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激動
鼻息前的味道很好聞,似乎有點青草氣,帶著一種淡淡的甘爽,就像是悠閑的午後,讓人恨不得沉溺其中再也不要複醒。
雲溪輕輕地動了動肩,卻覺得渾身被桎梏得牢牢的,連一絲動彈的餘地都沒有。
她歪著頭,眼睛靜靜一深,發絲不著痕跡地劃過喬子墨的手腕,那麽柔,那麽軟。有人說,擁有這樣頭發的人性格都比較好,隻是,眼前這個看似空靈如水的女子卻和這種傳言截然不同。
嶠子墨朦朧一笑,微微低頭,側著臉,在她那雙倏然靜幽下來的眼眸中,慢慢地,在她的唇上落了一個薄且輕盈的吻。很淡,很淡,讓人還來不及反應,他的溫度就已經離去。
樹下落葉繽紛,早風微寒,卷起兩人衣角,空間相互交應,說不清的暖,道不清的綿。
“既然決定晚上走,就一起吧。”他放開她,像是上一刻的吻不過是個早晨習慣的mkiss。
雲溪透過他的肩膀,望著站在遠處不好意思上前打擾的珠寶經理人,側頭,淡淡一笑,“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會轉移話題?”
說他吃醋,他就立馬封了她的嘴。是習慣不聽別人說“心胸狹窄”,還是習慣了高高在上,順我者昌?
嶠子墨捋了捋她的發梢,忍不住有些想要把某人的唇徹底占為己有的衝動。為什麽每次,她一開口,都讓他有這種感覺,甚至這種趨勢越來越旺?
“咳咳。”站在一邊,非禮勿視很久的經理實在是沒有辦法,忍著頭皮發麻,裝著咳嗽似的打岔:“冷總……。那個,有幾名比較重要的客人一直等在外麵,您看,是不是過去見一下?”
嶠子墨放下落在她頭頂的手,回頭,目中毫無波瀾地看了經理一眼。
那人,像是一下子被人打蒙了一樣,整個人杵在那,眼睛都蒙上了一層灰。
“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擾您和冷總的談話。”經理隻覺得自己渾身一哆嗦,腦門都沒有轉,這話就脫口而出,在這個男人麵前,臣服實在是一件太理所當然的事情,以至於,他連對方的身份都不知道,就彎腰恭敬地道歉。
嶠子墨目光從他身上一掠而過,再沒有打量第二眼的意思。雲溪擺了擺手,“我馬上過去,你先去招待一下。”
“是,冷總。”經理冷汗津津,卻硬是挺直了脊梁,屈身向兩人點頭示意後才離開。
“中午到我那邊吃飯,或者,還有其他的安排?”經理走後,嶠子墨將雲溪的手心在掌中握了握,還不待她抽開,就自己放了手。
雲溪覺得,這人平時雖然有些高深莫測,但今天似乎還有點別的原因,越發讓人覺得雲裏霧裏,猜不出他想法。不過本來開業典禮之後也沒有安排其他特殊的事情,既然晚上是一班航班離開,去他那邊也方便些。“那你在這等一會,事情結束了我來找你。”
潤澤的目光裏悄然一亮,他望著神色自然,表情恬淡的雲溪,隻覺得人如其名,像天上飄渺變化的雲,又似山間湍流的泉溪,恁般無情時,連登高亦無法觸及,而悠然自得願意親近時,隻一句話便能讓人心中清爽甘冽。
許多年了,國內國外,任時光消逝,他亦無法再找到第二個這樣的人。
雲溪有些出奇地看著嶠子墨。
第一次發現,他竟然會出神。從來都是高貴出塵,如謫仙般的人物,竟然也會有這麽稀奇的樣子。
下一刻,她隻聽到一聲繾綣的歎息,如夢中遺落的珍寶一般,他靜靜地從身後勾住她的脖子。
她神色一呆,他卻已挑起她的下顎,將她的耳畔含入嘴裏。
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似乎整個人一下子被他給纏住了,再也無法脫身。
麵對幾位香港本地影響頗重的珠寶大亨,經理就快黔驢技窮,應接不暇的時候,雲溪從庭院裏走了出來,隻是麵色和剛剛他見的似乎略有不同。
想到剛剛那極致的男人,經理摸了摸腦門的冷汗,隻覺得,自己果然今天長了見識。原來,有些人真的是上帝的寵兒。長相再驚心動魄,不過就是皮囊,可他那一身容華氣息,他環顧四周,望著展台裏被譽為名品的各色珍寶,頓時覺得,黯然失色。
寒暄的場麵永遠都是那麽似曾相識。介紹人誇張地將雙方捧得極高,言笑晏晏間互相交換名片,手心相交,矜持地握住一秒,隨後放下。懶懶地找個話題,閑散地聊上幾句,便已算得上“認識”。
雲溪向來不太喜歡這種場合,看到堂兄似乎已經被一甘美女圍繞,各個鮮花般的年紀,貌美無比,倒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
鎏金和司徒白來的時候,引來一場小小的騷動,倒是已經有不少人認出司徒白就是此次選秀的最大贏家,頗為惹眼。再一打量她渾身的穿著,各個眼底劃過一道欣賞的神色。
兩人穿過人群走來的時候,有人笑意盈盈地指著雲溪她們三人:“這到底是老天安排,同一個寢室的,竟然出來三個這樣的美人。”其實,若追溯到一年多前,那時曉芸風頭正勁,那才是真正的薈萃。這句話裏的豔羨怕是要透出種濃濃的酸味了。
隻可惜,物是人非。她們四人齊聚是時候,細細算來,竟然也隻有開學的那段時間。司徒白苦澀的笑笑。人,果然是沒有前後眼的。當初,如果沒有遇上祁湛的那場生日派對,是不是,曉芸也不會走上不歸路?
那麽自己呢?真的要在這個複雜的娛樂圈裏競爭向上嗎?
“唉,你想什麽呢?”鎏金發現司徒白在發呆,有些稀奇地用胳膊碰了碰她。
雲溪也望了她一眼。
“沒什麽,隻是覺得grantham好奇怪,為什麽非要急著今天走。來都來了,還不如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呆在香港玩玩。再說了,水牧蓮那小丫頭不是一直嘀咕著要再去迪士尼嗎?”司徒白不想說曉芸的話題,以免影響氣氛,故意岔開話題,倒是越說越覺得匪夷所思。漸漸的,目光投向雲溪,頗有點興師問罪的感覺:“雖然,那個呃,月下美男很好,很極品。但我覺得grantham和你認識了怎麽久,你這樣喜新厭舊,是不是有點太不敬情意了?”
“喜新厭舊”?
恩,這個詞還真的有待商榷了。
鎏金微笑著看著某人口中的“很好、很極品”的男人在遠處的庭院一閃而過,略帶調侃地看著雲溪,正待說話,卻沒想她下一句話把她嘴邊的話統統澆了下去。
“無所謂,他即便留下來也沒用。我也是今晚的飛機。”
“啊?”司徒白驚訝地看著她:“你今天就走?幹嘛這麽急?”
雲溪靜靜地望著她,搖了搖頭,“我自然是有事必須回去。不過,你們是什麽打算?我是已經修滿了學分,課時也夠了。你們倆難道就準備一直呆在這,樂不思蜀了?”
這話,簡直是晴天霹靂!還是帶著金燦燦閃電的那種!
“我擦!”司徒白下意識地爆出一句口頭禪。結果,立馬下意識地回頭張望,發現cris和pola那兩個魔頭都在外麵,頓時覺得心跳平穩了幾分。還好,還好。要被那兩隻妖怪發現她這個新晉代言人這樣說話,再來個一周集訓,她哭都沒地方哭。
“反正簽約到我們公司,你的合同問題不用擔心。”雲溪見她這幅反應,好笑地看著她:“你要是真想走時尚圈這條路,後麵肯定會越來越辛苦。這世上,本來就是高處不勝寒。不管怎麽樣,先把學分都拿到,至於以後的,慢慢考慮就是。”當初讓她參加選秀,考慮的層麵有很多。最主要的一點是,自己是wang公司的老板,即便小白違約,也無傷大雅。
路,人人都有,靠別人推著走,永遠沒有自己大步往前走來的利索和暢通。
這幾年,和司徒白、鎏金相處下來,她早已經看透。友情雖然看上去十分簡單,但維護下來,著實不易。她上輩子孑然一身,這輩子習慣了這般熱鬧,再如剔骨一般將身邊僅有的溫暖都拒之門外,就真的是自己腦子壞了。
“我要考慮考慮。”司徒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即,拿了杯飲料,靠在雲溪身邊繼續剛剛拐彎的話題:“說真的,伯爵就這麽不辭而別,你難道不介意?好歹他來香港也是為了你。”這事,隻要是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明白。想到水牧蓮那粉嫩嫩的小臉蛋再也扭不起來了,司徒白頓時覺得很失望。
“為什麽要介意?”雲溪用一種再平常不過的神色望著她:“我今天離開也沒有和他打招呼啊。”
這次,不僅是司徒白,就連鎏金都有些愣住了。
雲溪這是太把grantham當自己人,還是太不把他當自己人。
剛想要出口詢問,卻見那一身清俊華貴的男子從容而立,靜靜地在大廳前含笑望著雲溪。滿室的奇珍異寶在他麵前,竟頓時顯得單薄起來。
所有的人,各界名流,這一刻,眼光都從那華麗的珠寶上同時移開,驚愕地望著眼前的男人,臉色迷蒙而驚豔。
雲溪看了看時間,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人,耐心越來越差了。
“你們要是晚上回b市,就和我說一聲,機票我來定。”雲溪在兩人同時眼冒紅心的麵前揮了揮手,見無絲毫反應,頓時有些歎氣。
剛剛還在說她喜新厭舊,怎麽近距離一看到本尊,就開始花癡成這樣了?
腳步一動,忽然靈感一閃而過,福至心頭。
她步步悄然,直至走到他身邊,望著這如煙雨中氣韻優雅的男子,靜謐一笑。“剛剛那麽情動,是因為我沒有給grantham送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