有了精品課程，就有助於申請教改課題，申上了教改課題，才能申請教學成果獎。在高校，什麽都是一環扣一環，不做好規劃，到頭來都是徒勞。


  今天的會議內容是關於師德師風教育的。會議由趙海清講話，他念了一些文件規定，例如教師不能在教育教學和科研工作中弄虛作假、抄襲剽竊；不能對學生實施性騷擾或與學生發生不正當關係；不能在招生、考試、學生推優、保研等工作中徇私舞弊……


  隨後，趙院長又講了文件中列舉的幾個案例，希望大家引以為戒。例如某學校某老師以輔導論文為由，經常晚上叫女學生到辦公室進行論文輔導，實則是進行性騷擾。然後他看向各位老師，又補充了一句，說：“特別是一些單身的青年教師，晚上閑著沒事幹，精力旺盛，更需注意……”聽到這，眾人都笑了。


  會議結束，大家都各自散去，沒有人知道今天晚上院裏有幾位老師要喝酒吃飯；大家也不知道其他老師晚上要幹什麽。


  晚上5點50，李猛到了飯店，發現萬爾稻也來了，他穿著一件黃色皮夾克，很拉風，看得出他對衣著比較在意。因為上次和萬爾稻幹了一杯，也算是酒中知己了，李猛和他坐在了一起。萬爾稻立刻笑了起來，恭維道：“猛哥來了！”


  李猛也客氣起來，“萬老師，你不知道，上次就是因為和你喝了那杯酒，我回家就吐了。”


  “啊，我也吐了，出門就吐了。”萬爾稻認真起來。


  “真的假的？”


  “這能有假，你問馮老師。”說著，看向馮琪。


  旁邊的馮老師不屑地說：“是的，出了酒店就吐了，我們送他回家的。”


  “那今天咱們少喝一點。”李猛說道，有點惺惺相惜。


  大家都坐齊了，沒有領導，都是學院裏的一些老師，看的出來，這些老師和徐四寶的關係都很好。


  老師們沒有上課、開會時的嚴肅，互相聊起天來，菜也是邊上邊吃。眾人開始相互敬酒，有說有笑。


  李猛照例先給徐四寶敬酒，以示感謝。徐四寶很開心，將啤酒一飲而盡，李猛也幹了。二人雖話不多，但不反感。


  之後有老師說起了年齡，就提議60後的敬一下年輕的，他們是學院的未來；70後的敬60後的，感謝60後為學院做的貢獻；又敬80後，是學院的新生力量；又敬博士，身上的擔子重，希望給學院帶來生機，超過其他學院。之後每個年齡段的老師互敬，好不熱鬧。


  不知怎得，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學院。有說學院資源有限，不能滿足教學的；有說管理不行的，雜事多的；有說校領導不關注學院的；有說學院沒出個校領導就沒有人替學院說話的；有說學院院長軟弱的，不知道為學院爭取……


  李猛對這些不感興趣，他想的是怎樣把這幾位老師陪好，慢慢弄好關係，進入圈子。沒有圈子，人家就不了解你，不了解你，關鍵時刻怎麽支持你，拉你一把。


  況且平常大家都不坐班，有的老師學院不開會就根本見不到，現在正是互相接觸了解的好時機。人們都講，酒桌上就可以看清一個人的人品，酒品如人品想必也有一定道理。在社會中，凡是經不住考驗的話是不可能留傳下來的。所以，李猛就爽快地和大家喝起酒來。


  在快吃完飯的時候，李猛搶著把單買了。不是因為別的，大學老師雖然看著工作體麵，但工資不高，搶著買單，至少徐四寶會認為自己不小氣，這在老師中是很難得的。


  整個晚上大家都很高興。


  李猛看大家都很嗨，加上酒精的作用，就有想飯後再來一點活動的衝動，於是問大家到哪去。有的老師說去打麻將，有的說去捏腳，有的說去K歌。


  最後，打麻將的4個老師就去打麻將了。剩下幾個老師決定去K歌。


  K歌的地方也在學校附近，音響不行，隔音效果也差，但是也有優點，就是便宜。在學校門口開店的老板也知道，太貴了學生消費不起，所以學生對包廂要求也沒有那麽高。


  李猛本以為大家和自己一樣，沒有生活情調。但到了包房，大家都變得生龍活虎，紛紛點起歌來。


  徐四寶唱了《萍聚》、《花心》，萬爾稻唱了《一千個傷心的理由》……唱完歌，屏幕上會顯示分數，大家就攀比起來。


  “李博士呢？去點歌。”


  李猛不會唱歌，大家一致要讓他唱。特別是萬爾稻，叫喚的最厲害，喝酒讓你小子站了上風，唱歌得壓你一頭。


  李猛隻好無耐地點了一首《沉默是金》，因為喜歡這首歌，經常聽，但不會唱。又是粵語版的，加上沒自信，最後得分才10幾分，大家都笑了。


  “哇，好厲害！”眾人都笑了，萬爾稻笑得更得意。


  “讓大家賤笑了。”李猛隻能在嘴皮子上耍點小聰明，看來以後一定要練好一些歌曲，K歌的時候不會太難看。


  後麵眾人又喝了點啤酒，就散了。


  李猛決定送徐四寶先回家，路上和他暗示了自己現在的難處。但沒有明顯地說出自己要跟著徐四寶做，徐四寶也沒有說要幫助。


  到徐四寶樓下，二人告別。


  李猛決定去操場上走兩圈，散散酒氣。


  雖然已是晚上10點多，但操場上的人還很多。跑步的，散步的，有說有笑，也很嘈雜。看不到人，隻能聽到聲音。有幾個還是農學院的老師，李猛悄悄地避開，沒有走過去打招呼。


  操場中心坐著許多成對的大學生，玩著手機，肩並肩坐著，似乎他們覺得全世界隻有身邊的伴侶，別人都是空氣，好像大學是天然的戀愛場所。


  李猛沒有心思刻意觀察他們，誰沒年輕過，自己大學時不也是和女朋友單純的在校園裏漫無邊際的高談闊論，憧憬自己的未來，以及如何愛對方。


  忽然，一個身材標致，但穿著很爆露的女學生映入了李猛的眼簾。再一看，身高一米六五左右，整個背都露出來了，是黑色露背緊身短裙，屁股也若隱若現。李猛突然覺得心跳加快，呼吸也開始加快。和這個女生並肩走的是一個高個子男生，可能是她的男朋友。從後麵看他可能有些緊張，二人沒有靠得很近，隻是慢慢地走著。


  直接跟在人家後麵有點猥瑣，不如假裝跑步，從她旁邊跑過，這樣可以看一下她白皙的背和若隱若現豐滿的臀，說不定還可以聽一下她的聲音。


  李猛慢慢跑了起來，當快到女生旁邊的時候，他看到了她那光光的背，特娘的，連文胸也沒有穿。用力一吸，她身上好像還噴了香水，李猛不知道這是什麽味道，但很誘人。女生沒說話，至少跑過去的時候沒聽到她說。


  李猛心理頓時緊張，不能再在操場上走了，一個大學老師有此齷齪的想法，唯一能證明的就是自己還年輕。


  於是李猛朝家走去，但無論如何也忘不掉剛才的景象：在一個皎白的月光下，有一個妙齡女郎，衣著爆露，雖未曾謀麵，但已是今天最美的時刻……


  李猛想著想著，無奈之下用手解決……


  事後李猛歎氣：什麽時候自己才能找一個最愛的、深愛的、想愛的、親愛的人來告別單身，不能總是留下單身的我，獨自唱情歌！

  傷心的人那麽多，我不是最後一個，李猛暗暗下決心——不能再單身了，哪怕離過婚的隻要情投意合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