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紮營
張亦隆和楊大乖是接到蒙古騎兵在山後成功攔截了第一個騎馬逃出之人的消息后,才一同出山。
此時,山外長夫軍已經搭建了起了一個臨時營地,居中的大蒙古包前,擺放著兩具屍體。
羅登甲則手按中劍劍柄,站在一旁。
聽完蒙古親兵的彙報后,楊大乖臉色鐵青,他到不是心疼一名蒙古親兵的損失,相比之前經歷的數次大戰,這次動兵千人卻只損失一人,已經讓於碩驚掉了下巴。
讓他臉色難看的是,這唯一的損失居然是最精銳的蒙古親兵,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那些初上戰陣的泥腿子居然沒死一個人?這讓身為蒙古兵統領的楊大乖覺得實在是丟人現眼。
好在經過俘虜的指認,確定另一具屍體就是韋老大,也算是蒙古親兵的戰功大於損失了。
張亦隆讓羅登甲檢查了韋老大的屍體,除了那500兩黃金以外,就只有一個標著王字的金質腰牌。
羅登甲把裝滿黃金的鐵匣和金腰牌遞給二位大人,二人對那一鐵匣黃金沒太大的興趣,無非就是如何分臟而已。
到是這枚做工精緻的金腰牌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
金腰牌正面刻了一個大大的王字,背後則刻了太平堡商會五個大字,右下角還刻了一個花押樣的圖案。
張亦隆翻看了一下,看不出所以然,就遞給了楊大乖。
楊大乖接到手裡掂了掂,「這是太平堡商會發出的一等腰牌,據說只有四大姓的親信之人才能弄到一個。我也是第二次見這個東西。」
張亦隆指著右小角的花押樣圖案說道:「這是什麼?」
「據說是防止偽造的圖樣。」楊大乖笑得很開心,這讓張亦隆有些奇怪。
「哦,」沒想到這個小小的腰牌居然還有防偽功能?真是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
「張大人可能不知道這小小金牌的功效。」說話間,楊大乖已經把金腰牌收入袖中,明顯是不打算與身邊這位張大人分享。
好在楊大乖還是說出了金腰牌的功效,「這腰牌除了能自由出入太平堡商會以外,最重要的還是個借錢的憑證。聽眼線說,持有這個金腰牌之人,在右翼三萬戶轄境之內,可借貸兩萬銀白銀。」
張亦隆有些吃驚,這不是現代的信用卡嗎?明代的金融已經這麼先進了?
楊大乖淡淡的說道:「可惜最近十年,太平堡商會自己壞了規矩,有不少四大姓的親信都把這金腰牌當成了殺人工具。」
張亦隆和周洪新同時啊了一聲,就憑這個金腰牌能殺人?
不過,與人渣打交道更多的張亦隆馬上就反應了過來,「兩萬兩白銀,就算在口外草原,買幾條人命怕也是夠了。」
楊大乖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張亦隆揮手示意羅登甲去忙自己的事,現在時間已經過正午,全軍都還沒有吃飯和休息,羅登甲需要指揮長夫軍在此處完成紮營,並立即開始埋鍋造飯。
楊大乖見張亦隆沒有繼續細究金腰牌之事,趕忙轉移話題,「張大人,我們只需要在此住宿一夜,需要如此立營嗎?」
在楊大乖看來,山中的礦霸已被清除,韋老大已死,除了手無縛雞之力的軍師老二以外,其餘頭領或死或重傷,剩下的打手群龍無首,哪有膽子來襲擊這支千人大軍?只要在此地隨便扎個營就行了,何況搞的這麼複雜。
也不能怪楊大乖這麼想,振威軍的這個營地確實正式的過分了。
營外已經挖好了一道壕溝,壕溝底寬七尺、壕口寬一丈,深七尺,挖出的土全部堆於內側,形成了一道高四尺的土牆,這是第一道防禦工事。
現在長夫軍正在修建第二道防禦工事,拒馬。
這些拒馬都是從蘇木沁隨軍一起運來的,與明軍常見的拒馬不同,這些拒馬簡陋的很,只是由槍桿粗細的八九尺木杆而成,兩頭削尖,都沒安個鐵尖頭。
不過真要是有人敢用肉身撞去,照樣一穿兩洞。
比較特殊的是,這些拒馬都是由馬拉大車拉運,每輛糧車上都額外裝了拒馬,這樣可以在紮營后隨時組成一個拒馬陣。
現在長夫軍正是這麼乾的,他們以車環營,木製拒馬尖頭朝外,架於車上,再由一根橫木加固,最後則是用牛皮條將拒馬綁在大車之上。
各輛大車之間再用鐵鏈相聯。
周洪新對此的評價就是,蒙古騎兵擅長的套馬索戰術已經不可能將這些與沉重大車綁在一起的拒馬陣拉開,只能選擇下馬步戰,用刀劍砍開拒馬。
當然,張亦隆已經料到有這種可能性了,所以在車營環成后,每車至少會有2名長槍和3名弓箭手負責守衛。
但周洪新相信,真要是有人敢來劫營,面對的絕不只是如此之少的弓箭,振威軍是一支弓箭裝備率近乎於十成的軍隊,敢於用刀劍破壞拒馬之敵,先要考慮一下會不會被亂箭射成刺蝟。
當然,周洪新自然也能看出振威軍全員裝備弓箭的深意,只要看看那些蒙古親兵鐵青的臉色,就能知道振威軍的針對性有多強了。
營有營門,營門是由兩輛大車堅立而成,上架橫木,其上一面大號的振威軍旗正在迎風獵獵飄揚。
車營之內才是營帳,就連營帳也分為三部分,振威軍中軍營居中,長夫軍居左,蒙古騎兵居右,三個營帳中同樣用大車分隔開來。
看似簡單,卻是涇渭分明,
此時的長夫軍一半建車營,一半搭牛皮帳篷,只有二十幾個人在挖坑。
楊大乖看了好一會兒,還是沒看明白這些人挖坑要幹什麼?
現在時過中午,難道不應該先生火做飯嗎?
難道說,這些坑是用來做飯的?
張亦隆看出了楊大乖的疑惑,將他帶到一個已經挖好的坑洞旁,介紹道:「這是我教他們的,叫避光散煙灶。」
指著一個小坑說道:「這是用來放鍋的。」
又指著由這個小坑延伸出去的三條土道說道:「這是煙道。」
最後指著小坑旁的一個較大的坑洞說道:「這是用來生火和做飯的。」
楊大乖轉了三圈,總算弄明白這個灶是幹什麼的了,不過,需要弄的這麼複雜嗎?用石頭壘個灶不就行了?
這次是周洪新給楊大乖解答了疑問,「我想張大人可能是想用這次征伐礦霸來練兵吧。」
張亦隆一笑,「確實如此,這種灶做飯很快的,我們帶來的又多是現成的吃食,很快就能吃上飯了。」
說話之間,十幾個長夫軍士卒抬來一口口鐵鍋,將鍋架在灶眼上,又用土將鍋邊封死,煙道上則用樹枝蓋住,上面再撒土密封。
負責做飯的長夫軍士卒都是挑選出來的,於碩一一把關的,做得飯菜雖然不能算是多好吃,但也不會太差。
這些系著圍裙的長夫軍士卒見鍋已放好,就在避光散煙灶內點起了火,不停的加入木柴和從蘇木沁板申帶出的已經干透的牛羊糞餅。
揭開鍋蓋,抓起油刷,從油壺裡沾油,在鍋內快速的刷了一遍。
然後把昨天晚上就已經切好的土豆塊扔進去快速翻炒,再加入切好的胡蘿蔔、白菜、燉好的紅燒肉、倒入清水,再撒上鹽,最後一蓋鍋蓋。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讓很少見此場景的楊大乖略感驚訝。
另一邊,灶眼上架上了烤架,在蘇木沁已經烤好的大餅只要再烤一下就能直接吃了。
楊大乖還要看下去,張亦隆已經把他請到了居中的蒙古包中。
包外,牛角號聲陣陣,召喚所有人都回營吃飯。
楊大乖進了蒙古包很自覺,坐在客位上,畢竟現在這營地是振威軍的。
張亦隆也沒和他計較這些細節,一直在蒙古包內外忙乎的二名侍女給幾個送上了奶食和奶茶。
楊大乖看了眼這二個有些眼熟的姑娘,哦,是張亦隆在巴岳特鄂托克救回來的一大一小二個姑娘。
看著堪稱豐盛的奶食,楊大乖一邊品著奶茶一邊笑道:「張大人不是說你們振威軍官兵平等嘛,這……」
張亦隆知道他有此問,早就有答案等著他了,「我是說過官兵平等,所以今天我們吃的所有食物,都是我自己出錢購買的,銀子已經交到小於那裡了。」
楊大乖吃驚的放下手中的奶茶碗,「此言當真?」
張亦隆嘿嘿一笑,「楊先生,我們兄弟治軍,言出必行,軍中無戲言。我自己訂的規矩,自然也要遵守。振威軍的軍官想要吃的好一些,就得自己掏錢,我也不例外。」
不過,張亦隆也沒忘記把鍋甩給楊大乖,「再說了,這次出征難得楊先生也在,作為東道主,我哪裡好意思請楊先生吃和士卒一樣的飯菜。那也太失禮了。」
楊大乖和周洪新自然都沒有後世解放軍官兵平等的觀念,他們本來就覺得軍官和士卒吃一樣的飯菜就是自貶身價,只不過振威軍是三位安答創立的,他倆只是客人,不好在這個問題上說三道四罷了。
張亦隆也沒指望眼前這二人能理解官兵平等背後的深意和它帶來的好處。好在振威軍中前明的軍官數量很少,就算他們有意見也形成不了什麼氣候。
至於說今日之後提拔起來的軍官,大多出身於士卒,自然也就接受了官兵平等的理念。
慢慢來吧,張亦隆在心中嘆道,在明末亂世中打造一支近代化軍隊遠不是想像中那麼簡單的事。
接下來,於碩等軍官陸續回營,都被親兵領入了蒙古包中,就連彭道濟和羅登甲也不例外。
他倆一進蒙古包,在座的振威軍軍官臉色都有了些許變化。
楊大乖和周洪新卻是沒說什麼,樂得看戲。
張亦隆沒有解釋什麼,只是用手中的銀制小餐刀削下一塊冷的手把羊,扔進奶茶碗中,淡淡的說了一句:「戰場之上,長夫軍和你們的待遇完全一樣,戰場之下,各論各的。」
此言一出,除長夫軍的兩名軍官以外,所有在坐振威軍軍官都低下了頭,沒人再有異議。
張亦隆一指於碩身邊的位置,示意彭道濟和羅登甲坐那裡,「你們也記住了,戰場之上,你們都是我振威軍的將士,沒有高下貴賤之分!」
彭道濟和羅登甲一起抱拳行禮,坐到了於碩身邊,彭道濟還好,羅登甲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楊大乖和周洪新對視了一眼,我振威軍?!
張大人這話里的意思可不小啊。不知道這話傳到那些蒙古貴族耳中,會有什麼反應,真是值得期待啊。
梟雄之明末爭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