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絕命緋聞
闃寂無聲。當,心也不再跳動,我發現,我反而能聽到記憶。
有一種心理療法,叫回溯催眠,雖然並未得到公認的療效,可是有些心理診療師會嚐試對病人的記憶加點刺激,回歸的記憶需要一把鑰匙,而這把鑰匙解開的或許並不是我想知道的噩夢。
人的大腦很奇特,明明容量有限,卻裝載了無數片段,這些片段被統一管理,但是由於大腦一直無休止地運作,所以它會潛意識地選擇片段,選擇它想要被記起的某一個片段,甚至隻有一個聲音。
如果片段沒辦法連貫起來,與此同時,大腦受到外界的幹擾,臆想就會產生,因此,我們有的時候,經常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分不清究竟哪一個片段是夢,哪一個片段是現實。
我亦如此。陷入空白的記憶旋渦,我放縱自己,或者他人,為我捏造可能的片段。
“咕咕——”臉沒入水池中,直到瀕臨窒息,我猛然抬起頭,大口地深呼吸。我看著浴室天花板,刺眼的燈光將我的瞳孔照得十分酸脹,我揉了揉眼睛,恢複正常後麵朝鏡子,我看到鏡子中的自己,臉紅耳赤,心裏有個聲音不停地說話,不停地告訴我,不能再喝了,可是我的行為超出可控範圍。
“司太太,你沒事吧?怎麽樣了?”敲門的是丁諾,他顯得有些緊張。
回到幾個小時前,我被他堵在電梯裏麵,他說出我後腰的胎記,這麽可怕的事實,令我不寒而栗。很顯然,我被他“騙”到酒店房,他想跟我說話,僅僅是說話,他已經七年沒有找人聊天了,即便是對著溫一妙,他也隻想聊些生活上的瑣事,或者幹脆做個傾聽者,因為他說,溫一妙是個話癆,她似乎有很多壓抑藏在心底,需要排遣。
“也就是說,你是聽妙姐說起我後腰的胎記?”我們在後倉換衣的時候,並不會堤防同樣是女人的對方。
“溫小姐說,她很喜歡你,你的身體。”丁諾妖媚的眼神居心叵測。
我起身要走,他拉住我的手腕,“司太太,司先生的事情,你有沒有興趣了解?我知道司先生一直追查白爺的下落,他上次在酒吧被人下藥,不知道這件事,你是否知道。”
“是你下藥?”我回頭,甩開他的手。
丁諾翹著二郎腿,靠著椅背,示意桌上的酒杯,笑著說:“良辰美景,我想和司太太玩個遊戲,遊戲很簡單,桌上有兩種酒,一種是紅酒,一種是烈酒,司太太可以向我提出任何問題,我呢,根據司太太選擇喝哪一種酒而做出相應的回答。”
我沒有吭聲,凶目怒瞪他的得意之色,“呐,你選擇喝紅酒,我的答案可真可假,如果你選擇喝烈酒,我的回答絕對不摻一絲一毫的假話。選擇權在你,公平吧。”
我知道,司其琛一直追查白爺的下落,查到MOONBOW就斷了線索,所以司其琛懷疑過妙姐,同時也懷疑丁諾。
思慮片刻,我伸手碰了一下盛了紅酒的酒杯,心裏一沉,而後轉向拿起盛了烈酒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酒入喉嚨,灼熱的感覺燙得我的聲帶差點說不出話來。
“是你下藥?”我捂著嘴,抹去嘴角的酒汁。
“不錯,是我下藥。”丁諾果然守信,答得十分幹脆。
“為什麽?”我衝過去,怒問。
丁諾將酒杯加冰,然後繼續倒上烈酒,他攤開手,由我來選擇。
我當然二話不說,拿起烈酒再喝一杯,這回我嚐到了苦頭,這酒不但很辣,後勁也很足,感覺食道開始發燒了,嘴唇都變得不太利索。
“因為溫小姐拜托我這麽做,她好像發現,司先生私下裏調查她,出於某種報複心理,她設計放出假消息將司先生引出來,然後安排我的人在他的酒杯裏麵放了新型藥。”丁諾拿起另一杯紅酒,意味深長地說,“這種藥不但能激發人對性的欲望,還能激發人的潛在暴力,食用的人會很享受,可是他身下的人就不見得了。”
“無恥。”我急喘咒罵,拿起一旁的白開水又喝了兩口。
丁諾枕著雙手,皺眉問道:“這種事情,他都會跟你說起?看到你們的關係處理得還不錯,可是司先生是如何解藥的,我很好奇,不如我喝一杯,你告訴我?”
“嘔——”聽了丁諾的話,想起那晚的經曆,加上酒精作祟,我突然有一種很強烈的嘔吐感。
在浴室洗臉漱口,然後將頭淹沒在水池裏麵,直到丁諾開始緊張起來,我拉開浴室門,他攙扶我說道:“今天遊戲到此為止,你不能再喝了。”
“你是不是白爺?”我轉身,突然抓住丁諾的衣領,咆哮低吼,“我再喝一杯,你回答我,你是不是……”
我拉著他走到桌邊,準備拿起酒杯,不料他搶走了酒杯,認真地說:“都說了下次再玩,你看看你,再喝就要進醫院了。”
“你這麽快就盡興了?你也太不能玩了吧。”我咬著牙,憤憤地喝道,“丁諾,你一會兒說我是岑小姐,一會兒又說我不是,一會兒又說岑小姐是你的未婚妻,一會兒又勸我改嫁,對我不懷好意,你說,你究竟哪句真哪句假?”
“我對你是真心。”丁諾的眼眸深邃鋒利,一掃他之前的放浪模樣。
“嗬哈,真是可笑可悲可憐。”我推開丁諾,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口口聲聲說等了未婚妻七年之久,轉眼間,對一個才見麵不過幾次的女人說出這番話。”
“是,我一直在等她,等她嫁給我。”丁諾看著我倒在沙發上,踱步靠近,嚴厲地說,“無論是何種手段,她都隻能是我的新娘,不管是七年前還是現在。”
“可笑可悲可憐,還有可氣……”我喃喃自語地罵他,卻不得不輸給酒精的摧殘。
我的大腦保存了一些奇怪的片段,這些片段偶爾會以夢境呈現,當然,不排除是大腦後天形成的臆想。我會聽見記憶,聽見有人跟我說話,或者我是旁觀者,聽著他們說話,他們談論的事情與我無關,可是我看不清他們的臉,他們有的時候分明朝我微笑,我卻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你是不是覺得好一點?”我努力分辨聽到的記憶,是林秋蕾的聲音,她總是以提問的形式出現在我的夢裏,我開始討厭回答,也就不說話。
“如果你不想繼續,可以跟我說,我們隨時都能中斷。”
“你看起來好像不太好,我建議還是休息一下。”
“這樣吧,你試著記住,那盆茉莉花,草地,春遊,喜歡的男孩子……”
“茉莉花,草地,喜歡的男孩子……”我喜歡的人,心裏一陣抽搐,我猛然驚醒,睜開雙眼看到陌生的天花板。
“嗯啊——”好像有一雙手正在撕裂自己的腦細胞。醒來後唯一的感覺就是頭好痛,肯定是夢境太混亂,大腦神經一整晚處於緊繃狀態。
“醒了?”丁諾從沙發上站起,雙手插進褲袋,似笑非笑地跟我打招呼,“司太太,早上好。”
“你,你怎麽……”我下意識掀開被子,檢查身上是否完好無缺,還好衣服還是自己的衣服,床上也不是淩亂不堪。
“司太太,我丁諾雖然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是也不會乘人之危。”丁諾抿嘴一笑,“何況,我認為,我要的不僅僅是肉體,而是心。當然,曾經有人說過,通往女人的這顆心的最好途徑是陰/道,可司太太與那些女人不一樣。”
“謝謝你認為我不一樣。”我連忙下了床,隨便撥弄了一下頭發,慌慌張張地說,“我得回去了,我極少夜宿外麵,家裏的阿姨肯定以為我出事了。”
“我送你。”
“不必了,我認為我們最好保持距離,最好不要再見麵。”我回頭推開熱心腸的丁諾,“丁先生,如果你還想繼續做MOONBOW的合夥人,我請你記住一點,我是個寡婦,不能與外麵的男人不清不楚。”
“寡婦又如何?現在這個年代,寡婦改嫁是很平常的事,事實上,我從來不承認你嫁給了那個老頭。”丁諾嚴肅地說道。
我看他是不是腦袋壞掉了,說的話莫名其妙。不想與他再糾纏,我也就沒打算反駁他的謬論,之後我走到房間門口,一拉開房門,出乎意料地湧入一大群的記者,這可不是偷拍了,是明目張膽地拍照,我擋都擋不住,見狀,丁諾上前袒護我,將我護在身後,可是在記者看來,行為更加親密。
我被記者拉扯推搡,被他們拍到的畫麵幾乎是衣衫不整,蓬頭垢麵,就是一副剛剛起床的樣子,儼然是被記者們“捉奸在床”。可恨的是,丁諾一句話不說,隻是摟著我,將我護在胸口,我好不容易推開他,卻不料跌入記者的圍攻之中,無奈之下,還是丁諾突出重圍拉開了記者,將我護送離開了酒店。
我依然被塞入丁諾的私家車,記者們窮追不舍,他們的言辭灌入我的耳膜,刺激著我的中樞神經,我的大腦又開始產生撕裂一般的劇痛,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丁諾問我去哪裏,我想也沒想就說回家,我的確很想回家,我覺得,世界好可怕,回家躲一躲。
然而我後來才意識到,回家等於是趕赴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