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血債血償
冰涼的血,從屍體上的傷口處不停地湧出,他的臉因為太多血跡,我看不清他的樣貌,我覺得我是害怕的,可是我更想知道他是誰,是不是我認識的人,他死也不知道死遠一點,為什麽總要在夢中驚嚇我。
我壯著膽子爬過去,當我靠近一點,那雙凶目盯住我,我感覺他沒死,他的嘴唇蠕動,他似乎要對我說話,他想說什麽,想告訴我什麽?
“這件案子是一場孽債,他們都是還債的人。”
我將耳朵湊過去,聽到的卻是曹媽曾經對我說過的話,我驚愕地後退,卻見到躺在血泊之中的人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曹媽臨死的模樣。
我緊閉雙眼,告訴自己這是夢,我強迫自己從夢裏麵醒過來。
可是醒後的自己並未脫離恐懼,我產生了睡眠麻痹,四肢乃至全身根本無法動彈,我隻能挺著身板躺在床上,眼睜睜看著天花板,像是朝著我的方向塌陷。
我嚇得扭頭,然後手指一彈,瞬間能動了,可是太過用力,我翻身躲避幻覺的時候,不小心將自己滾到床下。
床頭櫃上麵的數字鍾顯示此刻隻是淩晨三點。我又驚醒了,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入睡,關鍵是,我還有點害怕,畢竟是女人,還是一個愛幻想的女人,總覺得房間裏多了一雙窺視我的眼睛,陰陰森森,透著涼意。
我開了燈,然後打開門走出去,書房也熄燈了,看來今天每個人都有點疲憊,司其琛也早早地睡下。為了緩解畏懼,我下樓去了後院找顧阿姨,我想讓她陪我睡一晚上,雖然這個時候把人家鬧醒有些不太禮貌,然而這個時候我也隻能求救於她。
“顧阿姨,我是太太。”
“太太,您稍微等一下。”顧阿姨應聲開門,揉著朦朧的雙眼,不解地問,“太太,這麽晚有事嗎?”
“阿姨,你能不能今晚上陪我?我有點害怕。”我不好意思地咕噥,她笑了笑,隨手關了門,“我還以為有什麽大事,那好,我陪你。”
我們一起上了樓,我想讓她睡在我床上,可是顧阿姨太過拘泥,始終堅持睡沙發,既然她這麽堅持,我也就不好強迫人家,於是搬來被褥,將沙發鋪成一張小床。
我們各自道了一聲晚安,上床後,我輾轉反側睡不著,而顧阿姨被我吵醒之後可能也沒有了困意。
“太太,您是不是有心事?”
我平躺床上,努力睜開眼,也隻能看到黑暗。
“顧阿姨,你有親人嗎?”
“我的家人不在這裏。”
“你想他們嗎?”
“當然會想,之前不是請假一段時間嗎?就是家裏有人生了病,我去照顧了幾天,不過還是沒能挽回他的命。”
“對不起,我提起你的傷心事。”
“不礙事,我早就想開了,這人生在世,死亡都是要經曆的,沒有死亡,人生怎能圓滿?還是要感謝少爺,他知道我家裏的情況不好,治病花了不少錢,所以私底下給了我一筆錢作為急用,哎,我這老太婆也許是上輩子積福,才能遇到好人家的照顧。”
我翻身側過來,望著沙發的方向,雖然顧阿姨沒有承認,但是失去親人的痛苦,根本就不可能忘記,好在她是個開朗的老人家,塵世間的風風雨雨,她早已看穿想透,她將這種苦當作一種人生曆練,有了這份曆練,她活得才更加真實。
相比顧阿姨的釋懷,我覺得我的思想覺悟遠不如她的萬分之一,我依然會被紅塵瑣事煩惱心頭,依然會為了情愛之事嚐盡愁苦,我心中有結解不開,看不透這份苦難。
靜了片刻,我又忍不住問:“顧阿姨,你覺得我應不應該改嫁?”
在我心目中,顧阿姨不是一個家政阿姨如此簡單,且不說她總是在外人麵前袒護我,就是她平日裏私下對我的好,我也銘記於心,我將阿姨當知己當朋友當親人,我覺得與她談論心事也很放鬆。
“太太,請恕我直言,我覺得,改嫁倒是其次,主要是太太能遇到一個真心相對的人,那才重要。”
“真心相對?”
“這個年頭,男女情事往往與利益掛鉤,談心反而顯得俗套。”
“是啊,婚姻也是利益交易。”
“倘若太太遇到真心相對的人,我顧阿姨肯定祝福。”
“顧阿姨,我覺得你的眼光跟別人不一樣,我嫁入司家,惹來非議,幾乎全世界的人都認定我看中的是教授的錢財與地位,可是你卻不會如此認為,反而對我很好。”
“太太沒有嫁入司家之前也來過幾回,那個時候我見到太太的為人處世,就覺得您不是那樣的女孩,至於最後為何會嫁給教授,這是個人私事,我一個老媽子何必多嘴。”
“顧阿姨不是愚昧之人,隻是做個家政阿姨實在是可惜了。”
“哈哈哈,多謝太太抬舉,我啊,不過就是比你們多吃了幾口飯而已。”
與相投的人聊天,一聊就忘了時間,不知不覺到了早上六點,她說她要起床準備早餐,我才意識到自己耽誤了人家睡覺,心裏愧疚之下決定起身幫忙準備早餐,本來顧阿姨堅持讓我再多睡一會兒,可是我覺得這會兒要是再睡,恐怕要到中午才能起床,我可不想把日子過得這麽頹靡,再加上,今天還要和司其琛他們前往警局,我不敢延誤查案的進度。
在車上,司其琛說,古警官已經連夜調查了那三個女員工的背景,都沒有異常,其中馬驍驍的身份證顯示的確在八天前坐火車離開本市。
“你對馬驍驍了解多少?”我在打盹兒,司其琛突然問我,我一愣,猛吸一口氣,慌裏慌張地應聲,“你是說馬老師嗎?”
通過反光鏡,司其琛見我氣色不太好,精神欠佳,於是轉移話題,“你昨晚上沒睡嗎?”
“睡了。”我捂著嘴打哈欠,“睡了一會兒。”
“是不是還想著曹媽臨死前的樣子?”他拆穿了我的心思,我有些羞赧地垂頭。
他突然將車子靠邊,拉了手刹停穩,沉聲說道:“你睡一下,我一個小時後再開車去警局。”
“不必了,我不會睡了。”我擔心他不高興。
“睡覺,我命令你睡一個小時。”司其琛板著臉,然後打開平板開始滑動上麵的新聞。
這種情況下我怎麽可能睡得著,我把頭靠著車窗,眼神卻偷偷地不離駕駛座位,看著他的側顏,我的眼皮越來越重,好像真的支撐不了。
溫暖的日光,輕撫我的臉頰,心裏被撓得發癢,我陡然一顫,睜開眼,看到司其琛站在車窗外,他拿著手機講電話,而我身上,也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件他的黑色大衣。
我睡著了,我沒想到自己會這麽累,或許,是因為有他,我才可以安然入睡,剛才那個小時的睡眠養足了我的精神,我什麽夢都沒有,因為我的心被他填滿,我裝不下我的幻想。
“醒了?”他打開門上車,平靜地說,“我已經和古警官聯係過了,我們在福利院匯合。”
“對不起,耽誤你查案。”
司其琛沒有說話,我在反光鏡裏麵看到他的樣子,他麵無表情,看不出脾氣,或許他能理解女孩看到一個鮮活的人突然死在自己麵前會產生的後遺症吧。
“據我了解,馬驍驍是個很有耐心的教導員。”我想起睡前,他問我的問題,我恢複精神後,開始為他解答疑惑,“我和小魚之間的事情,她也最清楚,她很同情小魚,也希望我能夠順利收養小魚,好幾次如果不是她的幫忙,我也不會順利地見到小魚。”
“我們現在去福利院拿到那三個女孩的照片,然後再去素食館找老板娘確認一下,如果老板娘所看到的女孩就是那三個女孩其中一個,那基本上可以確定誰是凶手。”
“凶手是個女人?”我詫異地問。
“為什麽凶手就不能是女人?”司其琛深意地反問。
“可是……”我欲言又止,司其琛冷靜地說,“你問,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全都問出來。”
“很多不明白,但是最可惡的是,不知道從什麽問題開始問。”
“素食館老板娘見到的那個女孩究竟是凶手還是她也隻是一個中間人,這是第一個問題。”司其琛轉動方向盤的時候,認真地自問自答,“我爸的死,你姐的死,還有葉建明和年雪瓊的死,甚至是龍曉晨的死,究竟是不是同一個凶手所為,這是第二個問題。目前他們的相似點太少,我們還需要找到證據證明他們是同一個凶手所為。”
“曹媽最後跟我說的一句話。”我蹙眉思索,沉靜地說,“這件案子是一場孽債,他們都是還債的人。”
“他們是誰?”
“嗬嗬,我們問了相同的問題。”我聳了聳肩,失望地說,“可是她卻先喝了一杯茶,她如果先回答我的問題該多好。”
司其琛壓著嗓音,沙啞地囁嚅:“萬幸你沒有喝,古警官說,兩杯茶盞裏麵都有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