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女王的遊戲
紅燈止步，車輛很有規則地停在白線之下，眼前人潮一波波往來有序，我們心中寂靜一片，世界在此刻軟弱無助。
從莫太太身邊逃脫的我，隨同司其琛他們一道返回司家。
目前來說，我們司家人丁單薄，除了琛少兩兄妹，還有一個掛名的我。
“莫太太私下裏跟你聊了什麽？”司悅滿懷好奇，坐在副駕駛也扭頭來問。
我移動眼珠子，餘光瞥見司其琛的方向，他專注地開車，看起來並不感興趣和莫太太聊了什麽。
“閑聊而已。”四個字打消了司悅的八卦之心。
顯然沒有滿足她，她噘著嘴，陰陽怪氣地說：“有的人今晚上出盡了風頭，得意啦。”
出風頭這種事向來與我絕緣，我適合隱蔽在光鮮的人群之中，最好永遠不會被發現。
然而，我被莫太太發現，她把我揪出來，想讓我參與他們混亂的局麵，形勢逼迫她拉著我做出站隊的選擇，她早就盯上司家，自然清楚我和司其琛的關係一直都是處於劍拔弩張。
試探之後，我毅然決然地選擇司其琛，即便他毫不在意我這個隊友。其實我可以保持中立以求自保，但我的心，沒辦法與敵言和，沒辦法看著別人將槍口對準司其琛，也能無動於衷。
“琛少。”他推開書房門，我小跑上前，喊了一聲，他停下動作，猶豫地看著我。
他進了房間，我及時抓住門把也跟著走進去。
“有事嗎？”司其琛一邊脫掉外套一邊走向書桌。
“有事。”我單刀直入，井然說道，“莫太太對你的婚事過於關心，她可能並不希望你娶傅小姐。”
聞言，他斜唇微揚，冷笑地睇著我，“莫太太有意拉攏你，這麽快就出賣她，可能不太好吧。”
“我是司家的人，凡事都要以司家為重。”我凝神屏氣，認真地說，“其他人怎麽做怎麽說，我都不在乎。”
我的表態讓他多看了我兩眼，“我知道了。她不可能動搖我娶傅瑤的心。”
黑眸一轉動，似乎又悶出幾絲憂鬱。
窺到他的憂鬱，很快滲透在我的血液之中，我的四肢首先被傳染，變得麻木僵硬，接下來就是心跳，逐漸地變得沒有規則，亂糟糟的影響著我的大腦。
“還有事嗎？”他見我一動不動，於是抬眸問道。
你娶傅小姐，是一場交易的權衡還是愛情的衝動？
多想問，話到嘴邊，像是含著滾燙的心，不敢輕易地吐出來，又沒辦法咽下去，就這樣默默地獨自忍受，忍受被燙傷的情愫。
“時間不早了，早點回房休息。”他沒有說“滾”，我的心緒彷如瞬間活了過來。
“你也早點休息。”轉身走出書房，我笑著落淚，我應該滿足，所以我強迫自己已經滿足。
仔細算來，他很久沒有對我用“滾”這個字眼，這算不算關係緩和的開端？經過幾次審問，我平安地通過他的懷疑，害死教授的罪名不應該由我一人承擔，所以他對我的恨意是不是可以稍微減輕一點，就稍稍減輕半分，他也不至於那麽討厭我。
“林姐，麻煩快點把冰塊拿給我。”尤娜不耐煩地催促，她一晚上都在埋怨，“一個犯花癡春心蕩漾魂不守舍，另一個也不知道胡思亂想一些什麽，你們還要不要做事了。”
除了我，魂不守舍的還有奈奈，自從上次宮雲揚英雄救美之後，這小家夥情竇初開，似乎就對宮先生念念不忘了。
“奈奈心裏有人了？”妙姐走進吧台，進入後倉前隨口這麽一問。
裝修後，酒吧的生意越來越好，聽尤娜說，妙姐找人擺平了之前的事，以後應該會太平一段時間，我問為什麽隻是太平一段時間，她說，開酒吧就是這樣，時不時地出現意外，幾條街的生意，明爭暗鬥難免會有衝突。
“不過，妙姐以前就有仇家。”尤娜很少這麽八卦，她告訴我這些就是想讓我自己以後小心點做事。其實不用她提醒，我已然察覺妙姐是個不簡單的女人，背後肯定有不少故事。
“怎麽辦？”奈奈突然跑進吧台，抓住我和尤娜的手臂，心慌意亂地念叨，“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又有人欺負你？”尤娜扔了酒杯，準備撩起衣袖衝出去。
奈奈拽著她，臉紅地說道：“不是有人欺負我，是他來了。”
奈奈的那個他，就是剛剛進門的宮雲揚，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臉上的麵具，不以為意地轉頭望去，哪知這一看，也嚇得我跟奈奈一樣，丟了三魂。
宮雲揚這臭小子怎麽把司其琛也給帶來了。
我和奈奈因為緊張而逃到後倉，我扶著牆壁全身顫抖，她也扶著牆壁哆哆嗦嗦。
“姐，你慌什麽？”
“我？”我看了看自己的製服，又看一眼奈奈的學生裝，“你不是還有一件學生製服放在這裏備用嗎？”
“嗯，是的。”
“借我穿一晚上。”我忘了跟妙姐提議換製服的事情，當下穿的衣服就是那天晚上被司其琛見到過的製服，雖然大部分的酒吧服務生都是差不多的裝扮，可是妙姐為了區別開與其他酒吧的不同，因此在選用製服上麵也別出心裁，MOONBOW的酒保製服很容易辨認出。
“我說了可能不太合身，是不是很緊？”奈奈像是發育不良的小女生，衣服鞋子都是最小號，就算最近我瘦了一點，可學生襯衣隻能勉強係上紐扣。
“你怎麽這麽小？”
“是你的太大了。”奈奈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胸脯，我呲牙咧嘴地嚇唬她，她咯咯直笑地說，“姐，你這個樣子好像隨時會爆開。”
“那你還有沒有其他衣服？”
“其他衣服也是小號。”
“不行，感覺沒辦法呼吸。”
“你憋著氣應該沒事。”
“憋氣一晚上，你想給我收屍嗎？”
“你們搞什麽，外麵忙死了，快點出來幫忙。”尤娜在後倉門口吆喝，奈奈扔下我跑了出去，我在她的儲物櫃翻找其他裙子，不是娃娃裝就是蕾絲女仆裝，天知道這小姑娘怎麽會有這些嗜好，我看還是學生裝比較正經，隻是這會兒被我穿得有點不太正經。
“宮先生想喝點什麽？”
“我今天介紹我哥過來，全憑你推薦。”
奈奈和宮雲揚看似平靜地閑聊，我憋著一口氣，從後倉走到吧台裏麵。
司其琛坐在宮雲揚身邊，他右手手肘撐在吧台桌上，端著一雙深邃的眼眸，麵容冷靜地觀察我貼著酒櫃行走到尤娜身邊。
“姐，這杯瑪格麗特是這位先生的。”尤娜指了指司其琛，又忙著調酒。
我始終低著頭，將酒杯送到司其琛跟前，我覺得心髒要蹦到嗓子眼了，我多想伸出一隻手，將自己的心跳擺的平穩，我要冷靜，我要裝作若無其事，他這麽聰明，如果我稍微失常，他必定能看出端倪，到那個時候，我必死無疑。
本來就憋著一口氣，現在一口氣憋太過。
“小離……”妙姐從後倉出來，忽然喊我的名字，驚弓之鳥的我猛然一口氣崩塌。
“咚——”泄了氣，胸脯撐開了襯衣，胸前的一顆紐扣在半空中飛了一個小小的弧度，之後精確無誤地落入司其琛麵前的雞尾酒酒杯裏麵。
當場的人傻了眼，我也看傻了眼。
攝魂的黑瞳滲入一絲狡黠，司其琛的唇角添了幾許詭笑，看似一切都在掌控之內的囂張。
“你的手機響了。”妙姐也看到司其琛，明白了我的慌張。她走出來，將我拉在身後，用自己擋住了男人的目光，看到妙姐的他，移動手邊的酒杯，鎮定地說道，“重新調。”
“這位先生，真是可惜了。”妙姐伸手拿起這杯雞尾酒，當著司其琛的麵一口飲盡，奈奈和尤娜都沒來得及通知她，裏麵有我的衣服紐扣。
其實妙姐也看到了適才我的失態，她咧開嘴笑得曖昧，她用舌/頭抿出那顆紐扣，然後兩根手指輕輕地將它從唇齒間拿出來。
“這是她的心意，恐怕隻有這位先生才有資格享用，卻不曾想，您並不領情呢。”
“我……”我捂著胸，想開口解釋，無奈妙姐暗地裏用腳踩了一下我的腳背，我痛得皺眉，灰溜溜地逃回後倉。
這根本不是我的心意，純屬意外。
妙姐這麽說什麽意思？她分明知道我害怕被司其琛認出，她這麽做豈不是讓司其琛更加懷疑？怎麽辦，我都不敢出門了，真不知道妙姐是想幫我還是害我，她應該知道的，被司其琛發現，我就不能在這裏兼職，不能兼職，我預支的工資也還不了，最後受損失的還不是她自己？
“小離，你還好吧？”過了不久，妙姐從外麵進來後倉，我坐在啤酒箱上麵發呆，她叫醒了我，我沮喪地喃喃，“妙姐，你這麽做，他肯定會知道的。”
“打死不承認。”妙姐支的什麽招？
“可是……”
“女人一定要懂得撒謊，讓男人分不清究竟是真是假。”妙姐蹲下來，握住我的手，仰起頭微笑，“他走了，並沒有當場揭穿你，說明他有顧慮。”
“他這麽愛麵子，當場揭穿我，還不是被人笑話。”
“你管他出於什麽原因，總之沒有當場抓住，你就抵死不認。”妙姐拍了拍我的手背，“現在是你怕他，等到他怕你的時候，你就是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