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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行事如棋

  上回講到,李一峰賓館櫃台上接起未擱下的話機,竟而湊巧接通,事情發生得離奇的巧。


  剛才兩個打電話的軍人,正在給李一川所在部隊的分隊打電話,這頭一巧;李一峰近前,那兩個以為,一峰有急事,也要打電話了,所以三話兩句沒講完,讓一峰吧,這第二巧;這邊一急一忙,話機竟沒擱好,而那邊對方還有事情沒講清,話筒捏著不肯放,這第三巧;而第四巧是,對方接電話的,正是二哥老鄉戰友,是二哥親密無間的家鄉兄弟,熟知李一川的一切。


  所以世間萬物,機緣巧合的真的太多。故事接著講。


  李一川是開著部隊軍車來接李一峰的。他是部隊老司機,隨同的就是他的老鄉,剛才接電話的裘立軍。


  相比之下,一峰的二哥一川,談天說地的口才遠沒有裘立軍好。


  兄弟倆短暫一抱,裘立軍早已不停的在講,一時說一川沒有五弟高大英俊,一會又說這麽巧的事情,天下少有。


  當李一峰把這次美術考試,自己隻考了一場的原因跟二哥一講,裘立軍連呼可惜,又馬上鼓勵一峰不要泄氣。


  一峰馬上歡喜上了這個跟二哥差不多身高的立軍哥。就把火車上的事,連同老爹留給自己唯一的遺物,上海牌手表被搶一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們。


  一峰心中有種把裘立軍當自己人的味道。


  裘立軍聽了,立即發作,一定要一川連夜去向塘,決不能讓這群惡霸橫行了。


  一川向兄弟仔細問了相關情況,說:


  "老裘,這是地方上的事,這火車上的事,你我又不是沒聽說過。


  說實話,連地方都很難插手,這畢竟是鐵大哥的事。鐵大哥牛氣衝天,他們不管,地方能管得了嗎?更何況我們部隊?

  這事依我看,還是回部隊再說,你囗才好,我五弟文筆也可以,幹脆你們倆合作寫份情況報告,我倆個簽名,上報部隊上級,這事情,是得重視。你看這樣好不好?"


  裘立軍當然讚同。


  於是李一峰千裏探望二哥,在部隊住了三夜,與兄弟情倒沒訴多少,寫這報告倒實足寫了兩天。


  一峰力求還原事情真相;裘立軍著力要求實出事態的嚴重性和對社會造成的危害性;一川則表示,真實地向上級反映情況,是底層民眾應盡的責任,雖說不一定有結果。


  但後來的事實結果,卻不如一川所言,不久,全國打擊黑惡勢力之風頓起,社會風氣一下子清潔了很多。


  這事跟李一峰寫的報告,有沒有直接關係,不得而知。


  卻讓一峰相信,不向黑惡勢力低頭,是每個公民最起碼的必備素質。這是後話了。


  就這樣,一峰十分向往的軍隊生活,因這件事,竟變得索然無味。


  第四天,一峰二哥所在部隊,正有車要遠赴浙江金華辦事,李一川聯係好後,送兄弟搭順風車回浙江。


  一川給了一峰三百元鈔票,吩咐兄弟,到金華後轉義烏回嵊縣。


  一峰接過二哥遞上的挎包畫板,與二哥揮手而別,一大早隨軍車而去。


  臨行前一晚,兄弟倆下了一整夜的象棋。


  此時一峰的棋力遠非二哥對手。


  李一川知道,自己這個小阿弟,有股永不服輸的勁。


  一開始,一川就有意摔打兄弟,讓他盤盤輸得車炮全無,士相不剩。


  可後來他漸漸發現,這個五弟,寧願盤盤輸,也絕不要他讓子,更從不悔棋。一見輸了,當即認輸,隻是要求重來。


  雖然看他輸得毫無脾氣,難受的幾乎要哭,可就是不肯輕言結束。


  真的是盡管屢戰屢敗,卻定要屢敗屢戰。


  他跟一川拚耐力,拚毅力。而且越戰越勇。


  看到盤麵一有轉機,見二哥陷入沉思,就拿言語刺激二哥,說什麽堂堂全師的象棋冠軍,也不過如此啊!輸了棋臉色怎麽這麽難看啊!等等,還未勝利,提前慶祝。不停的騷擾。


  天都快亮了,仍然精力旺盛。


  李一川被拖得身心疲憊,無力再戰。到後來頭昏腦脹,昏招頻頻。被一峰抓住機遇,勝了幾局。一川連叫皇天,說跟兄弟下棋,真的尤如與魔鬼打架。最終隻有討饒為止。


  分手時,李一川對自己五弟處境,並不多說什麽,隻是鼓勵一峰,按自己的思路,走自己的路。但有一條,絕不可做違背良心道德的事。


  一峰聽了,頻頻點頭,牢記在心。


  離別二哥到了金華,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一峰謝過軍車司機,轉車到義烏。


  早在出發前,李一峰就決定,要去義烏拜望嘟哥的大哥二哥,不偷不搶兄弟倆。


  李一峰乘三輪車到廿三裏鎮,一下車,就感覺氣忿不一樣。


  一個詞:忙碌!

  隻見一個不大的三輪車停車場,進進出出的車,川流不息的人。


  有貨從外麵拉來的,又有從這裏往外送貨的,形形色色的人,各種各樣的貨。


  收進來絕大多數都是小東西,破東西。巨大的蛇皮袋胡亂地裝滿雜亂的貨。


  而送出去的東西,卻全部用標準規範的紙廂包裝,整齊統一。


  忙碌的人們個個興衝衝,樂哈哈。


  一峰發現,就算是為了價格,雙方你來我去討價還價,雖然爭得腦筯凸出,臉色紅潤,到後來一方退讓個1分2分的單價,罵罵咧咧地,卻最終皆大歡喜的成交。


  一峰見了,不由得想到老家的鄉親,與這裏兩百裏左右,人們大都空閑在家,不是在農田地裏勞作,就是幾個聚集一起聊空天,柯小九。


  哪象這裏的人們,生意有得做,根本息不下。


  究其原因,肯定跟這裏的百姓,幾十年如一日挑著貨擔做小生意有關,日積月累的,形成了完整的一套供銷係統,產業鏈。


  想到這裏,一峰又想:

  "老家根本沒有這方麵的基礎,唯一可以值得顯耀的,隻有這車騎山及其山巒,它曾經是謝玄生老病死,謝靈運土生土長之地。


  一定要再牽幾個古代名人,倒是還有許多許多,如謝安,謝道韞,王義之及七子一女等,可這些人,如今的李家嶴人,知道與這車騎山有多大關係?

  是否清楚不說,就算整個三界鎮,連同上麵政府,又有多少人知道或者關心呢?

  再說,這些人,這些事,就算與車騎山有密切關聯,可跟眼下一切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時機,根本掛不上勾,當不得飯吃的,想這麽多無關緊要的事幹嘛?"


  想到這裏,李一峰不自由主地一笑,連忙就近上前,問其中幾個生意人,打聽李路遠家在哪?

  一連問了幾人,均搖搖頭。


  原來,一峰所尋問的幾個,都不是廿三裏鎮裏的人。


  一峰不覺要笑,這麽小小的一個鎮,卻是外地人比本地人還多?


  一峰尋詢到一家本地人開的小店鋪,那店主問一峰,路遠爹爹的名字,一峰告知叫李道平,店主才說:

  "噢!原來是道平老板的兒子,我們都叫他遠遠的,是不是去年考進浙江大學的哪個?"


  一峰點點頭。


  那店主一聽自己猜對,當即十分高興。


  生意叫老婆照顧著,他自己陪一峰出來,來到大街上,一邊嘖嘖誇道小夥子英俊瀟灑,一看就是個有出息的人;一邊問一峰與遠遠是不是同學?

  一峰聽不明白他到底在誇誰?對他的自言自語式的詢問,隻能當作沒聽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同時又聽他喋喋不休地講了許多,熱心地要陪一峰,直接去道平老板家,嘴裏不停地說:


  "道平老板的經商之道,精明,辣手,有魄力,有本事;白有白一套,黑有黑一手。我們永遠跟不上他的思路;如今已不僅是廿三裏鎮老大,更是整個義烏數一數二的大佬。嘖嘖,嘖嘖!"

  李一峰聽這位三十左右的男子,提起李路遠,那是真心豎起大母指;而提起這個李道平,似乎有那麽一點點味道,佩服,羨慕,這是明顯的,想巴結,也是李一峰直接了當的感覺,但卻有點說不出來的別味,一峰心想:

  “也許這是妒忌,或者恨吧?"一時也不細想。


  正在那店主告訴一峰,說遠遠家並不遠,還是用摩托車直接送李一峰去時,那店主突然對著前麵一個騎自行車過去的姑娘叫:

  "笑笑,笑笑,停下,停下,你弟弟的同學來了。"

  李一峰嚇了一跳,循聲望去,果然見前麵不遠處,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停住車回頭往這邊張望,笑臉如花,正是幾年前來過李家嶴的李笑梅。


  李笑梅聽到喊聲,停下調轉車頭,笑著問:


  "白相哥,誰找我弟弟啊?"


  李一峰連忙點頭跟店主道聲謝謝,快歩奔向李笑梅,親熱地大聲叫:


  "笑梅姐!"

  李笑梅見一個身材修長清秀健美的小夥子,開口叫她,一時半會並沒認出,就驚訝地站住,紅著臉,輕輕問道:

  "你認識我?……和我弟弟?"


  還未等李一峰接口,那個叫白相哥的人,快口接上:


  "喲!笑笑,他還認識你啊?看看,這小夥子,多帥氣,怎麽這麽長的一頭頭發,長別人頭上,咋看咋別扭,跟個啥似的,長他頭上,怎麽那麽順眼呢?"


  邊說邊看著一峰,又看看笑梅,滿臉的似笑非笑。說聲:

  "笑笑,我任務完成了。"

  轉身回去。


  一峰天性頑皮,叫了一聲笑梅姐後,見她一時已認不出來,聽她疑惑的反問,窘迫的慌張的樣子,就故意不自報家門,看著她一臉壞壞的笑著。


  李笑梅呆立一刻,腦子快速轉動,回憶自己所認識的帥小夥,仍一臉茫然,此刻見一峰一臉頑皮的壞笑,看著這麽熟悉的眉眼,手勢,突然大叫一聲:

  "小峰!??"


  撲了過來,渾然不管飛鴿牌子的女式自行車"叭答"倒地,和路人停下腳步,投來好奇的目光。


  這下李一峰倒慌了,未等李笑梅衝到跟前,哈哈笑著,連忙側身一讓,快速地把倒在地上的自行車扶起。


  李笑梅笑著追上,在一峰扶起自行車的同時,拎起拳頭,作勢高舉輕落,打了一峰幾下,邊打邊笑罵:

  "你這個小壞蛋,小瘋子!誰知道你這幾年不見,已經居然長得這麽高大帥氣啦?"


  原來,李笑梅第一次見一峰,一峰隻十四歲,第二次和英姑姑認祖歸宗時碰麵,一峰仍還是一個少年。


  後來這五,六年來,就一直沒有再見過麵。


  如今一峰已經二十歲,而李笑梅的弟弟路遠,雖說也二十歲了,卻白白胖胖的,並不比她高多少。


  李笑梅從不把弟弟當作一個大人,盡管他已經在讀大一。


  在她心中,對小峰的印象,也仍停留在十四,五歲時的模樣,盡管知道小峰長大啦,但弟弟隻這麽高,想當然地以為小峰也差不多高大。


  剛才突見那任百強,綽號白相的,身邊有一個英俊小夥在,隻覺得一頭長發,看上去很有氣質,隻一刹那心想:


  白相哥怎麽會有這類朋友交往?


  卻並不多想,也不停留,騎車而過。


  誰知白相哥突然間叫,她哪裏反應得過來?

  此刻知道一峰時,心裏十分高興,輕輕打了幾拳後,忽然有點傷感起來,停住腳步,關心地問一峰:

  "小峰,你現在好嗎?"


  一語多義,盡在不言中。


  李一峰知道笑梅所問,卻並不直接回答,而是說:

  "笑梅姐,怎麽?就讓我這樣站著?"

  笑梅咯咯一笑,洋嗔道:

  "就知道你天性頑皮,心氣高傲,一般的災難,你不當一會事。"

  一峰笑而不答。


  笑梅接著說:

  "反正離家並不遠,三,四裏路,天色還早,走回去正好吃夜飯。"

  說完,把一峰的畫板挎包夾在自行車後架子上,讓一峰推著自行車走在右邊,自己掖著一峰左手,慢慢地朝家裏走去。


  路上,一峰見路人大都笑著跟笑梅打招呼,聽得出他們的語氣,十分羨慕和讚許。


  一峰知道路人誤會了,有些別扭和尷尬,很不自然,幾次把笑梅掖著自己的手脫開。


  李笑梅卻不管,麵對路人的異樣目光,反而更加掖緊一峰,見小峰不自然至極,倒覺得說不出的開心,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一路上,李一峰把自己的經曆,簡單?要地對笑梅講了講。笑梅聽著,連連歎氣,不過卻並不安慰一峰,反而說他將來是個做大事的人,這點點小挫折不算什麽,讀不讀大學,不一定會影響他人生的。


  一峰聽了,心中又寬慰了許多,就詢問起笑梅的近況。


  笑梅告訴他,自那年李家嶴回來後,老爹憑關係,用鈔票開路,加上自己高中畢業的文化底子,進了鎮裏稅務所上班。


  先臨時工幹了兩年,現已轉合同工。常常在市場裏轉悠,所以幾乎所有開店的都認識。


  老爹反正有的是錢,對自己工資多少並不計較。


  接著告訴一峰,自己大哥路遙,早已成家立業,已經自立門戶,自己在做服裝方麵的生意。隻不過平時都和爹媽一塊吃飯。


  至於老大哥和不搶老二兄弟倆,也已在義烏另外租房而住。


  不過,基本上每個星期六回來吃飯,今天正好星期六。老大哥的兒子都可能有5歲了。老二老左也今年結婚的,聽說老婆還是你遠房堂姐?

  他兄弟倆目前還跟著老爹,專做些針頭線腦,鈕扣,別針等看不起眼的小生意。


  聽老爹說,已基本上為他倆尋好一處地方,租下十年,適當時候,也讓他們分出去。


  兩人邊走邊談,笑梅說:

  "老爹現在非常繁忙,他的終極目標是,要把整個義烏,甚至金華地區的所有小貨郎集中起來,不要他們再長年累月走出去,而是全部聚集在一起,要讓全國各地,甚至全世界的人,都到義烏來買東西。"

  李一峰聽了,目瞪口呆,說:


  "這,這可能嗎?這要多大的影響力?多大的威望?多大的實力?而且,如果沒有政府部門的定向政策,有這個可能嗎?"

  笑梅說:“我也不相信,但老爹說,隻要政府同意,放開,沒有什麽辦不成的事情。"

  一峰問:


  "你說你爹很忙,那他還有精力做這些?他不是要做生意嗎?"


  笑梅笑笑說:

  "如今他不是做這小打小鬧生意,他手下象老大兄弟這樣,專做一兩件小東西的人,已有幾十號人。


  其實老爹也隻不過把這些人統一管理起來,所有貨物都按統一的價格進出,老爹管包銷售,從中收取一部分管理費。


  比如說3號繡花針,他規定價格1塊錢可以買50支,比其他貨郎便宜,別人1元隻能買比方45支,表麵上看,要虧5支,但在他的嚴格把好質量關,數量關,交貨關和服務關等等前提下,他手下的訂單生意,遠遠要比別入多出幾十倍,甚至上百倍,這樣一來,跟著老爹幹的人越來越多??"


  一峰聽著,還是不甚明了,就陷入沉思。


  兩人默默地走了一程,笑梅說:

  "小峰,前麵那一頭就到家了。”


  一峰抬頭望去,隻見整齊的一排庭院樓房,估計有五六戶,他們正走到東首,笑梅說的那頭,應該是西首頭幢房子了。


  笑梅忽然輕輕地跟一峰說:


  "小峰,你看??"


  李一峰順著笑梅所示意方向,向東首這第二個庭院望去。


  隻見庭院內,一隻老黃狗,步伐緩慢地在院子裏走,見到笑梅倆路過門口,隻微微地頓住一下,並不吠叫。


  一峰疑惑地問:"笑梅姐,什麽事?"

  李笑梅輕聲說:


  “你看到那黃狗的一隻狗眼了麽?那是七,八年前被我弟弟和老大哥,用不賭老三送弟弟的彈弓彈瞎的。你說奇怪不奇怪,這黃狗,那時候多猖狂,見人就叫,聽說還咬傷過人,可自從眼睛被彈瞎後,居然180度大轉變,竟變得出奇的溫順聽話。"

  一峰倒從來沒聽說過這事,不由得慢了腳步聽笑梅說:


  “我弟弟遠遠心懷慈悲,後來慢慢長大後,實在受不了良心折磨,就主動跟這狗主人老王頭坦白,狗眼是他彈瞎的。


  誰知那老王頭,不知是因要巴結老爹呢,還是事實上道理是這樣,他一點不怪遠遠,反而安慰弟弟說:


  這狗標準的因禍得福,如果沒有眼睛彈瞎,憑它狗仗人勢的個性,肯定還要狂吠亂咬,就算不被主人家早早殺掉,也定要被左鄰右舍暗暗毒殺。


  好在弟弟做了好事,迫使這黃狗收性,主人也見它可憐,反而不忍殺它,這豈不是這狗的福?


  如今,這狗已有十多年的壽命,早好比人的八十老翁,享了天年。若不是遠遠點化,這黃狗豈還有這麽長的狗命?


  我弟弟聽了,心結全開。


  小峰,你說世事奇怪不奇怪?這在弟弟心中受盡良心折磨的惡事,從另外一個角度講,竟是大慈大悲的善事。"

  一峰聽了,二十歲的年齡,卻哪裏領悟得到這人生?於是隻能似懂非懂地點著頭。


  笑梅收住話頭,笑著告訴一峰,到她家了。


  邊說邊從一峰手上接過自行車,自己先行,招呼一峰跟著,一進院子,大聲呼喊:

  "媽!媽!你們看,誰來啦?"

  喊聲一落,堂屋裏首先跑出兩個四,五歲模樣的小男孩,差不多的身高,後麵追隨出來兩個女的,均三十不到年紀。


  一峰一眼見到,其中一個,略微矮些的,正是老大李不偷的老婆,本村金銀銅鐵蘭,五朵姐妹花中的老二李銀花。


  一峰連忙上前,本想先叫銀花的,中途就勢對另一個模樣俊俏,臉盤略顯消瘦的女子,叫聲:


  "大嫂!"


  又對著老大老婆銀花叫聲:

  "老大嫂!"


  還不等銀花應聲,那清瘦女子尖聲笑道:

  "喲!這麽個模樣秀溜的小帥哥,該不是小叔叔常常提起的,三界和壽叔叔家的,老三兄弟的結拜兄弟小峰吧?喲喲,張得有些象鄭少秋昵!"


  銀花接口道:


  "嫂子,對對對,這個就是小峰。"

  說完,對著小峰說:


  "小峰,來來來,裏麵坐,你老大老二哥他們,估計馬上也會到了,正好馬上好吃飯。"

  這邊銀花話音剛落,裏屋走出金翠花,見到一峰,笑著打招呼。


  一峰連忙上前,叫聲大媽。


  兩個小屁孩,正圍著姑姑笑梅轉,不住地叫,同時要姑姑抱。


  笑梅笑著蹲下去,一手一個,吃力地把兩個都抱起來,把左手一個遞給一峰。


  一峰接過,這小孩不怕生,居然拿一雙明亮清沏的眼睛,盯著一峰看,並用小手去抓一峰的頭發。


  一峰剛要問小孩叫什麽名字,院子外差不多前後開進三輛摩托車,四個人,正是李道平父子各騎一輛,不偷不搶兄弟倆合乘一騎。


  一峰見了,連忙把小孩往老大嫂身上一遞,自己快步到院子裏,迎接李道平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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