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男人的心眼
離開時,輕輕地帶上門。門縫越來越窄,他的身影越來越模糊。
門外的我心裏默念:抬頭看我一眼,就一眼。
門裏的他突然發瘋一樣將桌上的書本全都扔掉。
他間歇性地暴戾令我猝不及防。
“林小姐。”恍惚間,有人喊我,我鬆開門把,轉身定睛一看,居然是傅瑤。
傅瑤伸了個懶腰,眺望遠處,露出溫柔的笑容,她撥動耳邊的長發,側目看著我,問道:“還是這個視野最好,是不是?”
司家所在別墅的位置是市中心的半島,就附近幾棟別墅而言,地勢較高,在後院眺望遠處,倒是能欣賞江麵景致。然而,這裏就是大都市,景致再好也被高樓大廈取代,因此,我從未有興趣花時間欣賞。
“傅小姐,你有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跟林小姐說話總是讓我不得不提起一百八十個精神才行。”傅瑤抿嘴一笑,走到我跟前。
是她邀請我在後院閑談,我也應了她的邀請前來,但是我可沒有閑情逸致陪她賞風景。
“我聽說,琛少是你的時間證人?”宮雲揚是個漏嘴,必定在他們的追問下全都招了。
“是的。”我答得理所當然。
傅瑤隱逸了笑顏,認真地問:“被害人被害的時間在淩晨兩點到四點,這個時間段,琛少是你的時間證人?”
“是的。”依舊淡定自如,我知道她心裏想什麽,同為女人,想的事情也大同小異。
傅瑤深吸一口氣,凝重又問:“你們在幹什麽?”
“聊天。”我想,司其琛應該也是如此回答方隊長。
“聊天?”傅瑤失笑地搖了搖頭,“林小姐,你不覺得這個笑話很可笑嗎?就算琛少跟你之間關係甚好,但是也犯不著大半夜的找你聊天吧?”
“既然你不相信我,為什麽不親自問他?”我轉了轉眼珠子,鎮定自若地反問,“既然你問了我,我的回答就是如此。”
傅瑤張嘴合上,尷尬不已。她踱步到我身後,咬著唇,緊張地呢喃:“你是司太太,你知道不知道,你是司太太,你……”
“我當然知道我的身份。”我不悅地反駁,“你現在反複地強調毫無意義,從一開始到現在,你何曾尊重過我?何曾稱呼我一聲‘司太太’?隻是你認為我威脅到你,你才來強調,你不覺得你更加可笑嗎?”
“哼哈。”傅瑤別過臉,調整好心態,而後再來麵對我,“我相信琛少的為人,隻是我不相信你。”
“你既然選擇信任他,那就應該好好地愛著,擁有著,相信著,不必自找麻煩,自尋煩惱。”我鬆懈下來,收起身上的鋒芒。
傅瑤也稍微緩和了質疑,我不小心窺到她的痛,身為女人,我倒是有些同情,不過至少她能有時間贏回他的心,她的柔情不會錯付一生。
“他說,取消訂婚,直接舉辦婚禮。”傅瑤憂慮地凝眸遠眺,“我不知道該不該高興,我覺得,我好像從來沒有走進他的心。”
傅瑤的要求太高了,我隻想窺視他的心,她居然還想著霸占,倒也是,人總是如此貪得無厭,總希望能擁有更多。
“剛剛說話語氣確實有些不太尊重你,抱歉。”傅瑤是個有家教的好女孩,這一點我不否認,“不小心跟你說了這些話,你想取笑也沒關係。”
“取笑他人的感情就是無知。”我盡然安慰她,“你應該安安心心地做個新娘,胡思亂想對你沒有好處。”
傅瑤轉變了態度,揚起笑臉,說道:“我也恭喜你,恭喜你如願以償,得到了這個家。”
我放眼望去,將整個司家掃了一遍,她說我得到了這個家,我得到了什麽?無盡的孤獨還是無盡的思念?
我突然想起司振誠求婚時對我說的話,他說,他一個人守著這個家,太累了,需要有個女人與他風雨同舟。
這算不算報應,或者循環。最終的結果,是他把我留在世上,替他守著這個家。
後來,司悅在後院尋到我們,她主要是找傅瑤,看到我也在,假意地笑著打聲招呼,現在好多了,哪怕是露出假笑也是她的改變,她拽著傅瑤走進了偏廳,我直接去了大客廳,正好就看到阿姨領著何岩進了門。
“司太太。”何岩將藥箱遞給阿姨,朝我撲過來,惆悵地說,“對不起,雖然你要求我不要過來,可是我,我忍不住。”
回複他們電話的時候,我說了大致情況,順便阻止他們過來添亂。
“坐吧。”既然都已經來了,我也不好把人推出去。
招呼何岩坐下,我也坐在他對麵。他看到我手背和手腕都是淤青和傷口,馬上又問:“你被嚴刑逼供了?”
我笑了笑解釋:“沒事,這不是在警局弄傷的。”
“看來我來對了。”何岩說著,身子往前靠近我,他命阿姨將藥箱送過來,然後硬拉著我的手,開始消毒包紮,剛開始有點拘謹,不太好意思,但看到何醫生這麽關心我的傷口,我也就隻好作罷,不再掙紮。
“何醫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嗯,你問吧。”
“大腸脫落會不會立即死亡?”
“這就要看脫落到什麽程度了。”何岩一邊忙著手裏的活兒一邊回答,“如果隻是病理性的脫落大腸尾端,那倒沒什麽,去醫院稍微治療應該就沒事,不過這種情況應該是……”
何岩瞅了我一眼,害羞地說:“有痔瘡的人才會容易脫落。”
他這麽一說,加上這副表情,我也跟著羞赧紅了臉。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大腸完全脫落,整個腸子都掉出來。”
“這肯定會大出血,沒有送去醫院搶救的話,會死人的。”
“嗯嗯,流血過多死亡,可是這期間不會馬上死,對不對?”
“不會,但是很痛苦。”
“如果臉皮被人剝掉呢?”
何岩皺著眉頭,撇著嘴問道:“司太太,你怎麽越問越血腥?”
“你沒有看最近的新聞嗎?關於葉建明被殺一案。”
“看了,因為誣陷你是凶手,所以我看了一點點,具體的情況沒有刻意了解。”何岩直言不諱地說,“這些記者真是胡編亂造。”
“哎喲,嘶,你輕一點,有點痛。”何岩氣憤不已,卻不小心加重了手勁,他回過神來,道了歉,而後又問,“手腕的淤青是怎麽回事?像是被什麽東西綁住過。”
我縮回手,緊張地說:“不是,不是這樣的。”
躲避何岩的追問,我神色慌張地扭頭,餘光閃出一道熟悉的人影,便仰頭一看,看到二樓的挑空客廳站著一人。
“這隻手還沒有處理呢。”何岩又自作主張地拉著另一隻手消毒包紮,“你的手跟你的腳一樣,都這麽小巧,好可愛。”
被這樣的讚賞嚇得我倒吸一口冷氣,我想縮手,無奈何醫生抓得太緊,“忍著點,一定要上一點藥,否則淤青沒那麽容易消散。”
“我,我自己來。”
“雙手都有淤青,你根本使不上力氣,怎麽自己來?”何岩在掌心倒了藥油,一本正經地說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不能這麽不小心。”
他的態度不容我繼續反抗,被他握著的手有點滾燙,他因為拉著我的手而微微顫抖著。其實阿姨經過也看到了,家庭醫生給雇主治傷也不算什麽忌諱,連阿姨都沒有多想,我想應該也沒事。倒是自己想太多,弄得兩人才會尷尬,不如放寬了心,事情也就簡單得多了。
釋懷地放鬆後,沒料到還是出現了意外。司其琛下了樓,徑直走向沙發,倚著沙發背,翹起二郎腿,吩咐道:“何醫生,最近我的腳有點不舒服,你幫我擦點藥油按一下穴位。”
突如其來的指令驚得何岩怔住了,我僵著身板轉過去,望見司其琛旁若無人地拿著報紙看新聞。何岩顯得很為難,可是司其琛的命令,他又不能不重視。
遲疑片刻,何岩還是拿著藥油,半蹲在司其琛的腿邊,他戰戰兢兢地拿掉拖鞋,再脫掉襪子,檢查腳的周圍,便問道:“琛少,你哪裏不舒服,需不需要去醫院照片?”
“你先按摩穴位,需要的時候,我自然會要求你安排。”司其琛翻動報紙,毫不在意地說。
“那我先擦點藥油試試,如果有不適的地方,你再告訴我。”
“嗯。”
何岩下手按了兩下,哪知司其琛冷著臉,不可一世地斥道:“太輕了,用點力。”
於是何岩又加重手勁,可是按了不久,我就看到何醫生顯得有些疲態,他畢竟不是按摩師,怎會吃得消。
“琛少,何醫生他……”
“你閉嘴。”司其琛轉了轉黑眸,殺氣淩厲地堵上我的嘴。
何岩滿頭大汗的時候,司其琛還是沒有叫停的意思,不但沒有叫停,他還說以後每天都要求何醫生過來給他按腳底板,按到他滿意為止,如果他不滿意呢?反正全憑他一句話,誰知道他滿意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