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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夫盡孝

  薑一聰用青春的熱情和火一樣的激情,全身心的投入到新的生活當中。緊張而有序的軍校生活,嚴肅中帶著活潑的學習風氣,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感覺到生命的無限活力。從小在田間長大的薑一聰,有著農民兄弟鋼鐵一般的身體;從小吃慣了苦頭的薑一聰,有著頑強的意誌力與忍耐力。每天都有新的挑戰,每天自己都在挑戰中成長;每天都在拚搏,每天自己都在拚搏中變得更加堅強。薑一聰覺得自己真的是來對了地方。無論是專業知識測試,還是體能訓練評估,薑一聰每次的成績都能得優。還不到半年,全年級的學生和教授都認識他了。薑一聰因為從小在家幹慣了活兒,閑不住。所以無論在班裏,還是在宿舍裏,隻要有什麽活兒,不用別人指派,自己就會去主動承擔。班裏的同學們若是在學習上遇到了問題,隻要是他能幫忙解決的,他都盡可能的幫忙。薑一聰很喜歡軍校的生活方式,大家吃,穿,住,用,行都在一起,一起分享快樂,一起分享憂愁,都把彼此看成了親兄弟,這讓薑一聰感到了從來沒有過的集體的溫暖。每個月的月初,薑一聰都能收到香芸寄過來的信。信裏講了一些家裏最近發生的事,然後再訴說一下她對他的思念之情。因為軍校有別於其他大學,所以薑一聰每次回信,都隻是寥寥數筆。香芸對此也表示理解。快要到年底的時候,薑一聰才發現,最近一個月都沒有收到香芸的來信了。他有種不祥的預感:是不是家裏最近發生什麽事了。他把電話打到了地毯廠的門衛室。香芸想問問他,能不能早一點回來,可是話到最邊又咽下來,隻是很激動的叫了聲:“一聰。”一聰聽了香芸的聲音後,立時便覺得心裏踏實多了。心想,香芸還在廠裏,說明家裏人都還平安。於是他便告訴香芸,這兩天他們正在進行年終考核,比較忙,等考試完了,就可以回家了。香芸盡量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用平緩的語氣說:“那你好好考試吧,考完試就趕快回來哦。”一聰看看身後,還站著一長隊的人。於是,簡單的說了兩句便掛了。薑一聰掛了電話後,這邊的香芸就想哭,她原本是想告訴他,他父親怕是拖延不過這兩天了。晚上,香芸回到家裏,看見一聰的母親趴在裏屋的床上哭得昏天黑地的。就趕緊跑到裏屋,聽一聰的母親哭著說:“芸啊,你爹他下午5點多就不行了,可憐他這一生,生養了兩個兒子,沒一個能在身邊盡孝的。”謝玉鳳越說越傷心。香芸也放聲大哭起來:“爹啊,一聰他這會兒要考試,怕是不能給您老送終了,您一定要原諒他呀!”河南南陽這一帶的喪葬事的風俗是,出殯那天,由家裏的長子扛著“引魂幡”,帶領著送殯隊伍,給長輩下葬。沒有兒子的,就由大女婿扛。沒有兒子,女兒的,就由本家最親近的晚輩來扛。薑一聰沒回來,薑一獻又是個傻子,想找個本家的男丁來代替吧,血緣上也遠,人家也都忌諱這事兒,所以,沒有人願意扛。最後還是香芸,身披孝衣,肩扛“引魂幡”,領著送葬隊伍上路了。一路上,看出葬的人很多,大多都是來看熱鬧的,因為都聽說,這家子,是個女的在扛“引魂幡”。當時還真有點天下奇聞的意思。大家都在議論紛紛,指指點點。不知道內情的人,都說這家人一點都不知道尊重長輩。知道的人都說,可憐這閨女了,真是給他們家做牛做馬了。薑一獻穿著孝衣,走在送殯隊裏,看著其他的親人都在哭,他邊看,邊走,邊傻乎乎的笑著。路邊有幾個不懂事的年輕人,就用石頭子打他,邊打,邊喊道:“二傻子,二傻子,你爹死了,你還不哭,你爹死了,你還不哭。”這一打,薑一獻倒是放聲大哭起來了。他哭著跑到香芸跟前,拉著香芸的胳膊說:“嫂子,嫂子,他們打我,他們打我,嗚……”他這一哭,哭得,本來就很悲慟的香芸,更加傷心了。她傷心的是在這個時候,一聰沒能陪在自己身邊,自己感覺到好無助;她悲痛的是自己咋想都想不明白,為什麽有錢有勢的人家,家裏的狗都沒人敢打,這窮人孩子,都傻成這樣子,卻總是受人欺淩。寒假,薑一聰回來了。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的,都是用自己平時省下來的錢,給家裏人買的禮物。走在村子裏的小路上,熟人看了半天都沒認出來,後來有個鄰居大叔說:“這不是聰兒嗎,現在這軍裝一穿,真像個軍官啊!”這一說,站在路邊的人都趕忙跑過來,挨個兒給一聰握手。一聰把手提袋裏裝的糖果分發給旁邊玩耍的小孩子們。這鄉裏的小孩子還都沒吃過大城市的糖果呢,一個個興奮得像撿了寶貝似的,拿在手裏玩來玩去的,就是舍不得吃。鄰居們都用無比羨慕的眼神看著薑一聰,有的人說:“這娃兒真是有出息了。”還有的鄰居說:“這娃兒從小就看著跟別人不一樣。”不管這奉承是真是假,這都讓薑一聰深深的感覺到:這人啊,要想贏著別人的尊重,吸引眾人的目光,就必須得努力的出人頭地才行。謝玉鳳此時正在堂屋的門口,摸摸索索的在摳著幹玉米棒子。她影影綽綽的看到院門外進來一大群人。“你們,你們都來幹……”話還沒說完呢,“薑大頭”趕忙上前,攙著謝玉鳳的胳膊,扶她站了起來,然後用愉快的聲音跟謝玉鳳說:“嬸,你看看,這是誰回來了?”薑一聰看著母親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看了又看,認出他後,眼睛就紅了,“聰兒,你可回來了。”母親說完就哭了起來。看著母親那灰蒙蒙的眼睛,薑一聰忍住眼淚,沒讓掉下來,急切的問:“媽,你眼睛咋了?”謝玉鳳擺擺手,哭著說:“聰啊,先不說這個,你先到墳上,看看你爹。”薑一聰這時才知道,父親已經下葬幾天了。“薑大頭”陪薑一聰去他父親的墳上拜祭。薑一聰在墳上哭得手腳都麻了,他恨自己,連父親最後一眼都沒看到,他惱自己,連送父親一程也沒做到。他這一哭,哭得草木含悲,哭得“薑大頭”也眼淚連連的。在回來的路上,“薑大頭”邀請一聰去他家裏吃晚飯。一聰說他剛回來,還沒有見到香芸,等改天再去。回到家裏的時候,看見香芸在灶房裏做飯。半年沒見,薑一聰見到了香芸,覺得她有些瘦了,一臉的憔悴。香芸抬頭看了一眼身穿軍裝的一聰,心裏怦怦的跳動了幾下,臉就紅了,馬上垂下眼皮,不敢再看第二眼


  。薑一聰輕輕的從後麵攬住了香芸的腰,“讓你受累了。”這一說,把香芸給說哭了。怕他看見,連忙說:“你去屋裏坐坐,這裏邊髒。”一聰非要坐下給香芸燒火,香芸硬是把他給拉了出去。“是一聰進來了?”“是我,媽。”一聰看了看坐堂屋門邊的母親。“媽,你的眼?”一聰蹲在母親跟前,仔細的看了看母親的眼睛。“香芸把我帶到市裏的醫院看了,醫生說,這是視網膜老化了。”母親看著兒子那焦急的模樣,就安慰他說:“沒事兒,我現在還沒有瞎呢?”“那醫生還說啥,沒說具體怎麽治嗎?”“別的說裏啥,我也沒聽不明白,晚上你問問香芸,就知道了。”母親拍拍一聰的手說,“沒啥事兒,這又不疼不癢的。”晚上,薑一聰看著香芸在屋裏床邊,忙完這個,又摸那個,眼睛就是不往自己這邊瞧。“香芸,我怎麽覺得我現在對你來說像個陌生人。”一聰拉住香芸的兩隻手,不讓她再動。他直視著她的眼睛,她紅著臉,笑了笑,把臉扭到了一邊。“怎麽回事啊,你說不說,不說,我就撓你了啊!”一聰假裝做出要撓的姿勢。“不要了,不要了。”香芸微笑著輕輕的推了他一下。“可能是你穿上軍裝了原因吧,我看著你,總覺得有些不真實,好像離我很遠,又好像不遠。”“是嗎,那我就脫了它。”說完,一聰就迅速的脫了衣服,上了床。當香芸也上了床,躺在一聰的懷裏的時候,一聰說:“這下可真實了吧!”香芸點了點頭。“媽的眼睛,醫生說了,吃藥,隻可以延緩老化過程,關鍵還得做手術。可是做手術的話,國內目前還沒這技術能力。”一聰沉默了一會兒說:“那就是說,媽早晚會瞎的。”“嗯,一聰,真希望你能快點畢業。”香芸緊緊的擁著一聰。一聰撫摸著香芸的秀發,他能深切的體會到懷裏這個女人的無助與焦慮。她用自己柔韌的肩膀,撐起這個家這麽多年,這讓他自責,這讓他內疚,也讓他更加佩服,愛戀她。香芸的爹媽看著身穿軍裝的女婿過來看他們,心裏真是十二分的欣慰與開心。臨走時,香芸爹說:“娃兒,無論以後做什麽,你都要記住,咱是農民的兒子;無論你走到哪兒,你都要記住家裏的這些親人,他們都在掛記著你。”薑一聰點了點頭,同香芸的父親來了一個緊緊的擁抱。快到暑假的時候,薑一聰給香芸寫了封信,告訴她,暑假他就不回來了,他在學校找了份臨時工;還有,就是學校領導要求他和部分優秀生在開學之前做好迎接新生的準備工作。以前三年高中的日子,香芸覺得很短暫。可這短短一年的大學生活,卻是如此的漫長。她要再等到冬天來的時候,才能見到一聰,想到這兒,她的心就倍受思念的折磨。自從謝玉鳳的眼睛看不清楚之後,就沒種那麽多的地了。因為香芸一個人還得做飯,還得上班,還得種田,還得照顧她和她的小兒子。每隔兩三個月,薑一聰就會給他們寄點兒錢。相對於錢來說,香芸更需要的是薑一聰的感情阿護。一聰這邊呢,學習任務,訓練任務都很重。一聰想的最多就是:努力,努力,再努力。他要做到最優秀,為了以後有個好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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