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魔鬼的祭品
翌日清晨,宮洛綺殺到司家了。
莫少峯果真睡在了司家,不過是睡在另一間客房,二樓的司其琛分明知道峯少昨晚上闖入司家,並且還聽到我們的談話,可他始終沒有下樓,直到第二天早上顧阿姨準備將早餐送上樓的時候,他自個兒下來了。
他們兩人心照不宣,用眼神打招呼,不吭聲,該吃飯就吃,並且還津津有味。
就在這時,顧阿姨去前院開門,闖入的宮洛綺進入了司家,來到餐廳,先是瞪了一眼若無其事的莫少峯,之後又與鎮定自如的司其琛對了兩眼。
最後,她還是“順便”關注了我,我很客氣地點頭微笑,以示歡迎。
“阿昌給我電話的時候,我還不太相信。”宮洛綺衝著玩世不恭的莫少峯叱喝,“你幹嘛來打擾司家?”
“看來我沒有猜錯,這個阿昌早就被你們收買。”阿昌是莫少峯的司機,昨晚上在司家外麵守了一夜。
司其琛放下刀叉,盯著盤裏的食物也不進食。宮洛綺一屁股坐在莫少峯對麵,她有些生氣,白裏透紅的臉頰顯得越發清麗絕塵。
“無論你在外麵如何風流快活,我都不會介意。”楚楚動人的雙眸微微抬起,“但是我不想,不想你騷擾他,更加不願看到你們兄弟間反目。”
“這麽著急地趕來,就是怕我找他麻煩?”莫少峯冷冷一笑。
我咀嚼食物的同時偷看一眼司其琛,他雙手緊握,放在餐桌上又緩緩地鬆開。
莫少峯扔了刀叉,突然臉色凝重:“我決定放手。”
宮洛綺眨了眨眼睛,峯少繼續解釋:“我會跟我父母談,也會去你家登門道歉。”
“你說什麽?”宮洛綺輕咬嘴角,切齒地驚問。
我覺得我不應該在場,這些事情應該跟我沒關係,所以我打算離開,剛站起來,卻被莫少峯伸手拉住手臂,他側頭看著我,示意讓我重新坐下來。
“我的意思很簡單。”莫少峯對著我邪笑,“取消婚約。”
“莫少峯,你夠了,你以為結婚這種事情很好玩嗎?”宮洛綺氣得發抖。
“我想了一晚上,是深思熟慮,不是玩玩而已。”莫少峯鬆開我,轉頭麵對宮洛綺的憤怒,“有人告訴我,成全也是一種美德,所以我覺悟了。”
“你……”宮洛綺逼著自己冷靜,她閉上眼深呼吸。而峯少又轉身對著始終默不吭聲的司其琛說,“喂,你不想說點什麽嗎?”
“峯少,我們回家吧。”宮洛綺恢複優雅,她撫了撫鬢角的發絲,強顏歡笑地勸道,“我們回家好好談,談談你最近開玩笑的尺度越來越沒有下限。”
莫少峯擦了嘴,扔掉紙巾,站起來的時候又對著司其琛,意有所指地說:“本大爺難得仁慈一回,你好好把握。”
語畢,他從餐廳跨步離開,宮洛綺神情複雜地看一眼司其琛,之後她還是急急忙忙地跟上莫少峯的腳步離開了司家。
一瞬間的功夫,家裏靜下來,連顧阿姨都不知道去了哪裏,隻剩下我獨自麵對這麽尷尬的局麵,於是我又站起來想走。
“坐下。”緘默如山的司其琛一開口,如震動人心的暴風雨,卷席而來的怒氣直逼我的淡然。
我身子不由自主地坐下來,看著他,怔忡地看著他。
“這就是你的目的。”司其琛淩厲地斥道,“你所到之處就是毀滅,沒錯,司悅說得沒錯,你是魔鬼,你這個女人一定是魔鬼。”
我倒吸一口氣,收住目光,看著餐桌上麵擺放的花束。我盡量不去在意他對我的恨意,因為很快他就能得到他的真愛,如此一來,他應該能成為最幸福的男人,這才是我的目的,可惜我不能告訴他,我說了,他也不會相信。
“我是局外人,峯少有自己的思想和認知,他做出什麽樣的決定那是他的事。”我再次站起來,司其琛也蹭地站起。
我一愣,感覺他的殺氣猶似一頭猛獸,想要撲上來撕碎我。
“我覺得,你應該更加坦白一點,誠實一些。”我緩了緩語氣,好言勸道,“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你也是,如果想要得到愛情,隻能拚了命地去追逐,而不是一味地隱忍。”
“你以為你知道什麽?”司其琛長腿一跨,三兩步就穿過長長的餐桌,直奔我的跟前,擋住我的出路,“你有多坦白?你有多誠實?你處處算計,處心積慮,為了錢財地位而不擇手段,你這樣的人有資格談愛情,談誠實?”
我自嘲一笑,別過臉,“那我坦白告訴你,魔鬼也需要愛情。”
“所以你不惜毀掉別人?”
“我沒有毀了誰。”
“你毀了我父親,現在又打算毀掉峯少。”司其琛咬牙教訓,“就算他今天和洛綺取消婚約,你以為你就能得到峯少?你別忘了,你的身份擺在這裏,莫家不可能接受你,更加不會給你任何的好處。”
“哼嗬,司其琛,我看你也是沒有搞明白,我剛才說了,我是局外人,我沒有想過得到誰,事實上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還想狡辯?你對峯少說的那些話,難道……”
“你怎麽知道我對峯少說了什麽?”我故意反問,其實我當然知道原因,可是被我這麽一問,司其琛果然有些心虛了,他這個嚴謹的男人,恐怕很少說謊,被我一問就慌了神。
“我聽顧阿姨說,昨晚上你們在房間談了很久,所以不排除你對峯少說了一些,一些影響他的話。”
“可是這隻是你的猜測。”
“你……”司其琛拿我沒轍,狠狠地瞪著我,我反擊地質問,“我真是沒想到,原來司大律師辦事情全憑直覺,可是我一直以為,律師和檢察官一樣,辦事都是看證據呢。”
司其琛叉著腰,稍稍後退一點,總算給我空出喘氣的空間。
我向來得理不饒人,並且對他這頭喜歡欺負人的野獸更加不可饒恕,於是我趁著他戰敗後的偃旗息鼓,立馬伸手,一把抓住對方的領帶。
被我倏地一下攻擊,司其琛茫然失措得忘了招架,由於他的體格對於我來說有些高大,所以我卯足了勁,這功力一旦發出去就收不回了,因此將他拉向我的時候,一不小心把安全距離給打破了。
他差點撲倒我,我後仰躲開,手還是緊緊地拽著他的領帶。
“你幹什麽?”司其琛很快恢複備戰狀態。
“別總是擺出一副教訓人的口氣和態度。”我強裝鎮定,趾高氣揚地凝視他,“跟我談身份的時候,你是不是先學會尊重我?”
“你放手。”司其琛木然地警告。
我幹脆踮著腳尖湊上前,幾乎要鑽入他的眼眶之中,他被我的舉動又一次驚得失色,關鍵是,我們靠得太近了,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感受彼此的呼吸。
“如果我是魔鬼,那你就準備好祭品,否則我吃了誰還說不定呢。”
深邃魅人的黑瞳滲入一絲狠厲的寒意,這抹寒意似有挑釁的味道。所以他抓住我的手指,一個個地掰開,同時又道:“我這裏,就是魔鬼的墳墓,我不會讓你得逞,我會慢慢地拔掉魔鬼的翅膀,讓你永遠都逃不出去。”
戰場越來越好玩了,至少我是這麽認為的。
回到房間,我打開電腦,迫不及待地看他如何宣泄。
果然,他進了書房,急切地抽掉領帶,然後在書架旁邊焦慮地來回踱步。
他也打開了電腦。
我盤腿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司其琛,你偷窺我,就已經是中了魔鬼的蠱惑,可惜的是,你根本不會知道。
思及此,我閉著眼偷偷地勾起唇角。
“這盆是什麽花?”岑繪差點碰到窗台的海棠,我轉身,緊張地斥了一聲,“別動。”
岑繪特意送來衣服的設計圖紙給我過目挑選。
“這盆是海棠。”我拉著她的手臂,按著她的肩膀,讓她乖乖地坐在沙發上,賠笑地說,“這盆花生了蟲。”
“啊,有蟲子?”岑繪下意識地捂著腹部,我觀察她的條件反射,帶著一點疑慮,猜測地問,“江太太,你是不是……”
岑繪握著我的手,甜蜜一笑,“我有了。”
“是嗎?多久了?”我坐在她身邊,開心不已。
“前兩天去醫院確診,已經有十一周了。”岑繪靠著我的肩膀,害羞地說,“旬一不讓我宣揚出去,他說寶寶很小氣,不到三個月最好不要到處說,可是我覺得這是件喜事,當然想跟朋友們分享嘛。”
“沒想到江先生還這麽迷信。”我摟著岑繪,“謝謝你告訴我,謝謝你把我當作好朋友。”
“其實跟你接觸不多,但是相處的感覺很舒服。”岑繪歪著頭,憨憨一笑,“我想這就是緣分吧,改明兒個我們要請古警官好好吃一頓才行。”
“是啊,我也這麽覺得。”
“對了,我今天還帶了一件旗袍。”岑繪將放在沙發旁邊的紙盒子拿上來遞給我,“定製的旗袍恐怕要等一段時間才能做好,所以我挑選了自己珍藏的旗袍送給你,不知道行不行。”
“哎呀,你有了寶寶就不要給我做衣服了。”我吃驚地說,“我可不想被江先生記恨,更加不想寶寶和你都這麽辛苦。”
“不辛苦,我在家裏無所事事,現在還被旬一禁足,不做點手工,我隻怕會悶死。”
“以後有時間我常去看你。”
“絕對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