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情可原
“別哭了,我沒事。”就在曲向晚準備嚎啕大哭的時候,突然從白布下麵傳出了一個有些弱弱的聲音。
一開始曲向晚還以為是自己太傷心,出現了幻聽,所以愣了一下。
但是隨後,她放在白塵音身邊的手就被人握住了。
曲向晚這才反應過來,狂喜地反握住了白塵音的手,然後用另外一隻手直接將白塵音身上的布掀開了:“你真的沒事?”
白塵音睜開了雙眼,表情還是很虛弱。
原來他剛才其實是用了龜息大法炸死。
龜息大法又叫做龜息功,是仿生氣功中吐納氣功的一種。
這是老祖宗從烏龜身上得到啟發摸索出來的。
《脈望》有言:牛雖有耳,而息之以鼻;龜雖有鼻,而息之以耳。凡言龜息者,當以耳言也。
意思就是說烏龜雖然是有鼻子的,但是呼吸卻用耳朵來。
所以剛才季風闌包括大夫探白塵音的氣息,並沒有探到。
但是此法是白塵音突然使用,有些沒有調理好,所以現在還是有些虛弱。
就在曲向晚正在哭的時候,外麵已經鬧翻了天。
有人議論白塵音是被季鯉封暗中下命令殺死的,為的就是覺得晚妃跟白塵音走得太近了。
也有人議論白塵音確實是跟戲班班主的死有關係,所以在牢中畏罪自殺了,而且臨死之前還要汙蔑監國大人一下。
還有人議論確實是白塵音殺了戲班班主,但是白塵音死了,卻不是畏罪自殺,而是被戲班子班主的冤魂索命的。
當然,更多的人是相信白塵音不會殺人的,所以眾人各執一詞,吵得不可開交。
白塵音的小廝見到白塵音醒了,也都不哭了,然後立刻抹去眼淚,歡天喜地地跑出去向大家宣告這個消息了。
曲向晚又哭又笑的,一張臉早就花了。
白塵音柔柔地看著她,笑了笑,便要坐起來。
曲向晚見狀,連忙上前去攙扶他。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白塵音的目光落在曲向晚的臉上,似乎想看出點什麽來。
曲向晚卻搖了搖頭,道:“沒關係,隻要你沒事就好。”
是的,在他們說白塵音沒了的時候,她真的很害怕。
她從小長到大,幾乎沒有經曆過身邊的人去世,所以如果白塵音真的沒了的話,對她來說,也算是個噩夢。
現在白塵音醒了過來,不管他是出於什麽原因炸死,哪怕就是惡作劇的,她也不會生氣,就像她說的。
隻要他人沒事就好。
到此,一個小小的皮影戲戲班班主的死,竟然引起了這麽大的風波,真是讓許多人都大跌眼鏡的。
又過了一兩日,京城中關於這件事情的議論越來越多,終於有個人沉受不住壓力,主動來到了白家醫館。
此時曲向晚已經回宮了,白塵音也回到白家堡的內宅去休養。
白家醫館中,隻有張大牛還在。
雖然他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但是他還是賴在醫館不想回家。
因為在這裏,可以有一幫小廝們聊天,還有一群美女可看,最重要的是,吃飯什麽的都很好。
所以他簡直就要樂不思蜀了。
而來的這個人,便是戲班班主的遺孀。
短短幾日沒有見,她看上去又老了好幾歲。
幾個孩子跟在她的身邊,怯生生的一雙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周圍,在看到好玩的東西的時候,眼前便是一亮。
或許他們還並不知道這段時間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張大牛正在吃一碟春卷,看見班主的遺孀突然找上門來,不由有些奇怪:“你怎麽來了?發生什麽事了?”
戲班的遺孀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關於我當家的事情,我有些事情之前沒有坦白。”
張大牛一聽,立刻來了精神,將手中的春卷遞給了班主的孩子們,說道:“拿去那邊吃吧。別亂跑,撞翻了藥可不行。”
班主的孩子們這段時間吃得不好,聞見春卷的味道,口水都快要下來了,所以拿了碟子就跑去了一邊。
張大牛在心裏微歎了一口氣,然後帶著班主的遺孀來到了旁邊的一間小屋子裏麵。
“你說吧,到底隱瞞了什麽事情。”張大牛坐下來,回複了一個捕快該有的認真和熱忱。
班主的遺孀還沒有說話,眼淚卻已經下來了。
“我叫春霞,在嫁給班主之前,其實是在太傅府上當丫鬟的。”班主的遺孀一邊哭,一邊開了口。
原來,這個春霞也算是苦命人。
她小時候,家中也算是殷實,所以即便她是個女兒家,父母也為她請了私塾先生教她讀書認字。
但是天有不測之風雲,在春霞十三四歲的時候,她的家道突然中落,父母先後離世。
她畢竟是個女兒家,涉世未深,又沒有其他的親戚可以仰仗,所以輾轉之間,便被賣去了太傅府中。
在太傅府中的時候,其實她過得也還算可以。
因為她認識字,人又聰明靈慧,所以在太傅府中待了一兩年之後,已經開始被太傅很看重了。
後來,春霞在府中跟一個下人私通,懷孕了,自然不能再在太傅府繼續待下去。
而那個讓她懷孕的下人也不肯再見她。
沒有辦法,她隻好去求太傅。
太傅念在她在太傅府伺候了多年,而且一直很負責人的份上,一時心軟,便也沒有過多計較她的事情,而是將她又賣給了一個過路的戲班子。
春霞好歹留下了一條命,賣給戲班子已經是她最好的出路,所以到了戲班子之後,她也一直很低調很任勞任怨。
戲班班主也是個很好的人,見到春霞雖然懷著孩子,但是該做什麽還是做什麽,人又算是溫柔體貼,便將春霞娶進了門。
反正他們這些跑江湖的,能討到一個老婆也算是不容易了,也不在乎春霞肚子裏還有別人的孩子,反正戲班裏麵也有這麽多人,多一張嘴吃飯也沒有什麽,就當是收了個徒弟了。
“所以呢?你說的這些我沒覺得跟你當家的死有什麽關係呀。”張大牛看著越哭越厲害的春霞,盡量放緩了自己的語氣。
春霞聞言,立刻擦了一把眼淚,說道:“對不起,我這一說起往事就止不住,其實我今天來,是因為我突然想到我以前在太傅府是管府中的錢賬款往來的,也算是知道不少內幕。”
張大牛聞言,倒是有些吃驚了。
眼前這個女人,也不過三十出頭,看上去卻十分地蒼老憔悴,整個人都蔫蔫地沒有精神頭。
卻沒有想到她以前在太傅府竟然還身居要職。
“這次我們又回到了京城來演戲,因為聽說了晚妃之前的事情,所以我當家的就改編了一出晚妃抓妖。誰知道演出之後引起了轟動,好多人都過來看,太傅那邊肯定也是知道了。”春霞說到這裏的時候,語氣又開始變得遲疑起來。
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跟張大牛說這些事情,到底是對還是錯。
張大牛卻越來越興奮,說道:“你的意思是你當家的遇害這件事跟你們表演晚妃抓妖有關係?”
春霞點了點頭,說道:“對,不僅如此,我還懷疑是跟我之前知道不少太傅府的內幕有關,有可能是太傅那天知道了晚妃來看戲,怕我再跟晚妃見麵的話,會跟晚妃說太傅府的秘密,所以就想除掉我,所以派了殺手過來,但是卻被我當家的撞見了,所以他們殺了我的當家的。”
春霞說完,便又嗚嗚地哭了起來。
張大牛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這件事情真的跟太傅府有關的話,那麽裏麵的牽扯肯定很多。
怪不得之前都已經牽扯到白神醫身上來了。
“你當時為什麽不說清楚情況,到現在才說的?”張大牛一想到白塵音吃了那麽多的苦,不由對春霞也有些怨言。
春霞也知道自己這件事情處理得不恰當,所以囁嚅了一下才說道:“我害怕啊,我在太傅府待了那麽多年,太傅的手段我多少了解一點,所以我害怕如果我說出這個情況,就會引起太傅那邊的報複。但是後來我看晚妃和皇上都很重視這件事情,甚至白神醫都被牽扯進來了,所以我這才生出了希望。”
張大牛也理解她的心情,所以也不好多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