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故友
「舅,舅舅。」我只覺得我的嘴唇都在顫抖:「我這次出來的急,身上真的沒有錢……」
「沒有錢就給我滾出去!」盧白鳳的手指差一點戳到我的臉上:「我養了你這麼多年,可不是白養的!」
她的聲音震耳欲聾,我就站在那兒,感到幾乎有些窒息。
這就與我離開這個家之前的情形簡直一模一樣,對於我,她永遠不會有半分好臉色。
我不想再忍耐下去了,轉身就要離開。
但是我剛一轉身,便有一股大力將我拉了回去,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劈頭蓋臉的巴掌便打了下來,那一掌的力氣如此之大,我的耳朵霎時間都被震得嗡嗡響。
我獃滯的看著眼前張牙舞爪的盧白鳳,一時之間,忘記了該如何反應。
但是盧白鳳卻不會忘,她的第二個耳光又招呼了過來:「賤蹄子!你還長本事了!還敢和長輩頂嘴,還敢跑了,我告訴你,你今兒要是拿不出來錢,就別想離開!」
她一邊嘴裡不乾不淨的罵,一邊用她粗大的手指掐我身上的軟肉。
我疼的眼淚都下來,想要掙扎,但是她的手如同鐵鉗一般,制的我動彈不得,我只能哭著求舅舅。
「舅舅,快拉開她!」我尖叫著大喊。
但是舅舅卻只是瑟縮了一下,看著凶神惡煞的舅母,最後還是沒敢出手,只是喏喏道:「你就給她點吧,家裡是實在不好過。」
我看著這樣的舅舅,幾近絕望,我終於想起來我是為何會從這兒逃出來了,就是因為舅舅對盧白鳳無限制的縱容,讓我在這個家裡看不到任何希望,或許只有逃跑,才能活命。
「你們這一家子神經病!我就是死也不會給你一分錢的!」我的手推不開盧白鳳,便發瘋似得用腳踢她,盧白鳳沒有防備,一下子被我踢到了小腿骨上,她手下一松,我立刻脫離了她的控制,頭也不回的跑了下去。
我一邊跑一邊流眼淚,後面還能聽見舅舅在說:「你這孩子,走了這麼久,怎麼這樣和家裡人說話,你舅媽也不是故意的。」
我只覺得渾身發抖,我發覺我之前將那一家人想的太好了,原來不止是盧白鳳和盧悅,我的舅舅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對我的感情,只怕比針尖多不了多少,只是他平日里太過懦弱,而我一直都在給他也在給自己找借口。
我從舅舅家跑了出來,而外面已經是夜幕初上了,外面冷風瑟瑟,而我卻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裙子,我站在路邊,看著車流不息的馬路,心中十分絕望,我原以為觸手可得的幸福,卻在一日之間徹底崩塌,我所謂的幸福,不過是我自己給自己編織的一個夢境,如今夢終於要醒了,二而我,也必須要面對現實。
我順著馬路走,心中十分迷茫,並不知道我該走向何方,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手機突然響起了來。
我掏出手機,看到顯示屏上的名字,我的眼淚差一點流下來。
「友友。」我想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語氣中還帶著哭腔。
趙友友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從小學到大學,都沒有分開過,就連余雅琪也是後來才認識的。
趙友友似乎也有些詫異,高聲道:「顧凝,你去哪兒了?趙城把我的電話都快打爆了,他在找你。」
我一聽到趙城的名字,心中只覺得噁心,我閉了閉眼睛,聲音艱澀:「友友,我和趙城完了。」
趙友友是趙城的遠方堂妹,我和趙城,也是在趙友友的介紹下認識的,只是她一直反對我和趙城交往,我一開始並不理解她的態度,還因此疏遠了她,但是如今想著,當時卻是我在犯傻。
趙友友一驚,急聲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昨天才剛剛結婚,今天怎麼就……」
我聽著趙友友急切的聲音,卻不敢把到底發生了什麼告訴她,只能低聲道:「友友,你別問了,我們出了一點問題,我現在沒有地方去,可以去你那兒嗎?」
趙友友沉默了片刻,終於道:「你來吧,我等你。」
這句話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樣,我迅速的跳進了最近的一輛計程車里,然後迅速的朝著趙友友家衝去。
趙友友在看到我的那一剎那驚訝的嘴都合不上了,但是她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替我付了計程車費,扶著我進了她的屋子。
等我進了趙友友的屋子,這一日的痛苦經歷彷彿這才有了著落,我癱倒在沙發上,將臉埋在沙發墊上,一句話都不想說。
趙友友輕輕的拍著我的後背,也一句話都不問,我們的相處方式自來就是這樣,直到最後我和趙城交往,與趙友友也基本斷了來往,但是現在,她卻成了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顧凝,你和趙城到底怎麼了?是不是那個王八蛋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趙友友語氣很慎重,彷彿怕傷害到我。
我忍不住哭了出來,但是自尊卻不允許我將我的傷口就這樣暴露在空氣中,我瘋狂的搖頭,並不說話。
趙友友似是有些急了,高聲道:「顧凝,你現在還不和我說實話嗎?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他是不是打你了?」
我終於抬起了頭,看向了趙友友:「友友,你別問了,我和趙城算是完了,我明天就從趙家搬出來。」
趙友友看著我,嘆了口氣:「那你先搬到我這兒來吧,我現在也不問你那些事了,但是我告訴你,你遲早得告訴我來龍去脈。」
我忍著哭意點了點頭,現在我實在是太過狼狽,我不想再讓這個我十分信任的朋友,知道我的那些痛苦和過往。
這天晚上我和趙友友睡在一張床上,就和小時后我爸媽還活著的時候,她來我家作客一樣,我們那個時候總有說不完的話,但是現在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或許時間真的有一種魔力,他讓我變得成熟,也讓我變得痛苦。
就在我快要睡過去的時候,卻模模糊糊聽到趙友友說了一句:「顧凝,我就是一直擔心……」
我沒有聽清他到底擔心什麼,但是我心裡知道,必然與我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