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偷來的歸宿沒有安全感
古警官告訴我,司其琛對破案很有天賦,所以他的事務所刑事法律組在業界很有名望,他經手的刑事案件從未失手,甚至有時候還能調查出警方忽視的細節,從而將整個案件大白於天下。
難怪司其琛經常把自己鎖在書房,對著移動白板一看就是好幾個小時,那時候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以前還以為他在想宮洛綺,看來我有點誤會他了,他這個木魚腦袋,大概是不會想女人的。
喝啤酒不會醉人,但是總要光顧洗手間,就夠累人的。與古警官喝到晚上十點多,他應該有些微醉,到底是隊長,半清醒狀態下的嘴巴還是那麽嚴實,不肯透露太多關於我姐的案子。不過,古警官今天找到我,是想通過我來了解我姐的前任男朋友,倒是令我有些感到驚奇。
“你們提供的畫像確有其人,我們花了好幾天才把這個人找到,他叫劉波,也的確是沈薇薇的忠實粉絲,可是他在案發當天有不在場證據,線索到這裏斷了。”古警官放下空的啤酒瓶,若有所思地嘀咕,“於是我們跟了另一條線索,就是你姐的前男友,這個人也查出來了,他姓鄭,比你姐小幾歲,兩人認識挺久的,所以你知不知道他們之間的問題。”
我幾乎從來沒有了解過林秋蕾的感情生活,她也不會刻意對我訴說,在我的印象裏麵,林秋蕾向來獨來獨往,很少聽她提起男人,麵對姨媽他們的逼婚,姐的態度也很明確,那就是寧缺毋濫,時間久了,姨媽他們也就放棄,因此林秋蕾是很典型的單身貴女。
“我倒想起一件事。”古警官扭頭睇著我,我繼續道來,“夜叉又出現了,龍曉晨的案子,它在論壇留言說,欲望,永無止境,為了徹底解脫,唯一的辦法就是挖掉這雙罪惡的眼。”
“你也看到了?”古警官舒了一口氣,“沒錯,自從你告訴我這個論壇的事,我會時不時地關注,那天我也看到了這條留言,可惜查詢IP地址,還是街邊的網咖,不但如此,這個網咖的監控攝像頭也壞了,這回我們連對比的影像都沒有。”
古警官本打算調取網咖店的視頻影像,隻要這兩家網咖的監控視頻裏麵出現相同的人,那麽這個人極有可能是我們懷疑的“夜叉”,似乎他們並不太順利,老天爺在無形中設了一道道關卡,又將古警官他們擋在了真相後麵。
閑聊片刻,拖得時間不早了,我趕最後一班地鐵還來得及,古警官拉住我,說他已經發了微信給同事,很快就有個女警官來接我們,她會送我回家。
我不是嗜酒如命的女人,就是今天因為小魚的事情而煩惱,想喝點酒解解悶,可是喝啤酒根本醉不了,所以這個悶不過是換一種方式繼續讓我犯愁。
“太太,何醫生交代過,說您的身體比較虛,應該靜心調養才對,哪能像您這樣把自個兒喝得爛醉如泥。”顧阿姨從女警官手中接過我,返回去的路上,她言語關切地提醒我,而我卻摟著顧阿姨的脖子,笑她太過緊張,並且有些誇張,至少我並沒有爛醉如泥。
“有點渴,你倒杯水給我。”我換了鞋子,奔向客廳的沙發,倒在上麵半夢半醒地閉著眼。
我胸口有點難受,我以為躺著會減輕難受的感覺,其實不然,胸口被壓著反而會令我作嘔,於是我翻了個身,平躺在沙發上,解開衣裙領口的紐扣,讓涼氣鑽進去,緩緩胸悶帶來的不適。
“黃軒,你想幹什麽?”顧阿姨的斥責一下子就喚醒我的醉意,我猛然睜開眼,不料撞見沙發旁邊的黃軒,他偷偷摸摸地站在我身邊,瞪了一眼不遠處的顧阿姨,而後看著我邪笑說道,“司太太真是好興致,喝了不少酒吧,下次喝酒記得叫上我,我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
我坐起來,向下拉扯裙擺,護著胸口,謹慎地盯住他。我真是大意,忘了這裏是客廳,也忘了家裏多了客人。
顧阿姨端著水杯走過來,黃軒識趣地離開,出門前,他還回頭再看我一眼,猥瑣的目光令我寒毛自豎。
“太太要小心這個男人。”顧阿姨遞給我茶杯,我嚇得酒醒,抿了口茶水,聽她又道,“我聽說,黃先生就不是個好東西,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黃軒這男人肯定也不是好苗子。”
“我沒見過黃軒的父親,不過阿姨也不要這麽說人家。”
“太太,剛才他的鹹豬手就是要……”顧阿姨瞟了一眼我的胸部,“平時我看他對太太的眼神也是不懷好意,說白了,就是色眯眯。”
我咽了口熱茶,站起來說道:“我看我還是先回房間。”
“對了太太,晚飯的時候,琛少爺交代,如果您回家,得去他的書房,我想,琛少爺找您應該是有事。”
他找我有事?能有什麽事找我?他找我肯定不會是好事。
我扣上領口的紐扣,整了整衣裙,走兩步,風一吹,就聞到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酒味,我覺得被他知道我喝這麽多酒,肯定又要教訓我的生活作風問題,想了想,我調轉方向準備回房洗個澡了再上樓找他,然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客廳同樣安裝了攝像頭,竟然巧得發現我已回來。他陡然出現在二樓的挑空客廳,對著下麵的我命令。
被他捉到,我逃不掉了,隻能硬著頭皮走上二樓。他進了書房,拿出一份文件扔在桌上,他要求我在上麵簽字,我拿起筆正打算寫上自己的名字,可是掃到文件裏麵的內容,好像說的是我主動放棄司家繼承權。
“你給我簽的什麽?”我放下筆,怒問。
“司悅說得沒錯,你沒有資格擁有這棟別墅,這是我們的家,任何人不可侵犯。”司其琛背對我站在窗邊,義正言辭地說,“為了你以後不會出爾反爾,還是白紙黑字說清楚。不過你放心,不會讓你一無所有的,桌上還有一張兩百萬的支票,簽了字,支票就是你的。”
我心裏一沉,小心地問:“簽了字,你會讓我搬出去嗎?”
司其琛傲慢地冷笑:“說實話,如今隻有將你控製在我的眼皮底下,我才能放心,可是有的時候我又在想,你還如此年輕,不可能不會受到外界的誘惑,所以我暫時還不知道應該把你怎麽辦。”
“你覺得我應該怎麽辦?”我別過臉,心事重重地問。
司其琛轉過身來,倚著窗台,肆無忌憚地打量我,沉聲質問:“喝了多少?”
我眨了眨眼睛,偷偷地看著他,“記不清了,應該有半打啤酒吧。”
“跟誰?”不悅的音調使我渾身緊張,雖然我喜歡看他生氣的樣子,可是他凶狠的對待我,多少還是有些滲人,久了我會害怕,會更加不敢靠近。
“古警官。”雙手垂在身側,揉捏裙擺的時候,身子不由自主地微顫。
“那你覺得你身為司太太,應該怎麽辦?”
“我們討論我姐的案子。”我試著解釋一下,反而激怒了他,“我問的是,你身為司太太,應該怎麽辦?”
“和男人避嫌。”我蹙眉注視他,不耐煩地鼓著腮幫子,“恪守婦道,不讓司家丟人。”
司其琛眸光一斂,不聲不響地靠近我,在我跟前,挺胸駐足,“在我沒有想到更好辦法處理你的時候,你隻能守在司家,在古代,守寡的女子是不能和其他男人走得太近,或許你覺得我對你苛刻,但這就是你的選擇,你既然當初選擇嫁給我的父親,那麽就有義務在他死後接受我的安排。”
“也就是……”我輕咬唇角,似笑非笑地問,“我是生死是,全憑你的一句話?”
“我不管當初你是如何打算,總之離開司家的時候,我不會虧待你。”
“你不能趕我走。”
“你不可能在司家一輩子。”司其琛踱步繞到我身後,深沉的樣子十分篤定,“我也不會困住一個根本不屬於這個家的人。”
我失笑地側過身,餘光掃到他的冷顏,他繼續說道:“守寡滿三年,我會把你送到國外,一個不會有人認識你的地方,你在那裏生活不會有人知道你曾經是司太太,你會一生不愁吃穿,並且還能再婚,但就一個要求,永遠不要回來。”
永遠與他隔絕,這是他的安排。
此生絕戀,永世不得翻身。這一擊,擊中我的心口,很痛,有點麻木的蒼涼。
我這顆黑子終究要被他扔在塵世之外,我已經無法得到他,還被他嫌棄,還不能偷窺他一世,他憑什麽這麽安排,我不過就是想偷偷地看著他幸福,憑什麽這點要求也要被他奪去。
“司其琛,我的去留,我自己清楚。”我抓住筆,指尖摁住桌上的協議書,垂死掙紮地說,“隻要我一天沒有改嫁,我就是司太太,我就有資格住在這個家。你說,你會送我到一個不會有人認識我的地方,試問,這個世上,還有什麽地方讓我有歸屬感?你總是以你們的心態去安排別人的人生,是否想過,我的感受?即便你恨我,討厭我,但我是個實實在在的人,我會悲傷,會難過,會在那個被你發配的地方孤獨的活著。”
司其琛斜睨我,不吭聲,不反駁,不做任何表態。
我簽字,龍飛鳳舞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三年,一晃就過去了,到那個時候,不用你趕,我會自己走。”我轉身,走得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