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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澤雨無偏

  大概隻有幾秒的時間,疼痛讓我瞬間地失了手力。當我回過神來,刀子已經在阿臨手上帥氣的轉了幾圈。就在我以為這場鬧劇因為阿臨的製止而結束時,我就看見那把刀穩穩地插在了對方的肚子上。


  沒有像之前他給我做示範時一樣用手指控製深度,而是整一柄刀的直插進別人的腹部。


  然而,這把刀沒有插中悠悠,因為關鍵時刻周明為表忠心竟然軀身去擋。


  路悠臉色慘白,抱住周明剛想做出一副大叫的架勢,路鋒突然從後方冒出來,一把捂住了自己女兒的嘴。而蔣鳳英擋在周明麵前,不想讓人看見這一幕。


  路鋒壓低聲音,惡狠狠警告自己的女兒,並且火速脫下自己的西裝給眼看要不行的周明蓋上,叫了救護車後幾人就扶著周明離開。


  阿臨瞧著十分淡定,隻是抽幾張紙巾擦擦不小心被沾上的血,又叫來的服務生情理現場一番,然後才點根煙,猛的吸上一口。


  他的臉被快速從嘴裏湧出來的煙霧蓋得朦朦朧朧,我揉著太陽穴,悶沉地咬了下嘴唇:“完了,我又闖禍了。”


  阿臨卻在我身側笑了笑說:“掏得好!”


  我悚然一驚:“什麽?”


  阿臨掐了燃燒到盡頭的煙,慢聲說:“那些話連我聽著都不太順耳,何況是你這個脾氣不好的主。”


  他淡定的就像個沒事人一樣,不禁讓我不恐懼起來,一時間沉默似乎成了我唯一的語言。


  阿臨的手在我手背上拍打幾下,又說:“放心,什麽事也不會有。”


  “為什麽?”我再也忍不住發問。


  他目不斜視,又和口新泡的茶水:“要聽實話?”


  “是。”


  阿臨放下茶杯時陰測測的笑了幾聲:“如果剛才周明不來擋,我嚇唬嚇唬那女孩就算了,但既然是他,我當然成全一下。”


  我瞪大眼睛:“什麽意思?”


  “路鋒地產在這一片十分受老百姓喜歡,捷報較多,但這次的主辦方是真正的大地產商,路鋒得罪不起,他要是敢在宴會場裏大呼小叫,徹底整癱了大地產商的酒會,他知道自己背不起後果。我就無所謂了,手底下有個投資公司幾個月前還給這個大地產商投過一筆錢,交情和生意都擺在那。”頓下話,阿臨翹起二郎腿,一隻手掛在了我肩膀上:“還有一點最重要的,周明沒什麽大的背景。他陪路鋒參加這樣的酒會,估計已經是準女婿了。膩子粉的市場差不多都被我壟斷了,我的運營團隊還在繼續拿下更多的原材料廠商。隻要傷害的不是自家女兒,路鋒這種欺軟怕硬的人,花多少錢都願意平息這件事,當是給他們一個警告。”


  “可萬一周明死了呢,我瞧著你落刀的位置不淺啊。”我調調坐姿,脊梁骨挺從方才驚嚇後的鬆垮一下變得板正。


  阿臨說:“死不了,隻是視覺效果,連腸子都不會破。”


  來之前我少說想了一百種手撕路悠和蔣鳳英的方法,可今晚的一切都我和原本想想的完全不同。“盲目樂觀還是確定沒事?”我的語速較快,完全是出於內心的急躁。


  我的情緒完全被他瞧在眼裏,但他語氣平平,似乎還透出絲絲哀傷:“程乙舒,我沒有穿衣服的時候是什麽樣的?”


  不穿衣服的他就像個被丟到過煉獄的男人,滿身的疤痕觸目驚心。


  不等我回答,他伸手又去握茶杯,隻是遲遲都沒有拿起的意思,手掌在杯壁上幅度很小的迂回著說:“一個曾經被打斷過肋骨,挨打當飯吃的男人怎麽會不清楚哪裏最安全。”


  我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興奮起來,反而汗毛在一瞬間就豎起,發麻的感覺從腳底貫穿全身。


  打從一開始,我對這個男人產生好奇時就有想過向我爸打聽,但我看上了他,於是乎自己心裏虛,怕問多了被我爸瞧出什麽來,反倒是一個字都沒問。而這段時間的相處,我深知他不是一般活色生香的花花公子,對待女人的無情和處事的陰險,林林總總下,我身邊慢悠悠說話的男人,是我真的所能掌控的嗎?

  後來的時間過得十分漫長,大地產商上台發言的致詞果然和阿臨之前和我說的一樣。前麵長達十幾分鍾的時間裏都在透露自己的樓盤會造得有多麽多麽好,相比於城市中心霧霾嚴重的情況,有錢人更喜歡遠離發展中心的地方。而後麵的半個多小時,他又在引導著別的地產商去周邊拿地,蓋商場蓋學校有多麽的穩賺不賠,甚至還給出了合資的計劃,畫了一個特別巨大的餅。


  發言結束後,主辦方把阿臨叫到一邊,他們聊了好久,雖然離得比較遠,但偶然間我還是聽見他們的談話內容中涉及到路鋒地產四個字,以及,路鋒破產的時間會在一個月內。


  我無法言說自己的心情,一想到為了好生活不惜傷害我的蔣鳳英很可能快要變成窮光蛋,心裏十分的爽快,但再一想,一個企業上上下下那麽多員工也很可能因為我的恨而失去飯碗,心裏的興奮和快樂就減了一大半。


  大地產商走後,阿臨回頭瞧我一眼,指著桌上放著的卷煙和打火機說:“東西拿上,我們回去。”


  從路家人離開那一刻,這個酒會對我來說就沒有意義了。我忙起身,抓了煙盒和打火機跟隨他一同離開。


  我們進了電梯,我直接按了向上的樓層,阿臨疑惑:“不下去,車還在停車場。”


  相信之前在洗手間門口阿臨隻聽見了後麵的話,並不知道前麵。我把他所可能不知道的一五一十說出來。


  他突然默了,然後呲牙罵句:“我擦。”


  今晚已經太多驚險,我和阿臨都累了,沒有餘力再去應付橫生的枝節,幹脆就在在十二層的商務賓館裏要了一間房。我們各自洗好澡,阿臨去吧台要了點咖啡粉,我幫他煮了一壺熱水,咖啡泡開時我又不免多嘴句:“晚上還喝咖啡不是好習慣。”


  他坐在沙發上,陰測測地說:“嗯。”


  “……”


  男人的黑發低垂,他的手指在自己疊起的腿上暗自拍打,嘴裏哼哼唧唧一首年代久遠的老歌《水手》。其中有幾句歌詞是這樣的:漸漸的忽略了父親母親和故鄉的消息。如今的我生活就像在演戲,說著言不由衷的話戴著偽善的麵具……


  “難怪你能和我爸做朋友。”我把泡好的咖啡端過去,彎腰放在旁邊的木質小圓桌上。


  他停了哼唧,抬頭看我:“不好聽?”


  我坐在沙發的扶手上,斜著身子說:“不是不好聽,是歌太老了,像我爸爸這種年紀的人才喜歡吧?我還能說出好幾首呢。戀曲1990,愁啊愁,北國之春……”


  阿臨笑了笑:“戀曲1990可以。愁啊愁不吉利,北國之春……詞兒寫的太文藝,還不如簡單直接的好。”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沒get到我的點,還是故意博我一笑。


  我笑是笑了,可實際上腦袋是亂的,在酒會上那一刀好像沒有剜在周明身上,反而是剜在我自己的年少輕狂裏,畢竟不是所有的‘所以’都會‘因為’而變得名正言順。


  因為憎恨,所以殺人。


  因為利益,所以傷人。


  種種的所以其實都不會被道德原諒。


  頭頂的黃色油紙包裹的複古式吊燈暈出昏暗的光線,把阿臨立體好看的五官映得忽明忽暗,地毯上落著我們兩個人的剪影,距離很近,和諧自然的如同較好多年的情侶。


  我們突然都沉默了,周圍很安靜,窗外的夜色也很安寧,仿佛不曾有過任何腥風血雨。


  我在扶手上坐了一會,胳得股疼,阿臨大概瞧見了,手一伸就把我拽他腿上抱著,森涼得問我:“舒服了嗎?”


  “還行吧。”


  這個酒店的沙發很小,造型也獨特,像是一塊原生的木頭直接原型利用,頂多隻能坐兩個女人,阿臨坐著,我是斷然再擠不進去的。現代人的節奏那麽快,感情更不需要扭捏,反正不管怎麽謹慎最後的結果一樣也是未知的,倒不如轟轟烈烈一場,以後哪怕分開了,總歸還有回憶和故事留下。


  他抱著我坐了很久,中間有幾次他產生了很正常的男性反應,然後消失,然後又產生。但這個夜晚我們十分沉默,誰也沒有去說,要幹點什麽。反而就是這樣被抱著,一種強烈的戀愛的感覺就更是明顯。


  我想他也在沉溺這種感覺吧。


  淩晨的時候,阿臨接到電話,他說了幾句後掛了,不難聽出來是路家人打的。


  我巴巴的將臉轉過去瞧著他。


  阿臨輕勾了下嘴角:“人沒事,就是得躺上一段時間了。這次你的前任男朋友真該謝謝我,他不但沒有生命危險,多半還徹底取得了路鋒的信任。隻可惜路鋒快完了,要不然以後的整個路鋒地產早晚都是周明的。”


  我沒說話,皺起眉頭。


  再後來我們到底還是困了,倦了,抱在一塊睡在床上,他的手喜歡摸在我胸上,哪怕是睡著的時候都不顯安分。


  隔天來的很快,阿臨上廁所的時候手機又響了,我一瞧是阿臨的弟妹唐穎打的,不知怎麽的就摸起了電話,按下接聽鍵。


  電話那頭的女聲軟軟甜甜,但內容卻是轟炸般的。


  “商臨,公婆讓我告訴你一聲,他們二老相中了一個姑娘,懂事漂亮,是適合過日子的那種。公婆讓你下午一點半在新世紀餐廳見見。你確實也該成家了,這次公婆態度很堅決,說是……讓你和那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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