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愛,始於人性,滅於人性
何岩推開門,見我慌亂地翻找他的抽屜與書櫃,他一句“原來你不喜歡看電影”,古裏古怪。我心裏一沉,迅速抽掉令我產生疑惑的照片,捏在手心裏,起身時,藏匿身後,轉過去對著他陰沉的臉,尷尬地一笑。
虛偽的笑意,對方一眼明了。何岩穿著圍裙,步步逼近,我後退,退到書櫃角落,心掠過半點恐懼,想起他殺害那五人的情形,不由得點燃胸中怒火。
“何醫生,你究竟有什麽難言之隱?”
“你突然要來我家陪我吃飯,又有什麽目的?”何岩不答反問。
我急喘兩聲,深呼吸,讓心緒平定,正色說道:“何醫生,我是真的當你是朋友,所以我把我的懷疑藏在心裏,我沒有告訴他們,沒有讓他們來抓你,因為我是希望,你自己去自首,這樣的話,多少能減輕你的罪孽。”
“自首?”何岩別過臉冷笑一聲,“哼,司太太懷疑我犯了什麽罪?”
“我在醫院與你擦肩而過,你不必再隱瞞了。”我義憤填膺地指責,“雖然葉建明和年雪瓊該死,可是司教授卻對你,對你們家有恩啦,你怎麽能下得了手?還有我姐和龍曉晨,他們跟你無冤無仇,你殺害無辜的人,良心何安?”
何岩抬起頭,看著天花板大笑,他反常的舉動令我毛骨悚然。我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將手裏的照片塞進外套的口袋中,順便也摸到自己的手機,當下一喜,我抓住手機,心慌地盤算如何撥打求救電話。
“雖然我猜到你來我家另有目的,但是我依然告訴自己,這是上天的恩賜,是我們難得相處的機會,是我,夢寐以求的願望終於實現。”何岩苦笑一聲,踱步到另一邊。他言語落寞,揪著我的心,“司太太,我相信一見鍾情嗎?我相信。當初,你作為病人出入司家,我偶然見到你,見到你,坐在前院的秋千上,像是從畫中走出的女人,或者說,你就是一幅畫,我的心,莫名就……”
“何醫生,你那個時候……”
“是,我也看出,教授對你格外不同,這是男人的直覺,對獵物的敏銳感是相似的。”何岩轉身凝視我,“我壓抑自己的情感,我知道,我沒辦法與教授相提並論。可是我萬沒想到,教授不止於偷偷愛慕你,反而要將你納為己有,他的自私令我很憤怒,說實話,我當時的確恨他,嫉恨這個男人的私心,而我,連這個權利都沒有。”
“所以你因此而產生了殺機?”
“教授於我而言,像是我的父親,我尊重愛護他,我從來沒想過要他死。”何岩雙眸迸發一股激情,“不過,他死後,我心中居然燃起一點點的慶幸,我慶幸你擺脫了一個老男人的傷害,我慶幸我自己總算有機會接近你。”
“何醫生,你要明白,即便教授離世,我的身份沒有改變。”我動容地勸慰。
“不明白身份的人是你,不是我。”何岩衝到我跟前,我嚇得一怔,他抓住我的雙肩,情緒難平,“司太太,你怎麽能喜歡琛少?你們的身份,永遠無法改變,就算你們逃到天涯海角,你們也逃不開各自的心,何況,琛少爺馬上要娶傅小姐,他的另一半隻能是傅小姐,你明不明白?”
“我當然明白,所以我沒有想過,沒有想過得到。”被他戳中要害,心理防線出現偏差。
“隻有我何岩可以給你幸福,你為什麽就不考慮我?”何岩忽然將我抱住,我緊張不安地掙紮,他更加用力,幹脆將我推倒在電腦桌上麵,捧起我的臉頰,強吻了我。
“不要,求求你,不要……”我雙手拍打他的後背,可是發了狂的何岩似乎聽不見我的怒吼,他扯掉我的外套,一隻手伸進衣服內,揉捏我的胸脯,疼痛令我極度反感,我破口大罵,用激烈的言語想要喚醒何醫生的理智。
“殺人凶手是你,你殺掉了我的心,林離,你不要執迷不悟了,你和琛少沒可能的,我能給你幸福,我真的可以。”何岩撕爛我的絲襪,完全失控。
“你這個畜生,我打死你。”聽到房間動靜的何媽媽,闖進門看到了兒子對我的暴行,於是不顧身體站不穩,撲上來敲打何岩的後腦勺,後來還不解氣,操起電腦鍵盤攻擊自己兒子,真是親媽才下得了手,不過正因為是親媽,所以擔心何岩鑄成大錯。
“何岩,你這麽對我,與黃維德這個禽獸有什麽分別?”我推開身上的男人,踉踉蹌蹌地倒進何媽媽懷中。
“作孽哦,你怎麽就不能好好地對人家?你究竟是怎麽了。”
“我究竟怎麽了,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何岩捂著臉,痛苦地跪在地上,懺悔地哽咽,“對不起,我,我剛才……”
我抹掉眼淚,撿起地上的外套穿在身上,我沒有表態我是否原諒他,但是他這個樣子卻讓我更加心痛不已。
我深深地看一眼跪在地上自責的何岩,而後跌跌撞撞地走出他的家門,我在電梯裏調整好心態,下了樓,我就給司其琛和古警官分別打了個電話。
“該死的混蛋。”司其琛與古警官一起趕來,看到小區門口的我,衣衫不整,絲襪破裂,他氣得臉色鐵青,雙手緊握成拳,額角青筋暴露,何岩被警方帶出來的時候,他差一點要了他的命,好在古警官也是力量型男人,牢牢地抓住狂怒的司其琛。
“岩兒……”何媽媽追出小區,淚流滿麵。我趕緊上前攙扶她,而司其琛也因為看到年事已高的何媽媽,瞬間也就氣消了,念在何媽媽為他們司家盡心盡力一輩子的份上,他不得不饒恕何岩對我所犯的罪行。
“少爺。”何媽媽靠著司其琛的臂彎,痛哭道,“求求少爺救救我兒子,他無心的,他真的無心。”
司其琛看了看我,而我又看了看何媽媽。為了不讓何媽媽擔憂,我們始終沒有說明警方為什麽要帶走何岩,所以何媽媽以為何岩隻是犯了猥褻婦女的罪。
警方先行一步離開,我們將何媽媽送回家,我將她托給鄰居照顧,何岩出國後,本來也就將何媽媽交托給了鄰居阿姨照顧,所以阿姨拿著何岩不少生活費。
“為什麽要以身犯險?你如果出了事,我,我簡直不敢往下想。”古警官留在樓下等我們,待我們上了古警官的車,司其琛再也忍不住,握著我的手,心有餘悸地質問我。
我瞥見古警官時不時地掃一眼後視鏡,大概是看到司其琛對我的舉措有點反常,於是我竭力地掙脫司其琛的手,示意他有外人在場就不要失態了。
“古警官不是別人,他知道我們的事情也不會多嘴。”說完,司其琛竟然毫無顧忌地親吻我,並且將我攬入懷中安撫。
古警官倒吸一口冷氣,嚇得靠邊停了警車。
“喂,你怎麽了?”司其琛明知故問。
“不是。”古警官停好車,回頭注視我們,詫異萬分,“你們怎麽會?”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我們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現在,她隻是我的女人,也隻能是我的女人。”司其琛鄭重其事地說,“我向你坦白這些,你可不要到處亂說。”
古警官哭笑不得,皺著眉頭,“好吧,我,我覺得,我即便說了出去,應該也不會有人相信。”
“古警官,請不要責怪琛少,也希望這件事不會影響你們之間的友誼。”我擔憂地說。
“司太太,你這麽說就嚴重了,你們怎麽樣,又怎麽輪得到我來評判,隻是……”古警官欲言又止,“算了,我們還是盡快趕去警局吧,趁熱打鐵逼何岩招供。”
我們沒辦法親自審訊何岩,但是可以在另一個房間觀察何岩審訊時的一舉一動。我對司其琛他們說了自己的猜測,並且將那天遇到的奇怪醫生告訴了他們,古警官取走何岩的唾液,打算將他與馬驍驍做個DNA比對。
“我爸對他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兒子,我不明白,他怎麽會如此狠心。”司其琛盯著小房子裏的何岩,心裏百感交集,跟我一開始那樣,始終不相信何岩會是凶手。
“種種跡象表明,他的確就是凶手,警方已經去何岩家中搜查,確實搜到他一直都在關注這一連串的謀殺案。”
“他在司家安裝監控監視我們也是很輕鬆的事。”司其琛扭頭看著我,“所以之前書房裏麵的監控器,恐怕也是他裝上去的。”
“他具備醫學知識,印證了你之前的猜測。”
我們相顧無言,大概都很惋惜,何岩就是凶手。
“真是嘴硬。”古警官闖入房間,氣急敗壞地嘀咕,“這個何岩,嘴很硬,無論怎麽說,都隻是坦白他對司太太確實存有企圖,但是並未謀殺其他人。”
司其琛建議地問:“不如讓我審訊他。”
“你有辦法?”
“不敢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我很想知道,他為什麽要害死我父親,我看得出來,他對我父親是存有敬意的,所以我很想了解,一個人是因何而泯滅人性的。”司其琛斜睨一眼鏡子中的何岩,他的恨,在咫尺,可是如今的琛少,卻能冷靜地處理自己的恨,這應該也算是一種成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