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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我愛你

  雲溪沒答他。坐在太陽傘下,連眼簾都沒有撩起。目光似乎透過那越發明亮的日光,映出一輪又一輪的光圈。


  詹溫藍突然笑了,那笑裏滿含憂傷卻雍然平靜,就像是被暴風雨襲擊過後的海灣,突然變得讓人無法將眼下的寧靜與前些日子以來的坐立難安、心思沉浮放在同一個人身上。


  他的手輕輕地舉起,停在半空中。


  他們之間隔著兩米,那麽近,又那麽遠。他知道,自己已沒有資格再去觸她,卻還是覺得有點舍不得,隻能隔著半空,順著她的臉頰一遍遍的描繪,就像是在一分一分地描摹她的輪廓。


  他的眸總是高潔而美好,無論在國外,他如今的聲譽有多麽不佳,可他的容貌卻依舊被譽為紳士的典範,就如同,他對她,從來不曾越過雷池。


  即便曾經,她的每一寸肌膚,都屬於他。無論是執迷不悔、幡然回頭的祁湛,還是始終靜默守在一邊的陳昊,除了他,再沒有一個人,能將她攬入懷中,恁般憐愛。


  可如今,他也已經失去了這個資格。


  在冷宅裏,看著這個曾經對他敞開胸懷、熱情以待的地方,以一種決裂而憤恨地情緒冰冷地迎接他,那溫柔可親的李嫂、笑容質樸的安全員,似乎,曾經的一切都已經全然變樣。


  即便是司徒白和鎏金,都對他嗤之以鼻,認為他如今惺惺作態,不過是悔不當初。


  悔?

  他輕輕一笑,那笑,冰涼而無情。


  他不是祁湛,從他做出決定,第一次接近她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最後的結局。


  詹家勝了,冷雲溪會恨他一生;冷家贏了,詹家便再也沒有站起來的砝碼。


  無論哪一種可能,他和冷雲溪從來沒有未來……。


  他和她之間,隻有形同陌路這一個結局

  當她在河邊,身染鮮血的那一刻,無論真假,那一瞬,他感覺到靈魂已經到了另一個國度,俯瞰著自己倉皇失措的臉孔,滿臉譏諷,卻也永遠無法超脫。


  皚皚白雪,森冷雋永,裏麵無波無瀾。詹溫藍輕輕地將左手手掌扣在自己心口處,慢慢地呼吸,神色平靜,卻隻有自己才能感覺到,掌心下那跳動的心髒有多麽疲憊和無力。


  他見過她這樣的神色,那是對待陌生人,所特有的無視和漠然。


  平生未見,一個人,便是這樣無動於衷,就能讓他嚐到生離死別的愴然絕望。


  從未想過,他竟然會去期待一個女人的恨。哪怕,她用槍抵著他的腦門,也比此刻,她如此平心靜氣地坐在他咫尺之間無動於衷要來的美好一萬倍。


  隻是,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於人何憂?

  便是他死,也再與她無關了,又何必假惺惺地在她眼前落得越發不堪?


  他抬起頭,輕輕地放下那隻隔空描摹的右手。日光下,他那出類拔萃的麵孔上一片寡淡且斑駁,神色平穩而溫和,一如當初他們第一次初見的時候,整個學院的姑娘都為之瘋狂,偏他安之如素:“聽說,喬老去了香港。”


  他隨著她的視線去看天邊的流雲,光線明媚,似乎偶爾掀起的清風都能將這片院子染上一份出塵。


  雲溪轉頭,看向慢慢落座,隔著一張圓木桌子坐在她身側的詹溫藍,眸色微微一轉:“你的消息還是這麽靈通。”


  即便那晚時裝發布會的消息弄得再沸沸揚揚,張先生一力壓下,便是連香港本地許多耳目靈通的人都不一定知道這事,他身在b市,父親變相發配,資產凍結,卻還能知道喬老的動向。她可不覺得,以喬老的性格,會到這個時候還和詹家保持友好往來。


  沒有利用價值的棋子,不過是廢物。當初詹家風雨飄搖的時候,喬老都沒有拉一把,如今,更不可能會好心知會他的行蹤。


  詹溫藍搖了搖頭,似是想說什麽,卻又硬生生地止住,突然換了個話題:“我知道,除了蕭然、陳昊在這次出手幫了你,還有人在背後給你方便。”


  雲溪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並不回答。


  他也似乎並不期望著她的答案一樣,目光帶著穿透般的犀利而震懾,以一種心平氣和卻絕對真摯的語氣道:“古時有句老話,叫‘忠言逆耳’,我知道,以後你大約也是不太願意再見我了,所以,有一件事,還是要和你提一提。”


  外婆的身體如果不是真的情況非常不好,管家也不會一個人跑回來求她。他是詹家的子孫,為了詹家的利益背叛了她,卻並不代表,他的內心從來都活在謊言裏。


  有時候,人的心靈和*無論多麽努力都無法在一個方向達成共識。他的心,愛慕著她,可他的身體卻是詹家的一份子,家族未來,身為獨子,他這輩子都注定要背負在身上。


  所以,無所謂什麽追悔莫及,什麽千金難買早知道。這世道,無論表麵上看上去多春光明媚,實際上永遠是殘酷而冷冽。


  “不論在你身邊‘守候’的是誰,希望你把我當成前車之鑒。”凡事都不要輕言相信。他眼中的溫暖和幽寂如東去的河流,漸漸流逝。爾雅公子,曾經隻要靠近他就能覺得蘭芝雅致的人,也已漸漸失去了心中的最後一抹溫暖。連自己都已經無法溫暖了,又何來溫暖別人?

  這一雙從來都飽含包容和寵溺柔色的眼也終究如冰封萬裏,再也無法讓人窺出半分溫度。


  這才是那個真正在英國白手起家的x,這才是當初能夠一人獨闖商界、隱匿名聲數年的富豪。


  他愛她,或許,比他以為的更多,在他驚心設計的騙局裏,他明知道自己割破了自己的喉嚨,失去了本心,卻依舊不能後退。


  權勢之爭,從來沒有半分手下留情可言。如今慘敗,他不怪,不怨,不恨,隻是,依舊有些不舍,為她被他蓄意的欺騙,為他們曾經那些美好的回憶。


  心中似乎已經不知不覺建起了一本畫冊,每一頁都是他們朝夕相處的樣子。那美輪美奐的日出相依,那豔色迷離的奢華夜景,那支離破碎的醫院走廊,那血色蔓延的河邊槍殺……。


  甜美的,陰森的,嬌豔的,無情的,每一頁都是他與她,到處都是影子,到處都是記憶。


  雲溪聽著他那句似勸慰,似不舍的贈言,淺淺勾唇,露出今天第一個帶著真心實意的笑。


  下人們見兩人忽然都坐在太陽傘下,陽光照在他們的身上,似乎給兩人鍍上一層光暈,沒有爭吵,沒有麵紅耳赤,心平氣和,大氣爾雅,這場景,怎麽看,怎麽不像是仇敵!

  頓時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這還得了,讓他進門已經算是夠給麵子了,要不是冷家教養好,真相把這人渣直接給轟出去。


  趕緊有人乘機給雲溪送了杯果汁,轉身的時候,惡狠狠地瞪了詹溫藍一眼,恨不得讓他直接滾蛋。


  雲溪拿起果汁,輕輕地喝了一口,卻忽然開了口:“你在隱射什麽?”


  詹溫藍深深地看她一眼:“我隻是不希望你以後再受傷。”如今,冷家第三代這一輩,幾乎全城都知道最出彩的是冷家這位三爺獨女。無論冷氏集團資產如何,那畢竟是幾代人的經營。而她,卻能在短短兩年間,將手中資產累積到令人咋舌的高度,無論是能力還是城府都已經不是常人所及。更何況,所有明眼人都看得分明,這次冷家能轉危為安,靠的就是她。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雖然眼下還算不上,但亦已算不遠。無論權貴,上門拜訪,冷老爺子直接跳過兒子這一代,一概推由她來接待……


  有些事,如果沒有開始便還能抽身而出。而有些路,一旦踏上,便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


  “我隻是不想,你以後再受傷。”而信任,它本身的代價太昂貴。


  雲溪眼簾微微下垂,那纖細而卷翹的睫毛像是一道簾,將她眼底那葳蕤的目光生生隔離。


  詹溫藍知道,至此,天涯永隔,便是以後再遇,他於她來說,也僅是路人。心,絕然而瘋狂,麵上卻依舊風雅安然:“雲溪,雖然我說過許多次,但,容我最後再說一遍。”


  她側頭,陽光將她那半邊的容色耀得仿佛天邊的流光,微微眯起的眼睛裏沒有一絲雜色:“你說。”


  “我愛你。”


  聲音仿佛不能承受之重,輕得如同空氣,每一絲都漂浮在哪裏,卻又字字千金,恨不得如烙鐵一般深入骨髓。


  這三個字,用盡了他記事以來的所有真情。


  終是,最後一個字落下。他已站起,轉身,冰冷孤獨的身形迎著那灼眼的陽光,消失在這一片安寧的院子。


  良久,所有在暗處圍觀的下人們一直保持沉默。


  似乎無論剛剛有多麽憎惡詹溫藍的人,此刻都有些不忍去看他離開的方向。


  有些時候,無關情愛,立場不同,家族不同,麵對世俗與名利,“隨心所欲”不過是豎子的夢想,誰能脫離現實去做那黃粱美夢?

  雲溪坐在庭院裏,靜靜地喝著果汁,目光幽深而平靜。


  直到,一張才分開不過十二小時的俊容堪堪擋在她的麵前:“看久了太陽對眼睛不好。”


  那聲音,清冷中帶著絲絲關懷,從來睥睨高傲的容貌,此刻,卻滿含複雜和眷戀。


  “你來做什麽?”她的目光堪堪在他身上一掠而過,便再無半分興趣。


  他低下頭,苦澀地閉上雙眼:“雲溪,他騙了你,你都可以為了他連夜回來。為什麽,我們卻不能再重新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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