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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一峰開店

  兩人回到街上,麗娜擔心地說:

  “小峰,你膽子真大,人都不認識的,三話兩句就把500塊鈔票給了他,萬一他明天不來,萬一他連夜把東西搬走,逃之杳杳呢?”


  一峰笑著說:“小傻瓜,哪來那麽多萬一?連這點都不相信人家,往後我們還敢做啥呢”


  “你連他名字是真是假都吃不準,就憑一收據,就全相信他?”


  一峰正容地說:“娜娜,不管怎麽說,這是咱倆正兒八經的開始做生意,我們不僅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別人。你這樣怕三怕四的,往後怎麽做人?再說,他若用假名來騙人,那不還有房東嗎?他與房東簽過合同,名字豈會造假?娜娜,你咋變得這麽膽小怕事的?這不還有我呢?”


  麗娜聽了,笑著說:“又講大道理了!反正我聽你的就是。走吧!去我家裏,再不快走,夜飯要吃不上了。”一峰聽了,笑著點頭。


  路上,兩人合計了一下鈔票。一峰江蘇去過,隻前個把月費用自己出,後來大都是王改,心玉養父錢山寶給的,所以原本巧巧給他的四千,居然還有五百多。回家後交帳時,和壽讓老大不偷定要再給他一千。吳傑大哥給他的兩千和自己原本有的,花掉幾百後,除去剛付的定金,此時還有兩千五百多。


  麗娜說她也有兩千多,一千是一峰媽給的,其餘的是她近幾年,爹娘和姐姐哥哥們給的零用錢,還有這些年一峰給她的。


  說兩千存了活期,明天去拿。一峰聽了大喜,知道開業要一筆錢,想來一千差不多了。等開張一個月後,不知付房租還差多少?隻有到時候再說。


  一切還算順當。那男子說的還有一個月房租,實際還多出兩天,倒讓一峰麗娜承了他小小一個人情,也讓麗娜被一峰笑話一陣子。


  李一峰在百般無奈之下,選擇了開小吃部這一行當。


  這與他的誌向天差地別。


  可麵對現實,他不肯放開心愛的麗娜的手。為了生活,也是為了麗娜,他選擇了簡單。


  一峰開小吃部,開始隻有四哥一穀,妹妹一線知道。


  一峰的虛榮心,讓他覺得開小吃部太抬不起頭來。


  但一峰對選擇了的事情,決定做了,就一不後悔,二不介意。


  而且,他做事果斷,而果斷往往草率,草率隻因隨便,隨便就易出錯。


  一峰有句口頭彈:“錯就錯唄!大不了重頭再來!”


  這從他與哥哥們下象棋時,表現尤為突出!他下棋快捷,落子不悔!眼見輸了,立馬認輸,要求重新擺開再戰。


  為此,常常被回家探親的二哥批評!

  你說這是個性缺陷嗎?扯遠了。


  小吃部剛開張時,生意並不好。頭個月隻多了9百。


  但一峰相信一定會好起來,再說開弓沒有回頭箭,隻有往前衝。四千塊的房租,房東早來催過。依房東意思,租費要漲。一峰好說歹說,又拿出前任簽下的三年合同,裏麵有一條,房租頭兩年不變。房東嘮嘮叨叨的說了一通,說什麽那男的是兒子戰友,有麵子的。


  經不起一峰麗娜雙雙懇請,也就答應不漲了,但到期前一天,房租必須一次交清。


  一峰本想再懇請半年交一次的,見房東態度堅決,心想見好就收。


  沒奈何,一峰挽人作保,從老家一嫁出去的女兒家,三分利息的借來兩千,說定三個月期限。


  那家的女婿專做這行的,自沒有什麽情麵可講。當一峰知道他居然把三個月180元利息提前扣了,真是張目結舌。


  剛想開口講情,那人很幹脆,一,這是通行,是規矩;二,不借拉倒。


  無奈之下,一峰咬咬牙,簽字按手印,拿上錢別轉頭就走。


  幸好,小吃部生意好了起來。三個月到後,一峰還掉那高利貸,終於安了心。


  頭一年,一峰麗娜辛苦歸辛苦,卻是非常開心幸福。


  更加開心幸福的是,麗娜懷孕了。這讓年輕的李一峰,渾身更是有使不完的勁。


  這麽大的小吃部,原本是小倆口,老板,大堂經理,店小二,服務員的,有點體麵的,兩人搶著兼職的;至於買辦,交稅,交管理費,外送之類的低檔活,一峰全包。


  老板娘有喜了,一峰喜欲狂。


  一峰為了讓麗娜高高興興,養胎的事,就用適度勞作來替代;他把大多數職務兼了外,再負責成天嘻嘻哈哈唱山歌。


  一峰知道自己的沙啞喉嚨是短板,但能把京劇唱成紹劇;把越劇唱成黃梅戲;而且把幾乎一千首唐詩,他都可以用蓮花落的調頭唱,這卻是絕對的長處。


  而更讓他李一峰欣喜若狂的是,謝麗娜身份一事,終於順勢而上。


  小吃部開了快一年,一峰多少次,傍晚騎著那二手自行車,馱著麗娜回娘家。每次滿懷希望的去,最後無非是不吃飽卻喝足地回轉!

  老頭子大村書記,小女兒昭君私奔?

  這是要多不光彩就多不光彩,要多不體麵就多不體麵的事?

  你這個全縣一千兩百八十多個村,排在一千三百位外的小山溝溝村裏的人,憑著會講我的祖先比你闊多了的朝事,要想我把女兒嫁給你?

  門兒都沒有!當然,這絕不是老頭子講過的話,這些都是一峰麗娜興衝衝去,灰溜溜回時,兩個人在二手自行車上的相互調侃。


  事實的情況是,無論一峰起始怎麽旁敲側擊,還是後來直接開門見山,兩老口都沒聽見。


  所以一峰是酒喝足飯不吃,麗娜陪著一峰,回小吃部,餃子混飩炒年糕的,狠狠狠地吃個飽。


  麗娜懷孕了!!這下好了!一切水到渠成。隻要功夫深,鐵棒磨成針。我本窮光蛋,有臉沒臉皮。


  麗娜老爹,主動把小女兒的村結婚申請表格及相關證明送來,讓他馬上去辦結婚證。


  這個難怪,一峰實是沒辦法,隻有先上車後買票。


  而兒子李可歌的懂事,更是從一出生就開始。他是正月初二出生的。不用說,這是全球華人最好的生日。


  李一峰不怕辛苦,就怕小吃部歇業。他叫來小妹一線,初六就開業。


  通過關係,一峰在市心街與江濱路交叉口邊上,擺上一張帶抽屜的長條桌,把大清早剛蒸出的饅頭,包子,滿滿的熱氣騰騰的,一蒸籠一蒸籠地往條桌上一放,那個鬧猛啊!


  一句話,排隊搶購!

  一峰早上的忙亂,早已在城關鎮一批同學群裏傳開。


  許多同學起個早趕來幫忙,生意越來越好!

  兒子的活潑可愛,聰明秀溜,讓一峰覺得此生足矣!什麽雄心壯誌,什麽鷹擊長空,都隨一峰辛苦勞累一天下來,抱著兒子親著兒子時的愛意衝散!


  此刻的他,標準的兒女情長,英雄氣短。開小吃部的三年,一峰對金錢,名望等等一切,看得很淡很淡。


  社會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改變著,好象跟他並沒有多大關聯。幹活的辛苦,讓他沒有空餘的時間去多想,去關注!

  正當李一峰打算心緒平平,卻幹勁十足地這樣生活時,曆史的江河流淌著,又把一峰帶上險灘。


  江濱路一帶要拆的傳言,終於變成現實。


  這裏要建造一個大型的菜市場了。


  等最後期限的通知,明明白白的放在眼前,一峰才明白,或者說驚覺過來。


  自己除了多了個寶貝兒子外,浪費了三年青春。


  他雖說此時已有將近1萬2千元的存款,可三年來物價的上漲,讓他非常迷茫。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剛剛開業時,青菜肉絲麵5角一海碗。三年後,海碗變小雖隻一點點,可一碗青菜肉絲麵卻要1塊5角了。


  而在最後的一個月裏,一峰不管不顧地漲價,單青菜肉絲麵2元一碗,居然沒有人反對。


  自己在經營的過程中,雖說有些莫名其妙,卻也是隨波逐流的,人漲我漲大家漲。


  一峰有點不知所措。


  在最後幾日,他天天下午,騎著那老爺了的二手車,把整個城關鎮騎了一個遍,卻見哪怕是最冷清的街上,一個還沒有現開的店麵大的店,房租費也要一萬多,轉讓費更是問都不敢問。


  要想重新另開一家,意味著身上的錢全部撲出,另須再借至少一萬五。


  一峰沒有了第一次創業的那個決斷。


  一峰終於明白,按照這個樣子發展下去,掙錢的價值,遠遠比不上漲價的速度。


  而反過來,一樣道理,現有的這點線,再不想辦法,要不了多久,馬上象雪花一樣溶化而盡。


  一峰回想起自己這三年來,幾乎天天四點半不到起來,一息不息地做到下午兩點,才能吃口安心飯。


  下午休息一下,又要準備夜餐,長年累月做,沒有節假日。此時結算,隻多了這點點。而就算這錢,三年前,已經可買小半套房子了,放在此刻,卻已連一衛生間都買不下。


  而若是繼續經營小飯店,不僅又要借錢不說,幾年後又連那時的衛生間都買不下,這日子咋個辦?


  這幾年,一峰幾乎沒有好好回家過,沒辦法,路遠交通又不便。


  開小吃部,早有同行前輩講,歇一天,生意要息落起三天,所以一峰不回家。


  好在妹妹回家的,知道家裏老娘完全能自理;大哥三哥雖說家裏都是副手,但娘的口糧還是正常交的。


  一峰知道後,十分放心。一峰每每在一線回家時,讓她給娘帶上點好吃的。


  常常讓妹帶話,轉告老娘,哥哥們的口糧任務,遲交早交不要計較,穀濕穀燥千萬別吵。


  娘知道小兒子一峰最孝順,所以他的話,還有點入耳,因此幾年來一峰相對安心生意。


  一峰從小妹處陸陸續續知道,嘟哥不賭早已在上海,幫他師父徐天豪打拚上海灘。但因嘟哥好賭喜鬥,一則賭技精,二則是練家子。


  十賭九奸,不賭容不得對方賭時出老千,所以常常與人打架,每次都三五下把人家打趴在地。


  好幾次,都是他師父把他從管事保釋出來。說是去幫師父,卻常常幫倒忙。


  但嘟哥好勇鬥狠的名頭,和隻服他師父一個人的個性,早已在上海灘傳開,反過來也讓他師父,在上海灘有了一定的威望,站穩了腳跟。


  這倒是弄巧成拙,相輔相成。


  另外,一線還說,不賭姑姑和英去世了。和壽一家,三個兒子都趕去,不賭在上海的,卻不去奔喪送葬。令人奇怪。


  從小妹一線的口中,一峰還了解到一個信息,那就是強哥和嘟哥兩個,同在大上海的,這幾年卻好象不太走動。


  一峰問為什麽?一線說不清楚,好象是強哥娘的關係。


  一峰聽了,心裏十分困惑。真想立馬去上海,問問他們兩個。


  可眼下一峰他自己的事情,已經讓他夠操心的。


  小吃部停業後,一峰無奈之下,讓麗娜娘兒倆,回娘家待幾天。


  他自己天天跑城裏,尋店麵找門路。三天過去,一峰心頭焦躁起來。地方倒是看中幾個,但都要至少兩萬以上投資。


  一峰本位觀念很重,對麗娜娘兒倆住在娘家,心裏十分不安寧。不怕丈母娘會出言語,倒怕左鄰右舍要講閑話。


  所以一天不搬出,他心裏一天不安穩。


  他本有這個心結,就更不想把店麵已有,還須借錢的念頭,讓丈母娘等曉得。


  他知道自己幾個哥哥,都是沒有錢的。大哥三哥就算有也借不出。二哥聽說剛買了房,四哥要造房子。


  他想打強龍電話,又因不清楚強哥與嘟哥的近況,不能打。


  一峰思前想後,還是覺得去找四哥一穀商量。若是他那邊有辦法貸得1萬5千元的款,就再繼續開小吃部。


  一峰把心裏想法悄悄地與麗娜講了,辭別妻兒,當即騎著老丈人的自行車,直奔他四哥一穀所在的地方。


  一穀此時已是一小鄉的信用社主任。當一峰把眼前的處境,想法全部告訴他時,一穀想了很久,並不出聲。


  等兄弟倆吃過中飯後,中午的兩個鍾頭休息時間裏,一穀把兄弟叫進他的房間,泡了兩杯茶,遞給兄弟一杯,示意一峰坐著。


  他說:“小峰,你要貸款是可以,但1,不能異地貸的,換句話說,不能我這信用社貸,隻能到我們自己鄉裏去貸。2,按照目前你的情況,沒有擔保,麵子給足,你隻能貸5千,除非有哪個老板會替你擔保。”


  一峰說:“四哥你說說,要象誰的身份,給我擔保有用?異地擔保行不行?”


  一穀說:“目前為止還沒有異地擔保的先例。象我們鄉,除了馬泉嶴的徐天豪,鄭閣嶴的鄭木根等兩人外,其他人沒有用。”


  一峰說:“嘟哥師父你很熟的,我沒臉去求他。那個鄭老板,你認識我怕沒見過。”


  一穀奇怪地問道:”為什麽沒臉去跟徐老板講?”


  一峰把前幾年,徐天豪要自己的去讀建築工程書的事一講。


  一穀聽了,生氣地說:“小峰,你知道你最大的特點是什麽嗎?狂!就一個字——狂!你看看人家徐天豪,這上海幾年功夫?已經有了多大實力?多少家產?你看看你現在?還雞頭牛耳的?小牛的耳朵,也不知比你這雞頭要大幾倍?我看你連屁都不是!你真的叫不知天高地厚!……”


  一峰不知道這幾年功夫,徐天豪到底有多少實力?但他自己的實力,幾乎等於零,甚至負數。這一點,倒是心知肚明。


  所以他見四哥有些發怒,不留情麵的說道,訓斥自己。


  臉上一陣陣發熱,心裏十分的羞愧!低著頭一言不發。


  一穀見從來都是驕傲自滿,狂妄自大,卻真的聰明自信的兄弟,被自己罵得一聲不響,覺得有點過意不去,就停住話頭,替一峰加了加茶。


  然後放緩了語氣,說:“你剛才說的不無道理,你開小吃部,那隻能是糊糊日子,解決溫飽,長期開下去,小富即安的生活,那是可以的。但你若要想過這樣的生活,並不見得一定要開小飯店。”


  一峰正為自己眼下處境迷茫,聽一穀這麽說,知道四哥有想法,連忙問:“


  那四哥你說,我今後該怎麽辦?”


  一穀說:“我倒有個想法,既可讓你繼續過這平凡的生活,也可讓你等待時機再圖發展!”


  一峰聽了,精神一振,豎起耳朵聽一穀講來。


  一穀說,他所在這個鄉裏,有一家鄉鎮企業,做服裝的,生意不錯。


  是他所管信用社下的一個大戶。企業廠長與他這個主任,關係肯定很好。


  他聽那廠長說,服裝廠裏目前隻有一個倉庫管理員,成品倉庫和原材料倉庫,都是一個人在管,這樣不行。打算要把它分開,分作兩個倉庫。如果他出麵跟那廠長說,讓麗娜去管材料或者成品倉庫,應該不成問題。


  至於一峰,他早聽那廠長說,江西,安微兩省的業務,原是廠裏一個副廠長在管的,那人姓蘇,五十多了。


  那廠長想讓他主管廠內,服裝廠馬上要擴大規模,需另建廠房,廠長自己管不轉來。所以一穀他會讓那廠長,叫一峰去跑供銷,接管蘇副廠長的業務。


  一穀還說,一方麵,你們一家可以安安穩穩的生活在一起,有相對穩定的收入;另一方麵,一峰跑外麵可以拓展市場,了解形勢,為自己今後發展打基礎。


  另外,麗娜積累了倉庫管理的經驗,對今後一峰想做的事業肯定大有幫助。最後,一穀說:“


  小峰,這一次與你剛高中畢業,參加工作的那廠不同,那時我也剛工作不久,說不上話。現在,四哥我還是有一定話語權的。我知道自己兄弟的心意,你心氣奇高,絕不肯久居人下,遲早一定要薜綱反唐的。其實,這事我已考慮很久。這裏是你曆煉的好機會。若你不想闖,也可安穩工作。我本就對你甘願開小吃部感到奇怪,你若是從此改了性,真的肯安安旦旦過小日子,我奇怪歸奇怪,還是高興的!問題是我知道你有野心。所以這次就算你不來,我也會去找你的。”


  一峰聽了大喜!見四哥早已為自己謀劃好了發展思路,不由得心花怒放。


  心裏想:“知我者,四哥也!”口中卻說:“謝謝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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