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千逃萬避
公公又來說:“貴妃娘娘,劉以公讓奴才提醒娘娘,太後就要起身了,請娘娘將地板再擦一次。”
“是。”
她恨情就是個苦丫頭,又得開始幹活了。
別人以為太後寵著她呢,也對她好呢,不然不會讓她到永寧宮裏侍候。這個侍候,就是連個宮女也不如啊。
弦,這些付出不算什麽。
早膳是注定沒得吃的,而午膳,侍候了太後,太後又要午睡,又要吃藥,等一切完事之後,她就隻能吃剩下的一二個冷包子或是一些粥。
下午又得將太後用過的東西,一點點地擦個幹淨。
最好受的時候,就是弦來永寧宮吃晚膳,那時候她就有機會坐下來,和他們一起用膳,卻是不敢吃得太多的,怕是弦懷疑什麽。
為保住姐姐,她事事得小心。
不過弦在永寧宮裏吃晚膳的時候,畢竟真的很少,很多時候太後會派人叫妃子去啟元殿裏陪他用晚膳。
她靜靜地聽著,也不言語。
太後瞥她一眼,問她:“你心裏是否會難受?”
“回太後娘娘,會。”
“你怨哀家嗎?”
“回太後娘娘,臣妾不敢。”
太後淡淡一笑:“哀家也是怨你娘的,好了,下去吧,好好把外麵的走廊也擦得幹淨。”
“是,太後娘娘。”
吃不好,睡不好,才幾天的時間,她竟然消瘦了一大圈。
弦看了直皺眉頭,晚上拉了她去永寧宮的後花園走:“你到底怎樣才能更愛惜自已的身子,也不照照鏡子,越來越是瘦了,朕告訴你,朕不喜歡瘦的妃子。”
“有吃的。”
“公公說你每晚送去的燕窩,你都不嚐一點,暖暖,你是不是真的這麽討厭吃,朕是為你好。”
他的不悅,她聽得出來。
心裏的苦,怎麽能說得出。
重重地一歎氣:“弦。”
“你心中還有朕這個皇上嗎?你說,你是不是討厭與朕在一起,所以自請到永寧宮裏來侍奉太後,朕就讓你覺得那麽可怕嗎?朕頭幾次是要你要得急,是因為朕喜歡你。”他越說心裏越是生氣。
對她千好萬好,可是她卻是千逃萬避。
暖暖搖頭:“不是這樣的,弦。”
“弦給你想了千萬個理由,可是千萬個,朕都不能說服自已,朕問你,你回相思宮裏住嗎?”他真的忍不住說了。
永寧宮裏的奴才告訴他,是暖暖親自要來這裏侍候太後的,是她每天晚上都不吃什麽,是她每天都對著月亮,在望著別的地方。
太後沒有應允,她怎敢。
太後不是他,太後的恨藏得深。而他,很多的事在規矩之下,隻為讓他為難。
踮起腳,輕輕地吻他的下巴:“過幾天,我回相思宮。”
那就是現在,她還是不回去。
為何又要親近他呢,這是在安慰,還是在憐憫?
弦將她推下來,冷冷地看著他,火光能柔和人的容顏,但是他卻是如此的淩厲。
暖暖咬咬唇,輕聲地說:“對不起,我真的,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個意思,再過幾天就回相思宮,天天陪著你,好不好?”
“你這是打發,然後再補償嗎?”
真是頭痛,今天的弦怎麽像是吃了火藥一樣,脾氣是衝得緊呢。
暖暖輕歎氣:“弦,我很累,我們不要吵好不好,我不喜歡吵架。”
她的樣子,真的十分的疲勞,弦有些不忍心了,回首想想,暖暖到永寧宮裏侍候太後,也未必就是好的活,怎好得過在相思宮裏讓人侍候著呢。總歸,也是多少因為他,想為他更盡孝道。
長歎口氣,彎下腰將她仔細抱在懷裏。
又更消瘦了,抱起來讓他心痛。
“暖暖,多吃點飯。”
“嗯。”她使勁地點頭,心裏的暖流讓她感動。
也就是這些吧,吃些苦,但是他可以理解,就挺好的。
“暖暖,多睡一會,你看你,朕好不容把你養得白白嫩嫩的,現在眼窩兒又黑了。”修長的手指,不舍地輕輕蹭著她的眼角。
暖暖握住他的手,讓手停在臉頰上,這樣就可以多感受一些他的溫暖,他的溫柔,他的寵愛。
他低頭,溫軟的唇,尋著她的唇,一點一點的輕吻著。
像是寶一般細細地吻,暖暖的腳踮高點,再踮高點。仰頭抱著他的腰,也努力地,投入地吻著。
他的味道,他的氣息,總是這樣安穩著她的心。
吻得讓她忘了時間,讓她忘了她是誰。
軟軟地靠在他的身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他輕笑著,她不依地捶捶他的心頭:“你壞。”
“誰叫你不懂得呼吸。”
“你還嘲笑我。”
“朕不嘲笑你了,暖暖,朕想著你。”
暖暖有些醋意地說:“可是太後不是叫了很多妃子夜夜去陪著你嗎?”
“她們是她們,不是你。”
這句話,讓她心花怒放,又踮著腳親吻他的下巴:“賞你的。”
“小氣鬼,再賞朕個吻,讓朕回去吧。”
“嗬嗬。”她咯咯笑:“弦。”
“傻丫頭。”他揉亂她的發,又舍不得,雙手給她順好:“起風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嗯,那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她回去,焉有那麽快休息,送走他,馬上又去做該做的事,不用公公吩咐,她亦也知道要做什麽了。
做到天色微亮,累得有些堅持不下去,再想想他,又有了一些精神。
太後一早起來,暖暖過來侍候著,瞧著她一臉依然是那麽的淡然,無怨無悔的樣子,太後想,這倒是固執得緊的人,比她姐姐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如果她不是杜暖暖,或許她會很欣賞這樣的女子,但她偏偏是,就不能心慈手軟了。
接過茶喝了一小口,頭又隱隱地作痛著,像是千萬隻螞蟻在咬,她抓緊了手:“你先退下。”
暖暖出去在外麵擦著地板,急急的步子從外麵走了進來,在她的身邊略略地停了會,然後急著就進了去。
藍色的長袍,是景。
裏麵的聲音壓得很低,迷迷糊糊的她什麽也聽不到。
景在裏麵待的時間不長,出來是一臉的歎息,暖暖認真地擦著地,也不抬頭看他。
他站在她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
她改了個方向,不再靠近。
她這樣,怎生不怕累呢,怎生不跟弦說呢。
“暖暖。”他輕輕地叫了一聲。
她淡淡一笑,低頭說:“景王爺安好。”
“還好嗎?”
“謝景王爺關心,一切還好。”
她的手不知撞到了什麽,紅紅的一片,景長歎了口氣,又進去內室。
“母後。”
太後回神,有氣無力地看著他:“景,是不是還有別的法子?”
景不敢去看母後失望的眼神,而是輕聲地說:“母後,放過她吧,別讓她做這些粗活,皇兄是細心之人,他身邊的暗影很多,如若有一天他讓人來看,那麽杜暖暖這樣定是瞞不過他的,局時景隻怕他對母後,連點愧疚之心也失了。”
“景,你想幫她?”她眼光犀利:“景你應該比任何人都知道,母後不能容她,母後恨她們每一個人。”
“母後,你的心思,景都知道,但是母後,景是為你好。弦是個淡漠寡情之人,母後,景不想讓他對母後再恨。”
太後越發的怒,咬了咬牙,慢慢地壓了火。
這二個都是她生的孩子,都是她親自帶大的孩子,他們都長大了,他們的羽翼也豐滿了,他們再也不是她能管製得住的孩子,也不再聽她的話,甚至還反抗於她。
“母後,何必在於這一時呢,景已經讓人去尋找別的神醫了,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找以能治母後身體裏毒的解藥。”
太後閉著眼睛,頭痛讓她渾身顫抖了一下。
發作的時間,隔得越來越短,痛的時間卻是越來越長了,現在不管什麽藥,也越來越壓不住那毒性了。
她冷冷地一笑:“你父皇,隻會算計著我,等我把你們都養大,也要讓我去陪他。”
“母後,景給你揉揉。”景很是心疼。
這些,也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
父皇也許早就知道母後本質上的強悍,才這樣做,但是母後如果不強,她和他們兄弟早就讓那些叔伯給吞噬了,可是父皇最後的一手,卻是要廢了母後,以保這個李家的江山。
太後拍下他的手:“從現在開始,你們李家的人,哀家都恨著。”
“母後,景雖然身上流著李家的血,但是景是母後生的,是母後帶大的,是母後的孩子。”
她的淚泊泊而出,如果不是她這樣,景和弦,會這般說這般做嗎?他們的心裏,其實是暗暗恨著她的,恨她專橫,恨她霸權。
“母後。”景拿帕子給她拭淚:“母後,景一定會尋遍天下的名醫來治好母後的。”
“罷。”她長歎氣:“景,你跑了這麽久才回來,你也累了,去休息吧,讓她也走吧。”
“母後。”
“下去吧,母後現在頭痛,坐都坐不住,得躺會。”
長住著她在這裏,是可以狠狠地折磨,但是有什麽用,隻會讓她看到她軟弱的樣子。
景隻好咐府劉公公好生地照料著,出了去看到暖暖還在擦,走到她身邊蹲下,看著她消瘦的臉,暖暖一直就是這麽的倔,可是現在……她恨他。
“暖暖,起來吧,不用再擦了。”
她不說話,還是擦得用力。
他隻好說:“太後讓你回去,你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