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澤雨無偏
蘇斯格會所,今晚聚集了一票商界精英和上流人士。
隻要是富人聚集的酒會就代表著金錢,利益,與社會地位。
今天笑臉相迎,這個總,那個總的叫,可每個人都在把高於自己的那一位作為競爭的目標和敵人,隻要逮住機會就會毫不猶豫地踩在對方肩膀上往上爬。哪怕把對方踩得爬不起來,甚至踩死了都不會有人皺一下眉頭。
一個小時前,阿臨遞給我一把水果刀。
我問他什麽意思?他說萬一以後孫霆均再把我弄走,想對我提出那種男女間的要求就把刀拿出來捅他。他讓我拿著它,親自給我示範了哪幾個位置比較安全,又親自示範了把手指墊在刀柄的幾寸,方便我控製深度。
他說女人再怎麽強勢都比不過男人,如果真有萬一必須要捅他。隻要沒捅死就行,正當防衛是應該的,真捅了他會幫我打官司,因為他有最牛逼的人脈。
阿臨說的特別平靜,平靜到我內心產生了一種說不清的恐懼。
我把車開到停車場,打算開車門的時候阿臨拉住我,說先坐會,不急著進去。
他從儲物箱拿出兩瓶礦泉水,一瓶遞給我的。我剛擰開瓶蓋,他就遞過來一顆藥。我一看是72小時緊急避孕的藥。
“昨晚我沒戴。”他說。
“你沒戴的時候都要女人吃藥?”我剔他一眼,盡量表現的很無所謂。
阿臨淡淡地說:“你是我第一個‘親密’接觸的女人。”
我把礦泉水瓶往邊上一放,一邊動作遲緩地打開藥盒,一邊問:“聽說吃藥對身體不好,我要是不想吃怎麽樣?”
他咕咚咕咚喝幾口水,擰上瓶蓋反問我:“你想和我求婚?不是說會好好玩我,再好好嫁給別人?”
果然比我多吃了十四年的飯不是白吃的,他一下就化被動為主動,把問題丟給了我,搞得一貫要強的我突然不想再話說話了。
其實昨天不是我的排卵期,再過五天我就要來例假了,根本不用吃這個。但我心裏憋了股氣,二話不說就剝出了藥。正想吞的時候阿臨又拿走我掌心的藥說:“算了不吃了,有了我負責。”
阿臨說這句話的語速很平常完全不一樣。他平常說話總是慢吞吞的,但這次說得特別著急,像是煩躁到了極限。
我想那時候的他心裏也是非常猶豫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愛我,也不確定在人生的漫漫長河裏要和我一起度過,又或者說不確定我們年齡的差距會不會給未來造成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難,以至於我聽見他用這種語氣說負責,我一點也沒有覺得興奮。
後來我們又在車裏坐了十來分鍾,他把藥重新扔進藥盒裏,手掌一捏盒子整個就扁掉。車身外一米多的地方有個垃圾桶,他開了車窗很瀟灑的一扔就準確無誤的把東西丟了進去。
“走。”他讓我開車門下去。
我跟著阿臨進了蘇斯格,很快就有人上來拍馬屁,但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卻明顯透著打探。好幾次別人都問阿臨我是誰家的千金,阿臨隻回答,一個故友的女兒。可我的貧窮,我的自尊,想來早就被那些精明到能掐出水兒來的商人看透了。
我們坐在很前排的位置,宴會中央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酒水和小點。從我的角度望過去,每個人似乎都一樣,都是那副虛偽的笑臉,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我不停在人群中尋找蔣鳳英的身影,但人實在太多了,我瞧了一大圈都沒瞧到人。
“在找你媽?”陰測測的聲音穿耳而過。
這是阿臨第一次那麽直白的問及這種事。
我沒應聲,就點了下頭,馬上扯開話題問:“今天的地產商辦酒會的目的是什麽?”
阿臨疊著腿,點燃一支煙:“前幾天這個宴會的主辦方在西南和城東拍了兩塊地,一塊7.2億成交,一塊6.9億成交。據說打算做精品住宅,但它們周邊除了環境好,配套設施等於0。無學區,無醫療中心,連大型商場都沒有,利好還是虧本還是未知數。所以從拿到地開始這個地產商就要開始無所不用其極的宣傳。這次酒會明麵上說是開放性的慶功會,實際上地產商想用通過透露計劃和雄心板塊的方式吸引別的地產商去周邊建大型超市,私立學校,以完善他到時候樓盤建成後的宏觀格局,從而順利提高開盤後的房價。”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不禁感歎:“果然無奸不商啊!”
阿臨看我一眼,隻是笑笑。
“你手上也有地產項目嗎?”我隨口一問。
阿臨說:“嗬嗬,我就個窮人!花不完的錢,還不清的貸款。什麽都做一點,有些項目是玩票性質,有些是重點在做。在做生意上,我弟幫了我不少忙。很多運營平台和金融團隊都是他挖來的,我還算省心。”
回想當年家裏買房時東借西借才勉強拿下一套百來平的,而視線中一個個晃動的人向銀行貸款,明麵上背了一屁股債,但實際上越來越富有。而窮人愛存錢,卻並不知道辛苦半生存在銀行的錢正養著那些富人。
“來了。”阿臨突然給我使了個眼色。
我順著他目光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見了路家三口,以及他們的未來女婿,周明。
蔣鳳英站在路鋒身邊,路悠的手挽著蔣鳳英,周明又幫路悠提著包。
簡直是嘩了狗了!
要是不知情的人,還真以為這一家其樂融融,家庭和諧。
原諒我陰謀論,如果路悠隻是個普通人家的十九歲女孩,周明不見得會多看她一眼。周明很早就和我說過,不喜歡和太小的談戀愛,一方麵是沒安全感,另一方麵是談得累。可如果對方是自己老板的女兒,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周明是靠自己才做到經理的位置,他整整花了三年時間才洗去了家庭貧窮的標簽,而現在隻要一段戀愛,就能輕輕鬆鬆成就一段蝶變的人生!
想到這些事我不由起陣樂嗬,倒不是鄙視誰,人之常情如此罷了,實在太過正常。
路悠是第一個瞧見我和商臨的,她目光轉到我們這的時候就和粘連住了一樣,再也移不開。她先前虛偽的笑容都散了,眼神裏直白的恨就像穿堂煞一樣直穿過來。
我脾氣暴,立馬坐不住要站起來。
阿臨猛地把我拽回去,笑著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麽?在這種地方,光是動嘴耍狠沒有什麽用處。你想出氣,不著急。爺額頭掛了點彩都還是帶你過來的,本身就是幫你出氣來的。孫霆均說的那些我一樣也能做。”
我死死盯著身側的男人,突然間說不出來什麽話了。先前在停車場的不愉快似乎也因為他這番話而煙消雲散。因為他心裏如果沒有我,完全不需要和孫霆均口頭上的幾句話較個高下。
我把手放在他大腿上,用手指輕輕撓了幾下,不禁逗弄道:“你老實告訴我,孫霆均想纏我,你是不是吃醋了?”
“和個小孩兒有什麽醋可以吃?”他很快把眼神滑開,低頭喝口茶。
我暗自白他一眼,氣得說:“我覺得孫霆均長得還不錯,如果他真的喜歡我喜歡到不行,以後咱倆不好了,我嫁給他也不錯。人家年輕,有錢,關鍵好像挺稀罕我的。”
砰的一下,他把茶杯狠狠摁在桌上,弄出很大動靜。要不是現場人多嘈雜,我估計這聲響足以讓所有人都看過來。
“有病啊!”我罵了句。
阿臨一眼剜向我,鬆開杯子的時候我才發現上麵的三分之一竟然給震碎了,整個上端和下麵的完全分離,他的手也出血了。
我心裏急了,馬上扯紙巾去給他擦,但他還是很不高興地說:“程乙舒,你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是不是隻要有錢就能上你!如果你追求的是這些,我現在和你在一起倒也輕鬆簡單多了!我權當多個情人,養你一輩子都沒問題!”
我驚奇的發現,阿臨的陰晴不定遠遠超乎我的想象。
之前幾次也不難瞧出來,他身邊的鶯鶯燕燕很多,常常趕都趕不走。她們都是地獄的奴隸,而阿臨恰好就是那個地獄。隻要一不小心,我很可能也會成為和她們一樣的角色。
我脾氣壞是壞,但腦子並不壞。
於是我很快拉起他的手說:“你說句吃醋又不會死,哪怕哄哄我也沒事,你這人怎麽就這麽死板?”
我一邊說著,一邊拿過他的手給他擦血,他麵色漸漸好轉,然後把嘴唇湊到我耳根子旁邊,很輕很輕地說了聲:“程乙舒,爺吃醋。”
這句話還來不及我回味,路悠的聲音就一穿而過。
“哎呦,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怎麽現在的酒會,被包養的女人都能隨便進來了?早知道檔次這麽低,我和我家周明就不來了。”
我抬眼一瞧,路鋒和蔣鳳英還在遠處應付著一些商人,點頭哈腰,一副十分討好的樣子。倒是眼前這對‘璧人’不識趣地過來坐下。
我覺得路悠有時候還真是缺心眼,她就不怕惹急了我把她和孫建國那檔子事當著周明抖出來嗎?
我正想言語反擊,阿臨突然在桌下握住我的手,甚至還施加了一份力道,似乎在告訴我,別衝動,好戲正式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