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澤雨無偏
我漸漸把心情平複,嘴角的笑容一揚,召喚服務生給阿臨換了茶水,順便給悠悠和周明也泡上杯。
我突然間這麽客氣,悠悠倒是不習慣了,掛著一臉的質疑和審探。
“你們愛在這兒坐就好好的坐,說起來我們也算有緣分。我無所謂的男人正好你拿著當了塊寶。這種接盤的精神……挺好。”我嘴上笑著,眼神卻剔向周明,故意瞧他瞧得緊。
上回我給悠悠發照片,相信她心裏絕對紮上了一個刺,現在隻要多幾個眼神怕是就能讓她自亂陣腳。
周明並沒有回應我的眼神,喝了口茶。可才片刻而已,周明就低頭問道:“路鋒地產在這一片有不少項目,和大地產商雖然還不能比但附近這一片品牌力還是挺讓老板姓信任的。上次的原料問題是一次挑戰,好在商先生很快罷手,甚至比之前接盤的人給了稍低一截的價格,兜兜轉轉總也算好事一件。以後路鋒地產和商先生肯定還會有別的合作,一起賺錢,共同發展,前景肯定是一片大好。程乙舒,我們也算相熟一場,所以有句話我善意提醒一下,你能和商先生這樣的人在一起可要好好珍惜。這世上很多女人都太愛做夢了,以為發生點關係就能從此飛上雲霄,那些人大多最後都跌得很慘,你可千萬要抓緊。”
周明的話先禮後兵,實在滴水不漏。他一定也很記恨那次我在KTV對他的侮辱,但又因為私下和阿臨拿過一筆錢,所以在語言上對他十分客氣,整段話的重心都壓在了最後的幾句中。
我壓著脾氣,繼續笑著:“那是。我和阿臨打算今年結婚,明年要孩子。到時候大辦婚禮可一定要來湊個熱鬧。”
我挽住阿臨的胳膊,將身子輕輕貼近了去,但我卻不敢第一時間去看阿臨的表情,那一頓胡扯幾乎脫口而出,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不高興。
周明逢場作戲地笑笑:“如果真辦了,肯定要來。”
氣氛莫名跌入了冰點,直到阿臨開口說:“確實在計劃中。”
我猛就瞧向身側的男人。
他大概是所有被邀請參加宴會的人中唯一沒穿西裝的,他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獨有的帥氣和堅持,不會因為任何場合而改變。他是個能鎮壓住任何場合,且讓場合配合他的主宰者。這麽強大的心理,怕是要經過常人難以想象的風風雨雨才能磨煉的出。
我真的很感謝他沒有打壓我不值錢的自尊,挽住他手臂那隻手稍稍加了力,而他卻像懲罰我不聽話似的把手伸到桌上,狠狠在我肉上掐了一把。
冰冷又殘酷的一掐,如果不是周明和路悠在場,我絕對會當場叫出來。
悠悠狠狠瞪我一眼,隨即揚手召喚:“媽,我在這呢。”
心猛被刺了一下,瞧見蔣鳳英的臉,我真怕自己的忍受力會隨時崩盤。
蔣鳳英和路鋒很快過來,他們十分客氣的拿場麵上那套和阿臨打招呼,說的多半都是恭維的話,悠悠故意提議讓他們也坐在我們那。
我緊緊握住了茶杯,很用力很用力,我不確定杯子在下一秒是否被當場捏碎。
憎恨和委屈怕是讓阿臨全都看在眼裏,他的手伸過來,輕輕在我手背上拍打幾下,隨即對準備入座的路鋒夫妻說:“年輕人在一起比較有話說,路總還是去和老朋友聚比較好,免得不自在。”
路鋒是聰明人,他應該很快聽懂了意思,差點粘在椅子上的屁股猛就抬起,堆著笑說:“就是,年輕人在一起,我和我老婆就不摻和了。”
悠悠撒嬌道:“要不爸去和別人坐,讓媽坐在這。爸你也知道,我平時和媽天天黏在一起,根本分不開呢。”
我和蔣鳳英有片刻的眼神交流,不等蔣鳳英說話,我就喝口茶說:“我這個人一生最重情義。對一些無情無義,傷害子女的角色十分惡心。”頓下話,我又抬頭瞧向了蔣鳳英,笑笑又補充道:“不過路夫人和路悠的關係這麽好,我和阿臨平生都很欣賞偉大的母親,您要坐我們當然歡迎。”
我這番饒有力道的話說完,路家的每一個人都沉默地抽著氣。沉默一小會兒,蔣鳳英大方笑道:“程小姐過獎了。不過商先生說的對,年輕人還是和年輕人坐在一塊比較有話聊,我和路鋒去那邊轉轉。”
蔣鳳英其實整張臉都白了,拉了拉路鋒很是著急的要走。可路鋒到底是商人,又同是和主辦方一樣做地產的角色,這次酒會的目的相信路鋒也一樣心知肚明。他臨走還不忘從阿臨嘴裏探口風,問的是阿臨會不會也去投資。
阿臨隻說:“那塊地的環境我就不多說了,有眼睛的人都會看。這次要建每戶最低三百平的豪宅,現在真正有錢的人不在乎房價高低,追求的是環境和配套,隻要敢去插一腳,這個項目穩賺不賠。”
路鋒眼中染上了考量,沒再應什麽,又恭維了阿臨幾句就帶著蔣鳳英離開。而我不懂地產,也壓根不明白阿臨這番話到底是真的,還是水分十足。
蔣鳳英走後,悠悠氣得嗖一下站起來,抓了手機就說去上廁所。後來又有人來找阿臨探口風,我趁他不注意就起身詢問了洗手間的方向,徑直往那走。
女士洗手間門口,我一下就聽見了路悠的聲音,於是準備去推門的那隻手猛就縮了回來。
“對,在蘇斯格。等那婊子一出來你們就跟著他們,選個人少的地方截下車,女的就弄走。今晚你們不把她強了一分錢也拿不到,但你們要是做得好,先前我和你們談的價格就再加六十萬!”
我的心跳一下就變快了許多,路悠這個小婊砸竟然又想玩陰的。
嗬嗬,孫霆均的借刀殺人倒是真用得挺好。
我又把耳朵湊近了些,她似乎還在和對方通話,我又聽見一句:“對。我就是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剛剛居然敢在我路悠麵前耀武揚威,別說是她現在還沒什麽名正言順的身份,就是哪天真嫁了,真懷了,她的小孩也絕對是個智障!要麽就生下來就手腳殘疾,小廢物一個!”
這句話徹底激怒我了。
路悠罵我,我完全可以應付。但她竟然連小孩子都詛咒,這個逼我再不撕不行。我抬起手就想推門進去,手腕被一個猛扯,我瞬間跌入了一個冰涼的懷抱裏。
“走。”阿臨扯著我就走。
我在走廊上問:“你怎麽過來了?”
“爺撒泡尿。”阿臨瞪我一眼:“我要是沒來,蘇斯格的廁所蓋都該得被你拆了。不急,我知道怎麽弄路鋒。”
阿臨一副把握十足的樣子,讓我憤怒的心情漸漸端平。
我語氣軟下來說:“剛在門口,路悠的話你聽見了嗎?”
商臨特別迷人的勾起嘴唇笑笑,卻什麽話也不說,直到我們重回宴會大廳,他突然側頭問我:“你真想和我生孩子?”
我瞧著英俊的他,直接說:“也不是這麽說,單純覺得在醫院的感覺比較好。”
他剔我一眼:“給你特權,以後不帶。”
之後我們一路沉默的回到原位,路悠沒多久也回來。
打完電話的她看起來明顯心情大好,估計這會她腦子裏全是我被糟蹋的畫麵,心裏爽得不行。
她喝口茶,衝我假笑問:“剛你們說打算明年要孩子,是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阿臨搶先一步說。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他曾和我說過唐穎是那種他哪怕沒有身體接觸也願意過一輩子的人,恰好唐穎生的是個女孩。
這個回答我不是特別滿意,心裏堵得慌,幹脆點上一根煙,將煙霧吹到路悠臉上,也假笑著說:“男孩。”
周明插句嘴:“你們意見不統一,真能過一塊去?”
阿臨把我點燃的煙搶了去,帥氣地叼在自己嘴上又說:“那就男女都要。”
我們秀著恩愛,悠悠假笑更嚴重地說:“生兩個也好。你們的孩子將來一定聰明伶俐,健健康康!”
我去她媽的!
這賤女人說話太惡心了。
前幾分鍾還在詛咒我和阿臨生的孩子,後幾分鍾就說這些,我氣得牙齒都緊緊咬在了一起。
偏生她還在那繼續說:“現在的兒童先天致殘的幾率很大,如果真打算要孩子,程乙舒你的煙得先戒了,這要是有個萬一……”
她沒再說下去,特別不陰不陽地笑了笑,悠閑得吹著茶水的熱氣!
過了幾秒,路悠又說道:“不過真是個殘疾或者廢物也沒關係,現在醫學那麽發達,正好我有個同學的老公就是專門研究弱智兒童的治療,如果有需要,以後我可以幫你們介紹!”
不知道為什麽,她說找人弄我時我沒什麽感覺,甚至一點都沒入心。反而是她詛咒我和阿臨孩子的時候,那種急躁幾乎攀臨到了頂點。今晚我幾次怒火都因為阿臨而強行忍下,原以為阿臨是個忍耐力超強的男人,可就是悠悠前後反差的一番話,竟然猛然挑戰了阿臨的權威。
阿臨的眼神凶狠的像頭狼,一個巴掌甩去,呲牙罵道:“擦,爺撕了你的嘴!”
我早就被激怒了,看見阿臨這麽生氣,又想到路悠的這些話。
於是我脾氣一上來,直接掏出阿臨來之前給我的那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